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进酒 第224章

“没有可以扩充,按照锦衣卫的择录标准,兰舟不仅有大周最快的听记,还有大周最擅长伪装的刺客。”萧驰野说,“人少就是缺点吗?不见得。作为暗杀轻骑,少才是他们的优势。与其把他们叫作牛毛,不如把他们叫作钢针,这根针只要用对了地方,秃鹫也要栽跟头。”

沈泽川从萧既明的作战方式上得到了启发,如果他也在茶石河沿线建立了能够补给前线的营地,那他还缺少一支能够像离北铁骑一样犹如重锤的兵马。但离北铁骑是无法再造的,于是沈泽川把重锤换成了钢针。

设想一下,从敦州开始垒起,到端州就能建立足够厚的防御墙壁。沈泽川把步兵挪到了墙背后,变成弓兵,给他们加上防御重器,再把一支行踪诡谲的轻骑放入茶石河沿线,那他就拥有了墙内外的所有视野。这支骑兵——可能把他们叫作锦衣卫变化而来的暗杀队更合适,他们能够伪装,他们还是眼睛和耳朵。

悄无声息,无处不在。

只要沈泽川想,他就能听到一切。

左千秋暗自倒吸口寒气,他在天妃阙驻守许多年,最明白这种刺客的诡秘,这个设想就足够令人胆寒。

帐内安静下去,都在等萧方旭开口。萧方旭想了半晌,对沈泽川说:“用粮换马可以,但这支轻骑如果组建成功了,不要让他们踏进离北。”他推开盘子,架上了手臂,对沈泽川笑道,“否则我就杀了他们,杀了你。”

那宛如实质的威势压下来,萧驰野要开口以前,被沈泽川一把摁住了手臂。他顶着头狼的注视,在那漫长的瞬间里,缓慢地说:“成交。”

萧方旭屈指轻弹了下碗沿,收放自如。

* * *

待人都散尽了,萧方旭坐在火边,翻烤着匕首。

“后悔了,”左千秋坐下来,“现在还来得及。”

火光投映在萧方旭的侧脸上,他说:“这小子太危险了。”

“你知道他的老师是谁?”左千秋宽慰道,“他还是纪纲的徒弟,本心不坏的。”

“别拿这套搪塞我,龙生九子还各有不同,齐惠连也不是什么本分的家伙。”萧方旭用拇指摩擦着锋刃,“天下缝隙无数,这样的人不会打仗,却能站在尸山血海上。”

左千秋沉默许久,说:“那你怎么还肯答应他?”

萧方旭看那锋芒缓缓滑动着,被火光映上了一片红。他在篝火细小的“噼啪”声里审视着刀锋上的自己,最后说:“我儿子做了一把锁。”

* * *

沈泽川解着衣扣,他对着烛火,有几分疲惫。

他很久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那种伪装失败的挫败感。

端州轻骑的事情,沈泽川没有和任何人说,包括齐惠连和萧驰野。他做过的事情里,有许多都动机不纯,只要拿到了手,就要用到极致。他把那些都称为“伪善”,在没有萧驰野以前,它们更加可怖,所以他不能——他不敢说。

沈泽川解松了领口,像是这样才能够喘息。

军帐外边有脚步声,萧驰野在跟近卫们讲话。沈泽川听到他的声音,停下了手,萧驰野正好掀帘而入。

“阿野。”沈泽川没回头,只是微微侧了侧脸,唤道。

萧驰野从后用胸膛抵住了他。

沈泽川被萧驰野的呼吸融化,适才的感觉减轻了。他们亲昵地厮磨,温度逐渐上升,热得彼此都在出汗。沈泽川呵出了热气,像是被萧驰野的吻烫到了,他露出了点类似吃痛的神情,但是眼角都是欢愉,沉酣其中。

他喜欢萧驰野的亲吻。

萧驰野拉住了沈泽川的双手,犹如束缚般地带到了沈泽川的身后。他灭掉了烛光,在白烟余袅间,沿着那后颈,埋藏着自己的沮丧。

“兰舟。”萧驰野含着这两个字。

桌案忽然被扫空,沈泽川想要去够桌沿,但是手被束起来了,萧驰野握得那样紧,沈泽川仰起了头,能够看见萧驰野的侧脸。

吻我。

沈泽川无声地念着。

可是萧驰野没有,他隔着那点距离,没再动了。

第164章 日出

两个人明明只差一点, 萧驰野注视着沈泽川, 目光沿着他的眉眼到达他的薄唇,喑哑地说:“我好爱你啊。”

沈泽川升腾起一股战栗, 那是被击败的颤抖。他在昏暗里, 像是被捕获的夜色, 即便弥漫起来,也缠绕着萧驰野。他被抓得太紧, 以至于眼眸里的东西都赤裸地露给了萧驰野。

萧驰野逼近, 这是近似吻的对峙,他恶意地、坏透了地呢喃着:“我好爱你。”

沈泽川觉得自己要被萧驰野讲坏了, 这句话杀了他好多遍。他那点伪装无处可藏, 仅剩的“沈泽川”被扯露在了萧驰野的面前。这是沈泽川自己都无法正视的自己, 那些有关伪善、狡诈、阴戾的一切被卷席进了欲望的浪潮。

沈泽川在喘息。

爱这个字意味着毫无保留。

萧驰野让沈泽川眼眸潮湿,当沈泽川抵在桌沿的时候,那种被填满的感觉奔跑在身体里,让他小声地抽泣, 没有顾忌地留恋着萧驰野的温度。

萧驰野拴着沈泽川双腕, 从那腰线往上就是道弯月, 他仗着身高抵着这抹莹润,出入是绝对的力道,仿佛要把“我好爱你”四个字钉在沈泽川的身体上,再烙进沈泽川的骨血里。

玉珠被磨得水亮。

军帐外还有巡查队的走动声,不远处有人在谈笑,风声游动着。但那都是另一个世界, 那都不属于沈泽川,他只能听见桌子被撞偏移的声音,听见结合的潮迭,听见萧驰野的心跳。

每一下都是“我好爱你”。

这让沈泽川无法承载,他要溢出来了,不论是声音还是别的。他颤抖着,甚至无法站稳,他在极致的失声里探出了手指,在束缚中轻轻地钩住了萧驰野衣角。

这一钩,钩得萧驰野心好软。

萧驰野吻了沈泽川,在后颈,仿佛衔住了沈泽川。他明明这么凶,却又那么温柔。沈泽川向后枕着萧驰野,他们从胸腔到一切都紧密相连。

腰隔出了漂亮的弦线。

萧驰野解掉束缚,沈泽川却放弃了桌沿。这世间的一切皆不可依赖,除了萧驰野。萧驰野在沈泽川耳边低喃着什么,像是撺掇着他,又像是夸奖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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