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蓝急忙轻声安抚道:“娘子如若不介意,这位公子便去把人送到官府去。”
旁人听完几人争执对话,纷纷喊道:“快把这个没良心的东西送到官府!”
妇人却仿佛泄气一样,眼眸中露着绝望道:“扭送去了又如何,可我家孩子没药医治我该怎么办啊。”
沈玉蓝见状,把挂在腰间的荷包塞到了妇人手里,温声细语道:“孩子的命要紧,先拿着钱去买药治病。”
沈玉蓝的话就像一盏灯,妇人眼眸中渐渐充满亮光,蓦地流下眼泪呢喃着:“恩人,多谢恩人!”还要行叩首大礼。
他赶紧把人扶住了道:“人多口杂不用行此虚礼,孩子还在家躺着呢,首要是去找大夫。”
妇人流着泪说不出话来,点点头捂紧了荷包,转头离开了。
此举自然被男人所看在眼里,等沈玉蓝遣散了人群,他才低沉着嗓音道:“沈会元。”
沈玉蓝没想到这男人还记得自己道:“公子,又见面了。”
男人默默颔首道:“会元同去官府吗?”
既然殿试考完沈玉蓝也闲的无事,于是轻笑着道:“好。”
那汉子虽然慑于男人武威,还是不甘心的想要挣扎道:“你们凭什么把我送到官府,我抢的是我娘子的东西,你们管得着吗?”
清官难断家务事,这汉子倒也不蠢也是看准了这点才大放厥词。
沈玉蓝道:“大圭有律,犯赌一次者者警示,三次以上者流放,屡教不改连带他律例砍手!若是不信,大可以到了官府那儿再来喊冤。”
汉子这下彻底慌张了,之前嚣张气焰全无,转而面色苍白冷汗直流颤巍巍道:“两位大爷小的知错了,小的再也不赌了,求求大爷们放小的一条生路啊!”
男子冷道:“现在知错,来不及了。”拽起瘫软无力的汉子往衙门走去。
还未踏进了衙门,便闻得一股酒臭弥漫。
沈玉蓝不禁蹙了蹙眉,却看男子依旧面色如常,按着哭哭咧咧的汉子押进了衙门。
几个衙役仍醉眼朦胧,抱着酒坛依着朱柱猜拳玩乐,见有人来了便沉重抬头看了一眼,笑嘻嘻道:“秦疏将军又押着人来了,真是我衙的常客啊。”
“哈哈,秦将军闲赋在府,自然要抓点小贼来找点事干呗。”
沈玉蓝远看衙门外表阔朗堂皇,不料里子却被蛆虫蛀成这般千疮百孔。
这群衙役拿着朝堂俸禄在当值日喝醉酒,瞧他们样子没有丝毫的羞愧之心,衙门成了花天酒地之所,又让那些诉苦有冤的百姓们该是何去何从。
天子脚下官府都败坏成这幅模样,更不用说其他地方了。
沈玉蓝有心想教训他们一顿,可转而一想自己才在皇帝面前出了风头,要是此时被人抓到什么把柄那可功归一篑。
那些衙役们却见秦疏身后站了一个人,长袍白衣,容姿如芙蓉破霜,敛眼蹙眉正作思索。
一个衙役回过神来,擦了擦嘴边的口水道:“小美人可有什么冤屈要状,来细说与我听啊。”说罢便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薰心往沈玉蓝身上扑去。
沈玉蓝眼神一凛还未动作,那名衙役便被秦疏一脚踹了个跟头,摔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其他衙役见秦疏打了同伴也是酒醒许多,面有惧色口中却叫嚷道:“秦疏你这戴罪之人休要猖狂,小心我们去左丞相那里告你一状!”
秦疏眉中带煞,眼神冰冷如刀子般瞥了这群外厉内荏的小人们,越过他们押着汉子去往衙狱。
衙狱暗无天地灰尘积满,像是许久没有人进来了,秦疏把人关在一间后关上了门。
沈玉蓝观察到狱中空无一人,略有深意道:“不知这房子能关的住恶人几时?”
秦疏拿出一把铁链将门锁上道:“能关多久便关多久。”
沈玉蓝看着秦疏英俊年轻的侧颜,眉间仿佛高拢的丘陵,如山巅上不散的云雾,永远是蹙起的模样。
秦疏转过身来对他道:“此处太过潮脏不宜久留,走吧。”
沈玉蓝点点头两人出了门,发现衙门大堂内那些醉酒衙役不见了踪影,只剩下几个空酒坛在原地,他叹口气道:“衙门八字朝南开,隔得却是三湖民怨。”
秦疏沉默片刻后道:“常言论衙门深似海,实则人域皆是海。”
沈玉蓝抬眼见日暮余晖,道:“秦公子天色也不早了,在下便先回客栈了告辞。”
秦疏拱手,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道:“再会,沈会元。”
接下来的三日里,沈玉蓝足不出户,倚塌偶尔看看民间小传,要么就是看着窗栏外的风景发呆,连三餐都是让小二送进屋子。
三日后,沈玉蓝等来了圣旨。
一位身穿蟒袍的年老太监拿着圣旨,来到沈玉蓝房内。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本榜状元沈玉蓝,满腹经纶德才兼备,文章脱颖能言善辩,特封太子太傅教导太子智德,钦此。”太监尖声道。
沈玉蓝一挑眉毛,跪下叩首接旨道:“谢陛下恩典。”
年老太监扶起了他道:“太傅快请起。”待他起身后寒暄道:“太傅年纪轻轻位高权重,实在是令人佩服。”
沈玉蓝轻轻一笑道:“不敢。”
年老太监完成任务,便不予久留道:“那咱家先告退了。”
沈玉蓝拉住了太监道:“公公这刚赶路过来,便急着走实在辛苦,先喝口热茶吧。”
这位太监受宠若惊,大圭朝中文官势力与太监集团向来是水火不容,文官骂太监是死太监,太监骂文官是老倔狗,平日里笑呵呵的见面走个过程已是敷衍,这位状元郎倒是不拘,反倒亲和相对。
沈玉蓝礼待死太监,也是拿出了诚意,他拿出仙山特产雪银针茶泡之倒出:“此茶名为雪银,因白露时节采摘又名白露,茶味浓厚香气清芬。”
太监喝完惊赞道:“果然是好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