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有准备,林知还是震惊了,原来,初亭遭遇这些是因为他……
关于试药的这件事,他是和姜初亭一路查过来的,他比谁都清楚,这个药性不稳定,一不小心就会得怪病,甚至要人命的。
如果初亭运气差一点,当初就死了。
林知一想到这个可能,刹那间仿佛心脏都被碾碎了,脸色比之前还要苍白了几分:“怎么会这样?”
他这才知道,长大后第一次遇到初亭,他问初亭当初找过他没有,初亭回答“找了许久”这四个字究竟包含了多少。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初亭究竟还因为他承受了多少苦难?
而他呢,只会任性妄为,对初亭做的最多的,就是讽刺和羞辱……
如今,是什么让他还有勇气一直纠缠着初亭?
林知心绪愈发纷乱,觉得自己简直坏透了,神情都有些恍惚了。可恨的是他已经离不开初亭了,下半辈子还是会继续纠缠下去。
姜初亭问道:“你刚才出去,遇见谁了?”
如今,林家做的那些事还未对天下公开,林知定是见了什么人,他这才知道了试药的真相,进而猜到星儿的身世。
见林知眼神一瞬的慌乱,姜初亭观他反应,心中已经有数。
林惜。
林知惴惴地承认了:“我刚才,去见了我娘最后一面。”
果然是她。
顿了顿,林知又踌躇道:“初亭,你……”
他欲言又止,姜初亭却明白什么意思,林知这是担心他去抓林惜。
现在情况特殊,他要守着身边的几个人,不会亲自动手。
“现在到处都是追兵,我不出手,你以为她成功逃走的机会有多大?”
“总得一试,否则,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
林惜再坏也是林知的母亲,他会这样想不奇怪。姜初亭对此不再发表看法。
“初亭,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
“我本来还想把我爹的骨灰拿回来安葬,可洪玉菲说不见了……”林知清楚,到时候初亭肯定还是会去找他爹的棺木,迟疑许久还是决定告诉他。
姜初亭脸色一变:“不见了,为何不见了?”
提起他爹的事,初亭果然格外的在意,咽下喉头的苦涩,林知说道:“具体的我也不知道。”
姜初亭缓了缓,收敛了神情,没再继续追问,目光定在某处,微微出神。
林知就抱着星儿在旁不错眼的凝望他,越望心越痛。
林知很快发现,和星儿相认之后,除了星儿对他的称呼变了,和之前真的没有丝毫的差别。
姜初亭也不提说要上路的话,连着几天都和陆照见面喝茶聊天下棋闲逛,把他忽略得十分彻底。
陆照明显不喜欢他,林知能感觉得到。
面对姜初亭和面对他时,陆照完全是两幅面孔,而且,他对星儿也很一般,却对魏加态度尚可。
林知想去想来也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这个陆照对初亭有意。
就因为这个人,林知几乎每晚辗转反侧,受尽煎熬,却又无计可施。他现在所遭受的一切都是当初对他的报应。
这天,姜初亭又去了锦瑟别院和陆照一起下棋,元桑元瑕在旁伺候,而林知带着星儿在旁院子里玩。
他快难受死了,却也只能用酸溜溜的目光不时的朝那边瞟两眼,不敢有任何的意见。
陆照执棋的时候,衣袖滑下,姜初亭又看到了他手腕上的那根鲜艳的红绳。
元桑注意到了他的眼神,笑着对他道:“我们主子戴的这个叫月老的红线,不过我们习惯叫姻缘绳。在我们家乡,举办成亲仪式的时候,都会有月老为他们佩戴上这个。”
“月老的红线?”姜初亭低声重复了一边,想到了什么,不由会心微笑了一下,问道:“是真的有月老吗?”
元桑道:“当然没有,其实就是个普通的老人,意思意思,表达个祝福嘛。”
“那陆兄你……”陆照手上有,难道是成亲了?
陆照会意,立马道:“没有。”又很快补充强调:“我没有成亲,只是随便戴着。”
元桑调侃道:“是啊,随便戴着,以防遇到心仪之人,就用姻缘绳将他绑起来,直接拜堂。”
姜初亭不由轻笑。
陆照漆黑的双眸凝视他,温声道:“你在笑什么?”
姜初亭落了一子,神色显然是在回忆过往,淡笑道:“只是想起一个朋友。他曾说相信这个世上有真正的月老存在,还说要找到月老,用红绳将……将他和他爱的人生生世世绑在一起。他总是很愿意相信这些。”
陆照手中刚执起的棋子猝然掉回棋盅。
姜初亭清润双瞳注视着他的脸,一瞬间难以抑制的失神:“其实,你和我那个朋友真的很像,如果当初不是我已经亲手杀……”
说到这里,姜初亭及时止住了。
陆照眼睫扑簌颤动好几下,怔忪望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