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来的官员也附和道:“请陛下三思啊。”
此时姚潋负手而道:“钟寺卿可以出淤泥而不染,为何名单之上的大臣尽到像钟寺卿一样,做好当臣子的本分。还是说钟寺卿言下之意,这一众名字是本殿以权谋私,将无辜清者也写上去了吗?”
钟严将头压低道:“臣不敢。”
老皇帝开口道:“潋儿说的有理,结党私营乃是朕之大忌,钟寺卿和众位爱卿可以秉正持身,为何那些被被拖下去的大臣却无法持正?一律问斩,就这么办。”
“是。”钟严仁至义尽,举着玉扳道。
“潋儿此事办得不错,可想过什么奖赏?”
姚潋不假思索振声道:“为大圭梁构剔除害虫让皇祖父无忧,乃是儿臣的责任。”
此话正拍老皇帝的马屁上,老皇帝龙颜大悦:“哈哈潋儿,你便不要再皇祖父面前摆那老一套了,你是想要那沈玉蓝回来继续当你的太傅吧。”
姚潋将将手举高用袖将自己的神色掩盖住,高声道:“若是唤沈太傅回来时皇祖父的意思,儿臣便欣然接受,若是其他的赏赐,儿臣也愿受之,一切都依皇祖父的。”
老皇帝仰头大笑,而后又咳嗽了半晌,喝了一口宦官抵来的清茶才道:“好了,便让那沈玉蓝官复原职吧。”
“儿臣代太傅谢过皇祖父。”
“众爱卿还有事吗?”
“臣有奏。”大学士谢争鸣此时站了出来。
老皇帝被姚潋哄的精神焕发心情不错,而谢争鸣此人平时一言不发,可若是他来发言便是切中要害,老皇帝还是愿意听上几句的。
很是和蔼道:“谢爱卿有何事?”
谢争鸣道:“左相贪污摄权一案中,五王爷也在其中为陛下尽一份力,正是他识破了左相的诡计,让金缕玉物归陛下。若是太子殿下是第一大功臣,那么五王爷是当仁不让的第二大功臣。”
钟严见时机成熟便上前一步道:“谢大学士说的不错,五王爷一直暗中保护沈玉蓝,以沈玉蓝作饵,将左相自愿将书房中的藏宝密室打开,从而收集了左相的罪证,可谓是功不可没。”
五王爷姚乘凤出身难以启齿,且性格乖张玩世不恭,在老皇帝心中一直是摆在最低位,不过是摆个皇子王爷的名头,没有皇子的权力。
此时两位重臣开口引荐,倒真是让老皇帝为难了起来。
姚潋却此时道:“既然五皇叔立下如此大功,皇祖父也是该给皇叔赏赐了。”
到了这个地步,姚乘凤的赏赐自然是少不了的,可是老皇帝却不想给他太大的赏赐,却又不想让自己显得小气,让群臣异议。
于是将目光转移到姚潋身上道:“依潋儿看,该是给个什么赏赐好呢?”
皇帝此话一抛出,钟严和谢争鸣两相对望一眼,皆是在对方眼里看出了紧张慎虑。
姚潋却道:“既然皇叔在左相一案中劳心费力,不如便将此案交给皇叔审讯吧。”
老皇帝听完思虑片刻,面上渐渐露出满意之容道:“好,那便将此次的主审官换成老五吧。”
“两位爱卿意下如何?”
“臣等无异。”
“那便退朝吧。”
下朝后,钟严与谢争鸣并排而行走在官道上,见群臣稀散四周无人,钟严才谨慎开口道:“方才朝堂姚潋之词,谢学士如何看?”
谢争鸣沉默片刻后道:“这个人,可怕。”
“从何讲?”
“陛下一直不肯给王爷官阶实权,无非是五王爷出身不好,令皇家蒙羞,一直为陛下所不喜。”
“如今按功论赏到了非要封赏的地步,陛下已经不能不给了,可是给多给少,给什么合适,现为陛下心中隐患。”
“此次五王爷在左相谋逆之案中建树有功,不可略视,若是给的赏赐少了,便会显得皇帝度量小器,惹得群臣非议。可若是给的多了,给了五王爷机会让他在朝堂上立足,皇帝又看了碍眼。”
“五王爷的身世如一道耻辱伤疤,皇帝怎么可能让一根钉子安扎在他眼皮子底下。”
钟严疑惑道:“这么想来此决策慎重,却为何将这难题,交给了姚潋。”
谢争鸣迈步,缓言一一道来:“是为考验姚潋,看他钟爱的这位储君能否猜中天子心底事,以此对症下药。”
“如此看来,姚潋的回答是完美交卷了?”
“何止完美,实在是超出预期。姚潋若是说封赏个名衔也就罢了,可他却是要王爷来做左相之案的主审官。”
“左相此人老奸巨猾,钟寺卿也应该见识过了。”
钟严沉下脸道:“左相此人,哼,卑劣无耻不提也罢。”
“不论左相,此案牵涉官员极多,错综复杂,至少要五六个月,哪里是一时半刻能结案的。而等到王爷上任,皇帝肯定要定一个期限,而这期限必定急迫无比。”
“姚潋此提议正中皇帝下怀,此番若是王爷不能在所期限中结案,给皇帝一个完美答复,便是与皇位彻底无缘了。”
钟严听完这谢争鸣的分析,面色渐渐凝重起来道:“如此看来太子城府颇重,恐怕不是明面上瞧的那般平易近人。也曾想过太子不好对付,可没想到竟然是如此棘手人物。”
谢争鸣沉默半晌,嘴角弯起一个弧度道:“事到如今,我倒是觉得不失为一个机会。”
“哦,谢学士的意思是?”
谢争鸣高深莫测道:“凡事皆有两面,或凶或吉,且看执棋者是谁了。”
王府西厢,一扇独掩朱扉,沈玉蓝坐在小榻,披着一层锦袄,窗外冬竹毛叶在他手执书本处,投下了一点浅薄的叶影。
沈玉蓝现在是一介布衣,宅府被左相捣毁,只能借住在姚乘凤的王府上,依靠着书来打发冬日时光。
前几日五王爷经常敲门,赖在他的房中,非要同他讨论,他之前写过的几篇著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