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昀和林悦的态度都令他愈发好奇。另一方面,他预感这事小不了。
“别!”林悦忙拽住他,“阿旻够难受的了,你别在这时候让他自揭伤疤。”
李宴阳想起卫思宁总待在炉子旁,上面似乎温的是药。什么人的药非得藏在帅帐让卫思宁亲自煎。细细一想李宴阳几乎心惊了一瞬,倘若是普通病症大可不必如此,连药渣也不许人看见。
“病的是大帅?”这话虽是问他,但李宴阳基本已经有了定论。只有喻旻出事才能让所有人这样小心翼翼谨小慎微,“是什么了不得的大病要这样瞒着。”
“嘘——”林悦慌忙扫了眼左右,低声道:“你小点儿声。事关重大,你实在要知道就去问殿下吧,记得要避着阿旻。”
林悦话音刚落,一名士兵远远跑过来,着急忙慌拱手拜道:“二位将军,大帅急召!”
林悦一颗心蹦哒着还未回笼,撒脚就往帅帐去,一边嘱咐李宴阳:“等太平了再谈这事吧。”
作者有话说: 短——小
第100章 突发
大衍北疆延绵万里,纵横分布着大大小小的军镇,成为边境贸易往来的依托。除了武川雍州这样的驻关大镇不许民间私贸,边境线上的各国互市星罗棋布,个别城镇很是繁华。
贸易大盛催生一群以劫掠来往商队为生的盗匪,他们常年活跃在黄沙漫漫的戈壁上,称为沙匪。沙匪冬伏夏出,此时正猖獗。
各镇的互市归边境都护府管辖,驱逐沙匪也是都护府的职权。照理说怎么也不轮不到边地驻军插手。
小半月前,武川地界的驻地都护府一纸请兵令直接递到郭炳跟前。原来北夏大乱,加之北胡柔然连同大衍战成一团,不少平民流兵落草为寇,遍地都是沙匪,甚至直接劫掠城中互市,一度猖獗到都护府都没奈何的地步。都护府有限的兵力难以维护众多的互市,只能向驻军求助。
恰巧这日喻旻在郭炳帐中议事,看着郭炳捏着请兵令,迟疑了好半晌。“都护府和当地驻军素来各司其职互不牵扯,这是武帝朝就立下的规矩,若末将应允派兵确是有违国例。”
喻旻未置可否,随后说:“沙匪猖獗势必影响互市,商税虽不多,却也是边地将士们几月的口粮。”
郭炳独自琢磨了一阵,茶都续了两杯,还是顾虑重重的模样。
喻旻素知他的性子,这事等他想明白了怕戈壁上又要添几人枉死。
他探身取过请兵令,说:“武川军整日巡防也不得空,不如这样,这差事赤羽军来接。”
郭炳是个操心的命,什么事都能弯弯绕绕前前后后想一大堆。听到喻旻主动接了活也没松一口气反而又生出了新的顾虑,慌忙道:“这怎么可,北征大军与地方都护府来往更是大忌。这是武宗朝——”
喻旻哭笑不得地打断他,“将在外君命尚且不受,何况百年前定下的律令。”喻旻揣好请兵令,继续安抚说:“我出面总好过你出面,陛下许我帅印,四境的兵马我都能调。若真有言官为此要参我一本,我自然会有说辞。”
——
奉命领兵驱逐沙匪的是周一辛。线报得知一伙沙匪拦路洗劫商队,周一辛遂带人去看。这伙沙匪异常强悍,赤羽军一直将其逐到戈壁深处。但在返回都护府的途中却出了事,周一辛迟迟未归,连同他的亲兵护卫足足十余人不见踪影。
距今已有五日。
林悦在帅帐大发雷霆,指着都护府的人怒骂:“人丢了五天你们才来报!刘竟这个都护将军也算做到头了!”
立在一旁的杨云白着一张脸,一面心急如焚,一面还要注意暴怒的林悦,谨防他什么时候跳起来给都护府传信的人一闷拳。
传信人哪里见过这种阵仗,自他开口说那位南阳王小外孙在戈壁上不见了人影,仿佛从 他嘴里吐出的是什么天大的忤逆话,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不对了。
他甚至都感觉到传言中脾性和悦的大帅隐隐欲发的怒气。
喻旻刚喝完药,嘴里正苦,卫思宁往他跟前递了一杯淡茶,伸手在他后颈按了按,小声提醒说:“控制心绪,不要急。”
喻旻灌完茶,嘴里的苦味散了些,他所有的心力都用来压制情绪了,反应倒不是很激烈。
“人在哪里不见的?最后见是在哪?”
传信人挨了狗血淋头的骂和无数的眼刀,陡然听见正常的问话感动地险些哭出来,连忙说:“我们一行原本护着商队往回走,途中接到线报说别处有沙匪踪迹,周将军便令我们先去,他把商队送到安全的地方再同我们会和。”
“商队现下在什么地方?”
传信人摇了摇头,“一样销声匿迹了。”
喻旻骨头像是无端被人抽了似得,整个人往椅背上倒下去。卫思宁眼疾手快,赶忙托住他背心。扫眼一看,领口处果然爬上来一层赤红。
两人动作几乎只有一瞬,还是被李宴阳尽揽眼底。
都护府的传信人几句话什么用都没有,倒是把好些人吓得不轻。商队和周一辛都不见踪迹,保不齐途中又遇上一股实力不俗的沙匪,他们人单力薄定然讨不到好。
喻旻病着,卫思宁顾及他都顾不过来。林悦急得满屋子转,杨云虽然有主意,但此时得状态跟林悦差不多,根本冷静不下来。
李宴阳上前去,问:“出事之后你们派人去查了么?可有发现什么异常。”
传信人忙不迭点头,终于逮到机会似的大声说:“有的有的,我们将军立刻就遣人去找了,当日找至深夜也没有任何蛛丝马迹。”
李宴阳叹了口气,到底破功了,愠怒道:“当夜就没找到人,过了五日才来知会赤羽军,你们将军办的好事。”
传信人不料一句有意的分辨却更招事端,当即面红耳赤地也不敢再说话了。
“行了,你先回去。”李宴阳挥手赶人,“劳烦刘将军继续寻人,我们随后派人来。你们也都散了吧,杨云留一留。”
等帅帐里人散干净了,李宴阳撩开隔间的帐帘,郎岚原本在里头誊写公文,方才他听着外面的声音,大致知道出了什么事,正咬着笔杆干发愁,被突然冒出的脑袋惊得一抖,饱饮墨汁的笔尖跟着一颤,抖得案上密密的黑点。
李宴阳略一顿,随后吩咐说:“去叫你师父来。”郎岚在无意间知道李宴阳的小秘密,自那以后总是不敢直视他。
郎岚愣愣地应:“好,好的——”从惊疑中迅速反应过来,这个时候叫他师父肯定是大帅的毒又发了,忙把笔丢进洗池里,“我这就去!”
再回到厅中的时候喻旻和卫思宁已经不在了。林悦指了指里间,“殿下抱进去了。沙匪你比较熟,殿下让你全权处理。”
李宴阳点了点头,“咱们走一趟都护府吧。”
始终一言未发的杨云出声道:“我想去商队途径的地方看看。”
林悦说:“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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