奇择一张脸顿时涨得青紫,一串俚语从嘴里飓风似的刮出来,伴着激烈的肢体挣扎。
脚指头想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身旁懂柔然俚语的大衍士兵立刻拔出兵刃抹在奇择脖子上。
喻旻只是看了他一眼,没有搭理,转身走了。
他已经在这个傻缺身上浪费了很多时间。若不是程序不对,他现在就想正法了这个脓包,想来扎木央应该也会十分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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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悦见喻旻就这样走了,忙跟着上去,诧异地说:“我人都给你绑跟前了,你赶紧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怎么这就走了。”
喻旻莫名其妙道:“谁?”
林悦:“扎木央啊!”他凑上去和喻旻并肩而行,半捂着嘴小声道:“放心,周围安排的都是我的人,保准懂事儿,绝对不会有人说你为报私仇虐待战俘。”说完又补充道:“当然你也别太狠了,凑合踹几脚打几拳,不然监吏署那处我也不好交代。”
喻旻依旧莫名其妙:“我报什么私仇?”
“…?”这下轮到林悦莫名其妙了,“没私仇你这么可劲儿要擒住他。”
喻旻脚步一点没停,虽然他很想跟眼前这二傻掰扯掰扯他怎么觉得自己同扎木央有私仇。
喻旻按不下好奇,边走边问道:“擒他不是早晚的事儿,你怎么就能扯到私仇上去。”
林悦快走两步跟上他,“对呀,你知道是早晚的事。但你这么赶急难道不是想早点擒住他泄愤?”
“……”喻旻话都不知道如何接。
他一头钻进临时搭建的营帐里,弹回的帐帘扑了林悦一脸,他脸上树枝刮出的伤口被波及,疼得顿时大声叫道:“人都捉住了你还这么急吼吼地做什么!”
里头传来喻旻的声音:“我跟扎木央统共没见几次,私仇真没有,劳少爷您挂心。我着急抓他只是赶时间,”他抱怨说:“原本早就该完事的,生生拖到天黑,可见我人品还是不太行……”
片刻后喻旻出来了,一声呼哨把乌狸唤到了跟前。
林悦一愣,看着面前卸了重甲一身常服装扮的喻旻,指了指黑透的天,说:“你要乔装去揍扎木央也该穿夜行衣,穿这么齐整做什么。”
“没完了还。”喻旻一脚蹬上马背,“我回武川一趟,明日…后日天亮前回。”
“啥?”林悦想也没想,伸着胳膊拦在前面,“你回武川做什么?有军情还是有密令?”
战火甫熄,这人连夜又要走,直觉是有什么大事,刚才回笼的心又咚咚跳得急速。
不料喻旻鲜见地停顿片刻,掩嘴咳了声:“私事。”
林悦眨巴着眼睛,歪头打量了他一身公子哥的齐整装扮,终于明白过来,顿时炸毛道:“喻旻你还是不是人了,堂堂一军之帅,打完仗就跑,就为了赶时间见小情儿?”
喻旻在某些事上面皮儿薄得吓人,经他这大嗓门一嚷,立刻露了窘态。他心虚地四下看了一眼,站岗的继续站岗,巡逻的目不斜视,可总觉得背后有人瞅他,“我求你了少爷,赶紧让我走。”
“今天去后日回,你就算不心疼自己好歹也心疼心疼你儿子。”林悦说:“是吧乌狸。”
乌狸被点了名,仰头就是一口热气直喷林悦面门,兴奋地开始扬蹄。
沾了不少口水的林悦:“……”
喻旻在马背上大笑:“我儿子急了,赶紧让路,不然一会真掀你。”
林悦咬牙切齿地朝喻旻飞奔而去的背影比了个中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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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悦可真是个大可爱!
第83章 夜话
月挂星汉,素白轻纱一样的星河带自天这头横贯至那头,星和月的清辉照着月下归人和窗边愁客。
夏已至,夜晚的风携裹着温热的触感。 卫思宁披着一件单衣,靠在窗框上正捧着一本书读。头发方才洗了还未干透,松松散散地披在身后。
皎月挂在当空,光亮从半开的窗户外挤进来,一半落在书页上,一半照在眉宇间。
桌上燃着一盏琉璃灯,有几只小飞虫绕着灯罩飞来飞去,卫思宁饶有兴致地看了一会,突然轻轻地叹了口气。他伸手推开窗户,院里树影婆娑,凉风习习,抬头看了会月亮,半晌后又盯着书页发愣。
书是喻旻的,上面做了密密麻麻地批注。他也不看书的内容,只挑着上头的批注一页一页地看。仿佛能透过笔迹看到人似的。
书页里夹着几张信纸,上头是他的笔迹。喻旻将信纸保存地很好,平整地一点褶皱也没有。这是他尚在雍州的时候写给远在盛京的喻旻的,他拿着一封封看过,只觉得此刻的思念并不比这几页信纸承载得少。
紧闭的房门吱呀响了,卫思宁头也不抬,嘴上说:“入夜不是刚喂过两只野兔,怎么这会又来扒拉门。”
门外静了一瞬,随后就听人声说:“殿下,是属下。”
卫思宁见不是大黄,愣了愣,合上书吩咐道:“进来。”
余飞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头放了一只白瓷面碗。余飞将一碗热腾腾的面放到卫思宁跟前,垂目说:“您不让声张,长寿面总得吃一碗吧。”
他拿着筷子三两下拌匀了,面上的花生碎和绿葱花搅在汤里,边上卧着一只煎得金黄的鸡蛋,煞是好看。余飞将面碗往前推了推,“特意做的您爱吃的味道。”他将筷子递上去,“陛下又来信了,说及冠之礼本该大庆,但北疆前线诸事简陋,委屈您了,赐了许多东西。”
卫思宁接过筷子,垂头在碗里戳着,“知道了,前线有信回来吗?”
余飞顿了顿,摇头说:“没有。”
卫思宁一。筷子戳破了鸡蛋,金色的黄慢慢淌出来,卫思宁默不作声地咬了一口,品不出什么味道。
卫思宁挥退余飞,按下心里纷杂的思绪,专心吃起了面。
转眼房门又是吱呀一声,余飞去而复返,卫思宁抬眼望过去:“还有什么事——”
“在吃面呐。”来人却不是余飞,喻旻取下佩剑随手往门边一挂,边走边道:“我方才还在想这个时辰下厨房给你做碗面晚不晚,看来还是晚了。”
卫思宁筷子上还夹着半只鸡蛋,愣得手都不知道动了,“你…”他喉头梗了梗,生生把一口面硬咽了下去,看着坐到面前的人,又惊又喜,“你怎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