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快春秋 第33章

二人同驾一叶小舟返程而去。

高邮州最好的客栈叫“迎来送往”。

迎来送往里有间最贵的厢房叫“妙不可言”。

妙不可言里有张最大的床榻。

妙不可言只所以叫“妙不可言”,正是因为这张床榻。

这张床榻极其少见,形状是特别的圆形,直径八尺,全部以山羊皮制成,内里灌注满清水,其重无比,看起来就象是个巨型的山羊皮水袋。它是多年前“迎来送往”的主人在波斯国辛苦觅得后,又费尽心思,动用大量人力、物力弄回来的。

象韩若壁这么喜欢享受的人自然要吃好、穿好、住好,才能活得好,如此特别的“妙不可言”他自然绝不能错过。是以,他在高邮的落脚处,便选在了这间叫作“妙不可言”的厢房内。每当他一个人四仰八叉地睡在那张山羊皮的水床上时,便觉得实在是妙不可言。

可现在,还是睡在同一张水床上,韩若壁却不但不觉得妙不可言,而且浑身都好像长满了刺般极不自在。

因为他身边合衣睡着另外一个男人。

黄芩。

黄芩就象之前约定好的,侧着身,睁着眼,警惕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当真是一直在“看”着韩若壁。

韩若壁觉得极不自在,不是因为他的注视,相反

,那种注视对他而言是一种享受,更是一种诱惑。

在这种诱惑下,他情不自禁地浮想连篇起来。

这时,他的脑海里,黄芩已变成了另一副模样:身上春衫半解,面上绯红一片,颊上梨涡浅浅,眼角笑晕惹眼,一张诱人啃咬的薄唇带了丝俏意,两处春情荡漾的眉梢沾了抹邪气,且正半敌意、半挑衅地望向自己,别有一番风情。

他心中一阵悸动,两下销魂,几乎忍不住就要伸手抚上那张笑脸。

手终究没有伸出去,但韩若壁的身体已随着脑袋里的胡思乱想发生了变化--两腿间男性特征的某样东西,不受理智控制地蠢蠢欲动、血脉贲张了起来。

对于自己的反应,他不自在,更不明白。

他不明白黄芩不但穿着裹得严严实实的长袍,手边还放着根冰冷嗜血的铁尺,目光里的戒备之意也再明显不过,怎的还能惹得自己情潮翻涌,幻想起伏?怎么还能令得自己不合时宜地兴奋冲动呢?

是因为他生得俊?

只怕未必俊得过自己。

是因为他武功高?

只怕也未必高得过自己。

那是因为......

韩若壁不愿再自问下去。

对自己,韩若壁向来不喜欢问为什么,所以无论面对的人谁,只要令他“兴奋”了,他都习惯于不问缘由,直接采取“行动”。可偏偏面前这人的危险性、相斥性都毋庸置疑,而自己的内伤又还未痊愈,莫说是霸王硬上弓,就连伸手占点便宜的资本都没有,若是“行动”不慎,性命不保事小,“命根子”不保可就事大了。

暗里咽了口吐沫,韩若壁勉强将目光移向那根铁尺,以便令自己冷静下来。

他必须不露声色地克制。

由此可见,他的极不自在不是因为黄芩的注视,而是因为自己的克制。

其实,对别人,韩若壁从小就有着极其强烈的好奇心,总希望看透别人,弄清别人是什么样的人。这种好奇心使得他在这方面的成长快得惊人,能力也远远高于常人,以至于在很久以前,这世上就已再没什么人值得他花心思研究了,直到遇上黄芩。

黄芩就象是个看不到底的黑洞,在他身上,韩若壁嗅到了兴趣的味道。也许,开始时,他接近黄芩还有着攻利的因素,但事实上“感兴趣”才是黄芩吸引他的真正原因。

当你想彻底了解一个人的时候,最容易了解的地方,当然就是他的身体。

所以,韩若壁对黄芩的身体,产生的种种幻想都是基于他好奇的天性。

这会儿,韩若壁十分庆幸水床很大。

水床很大使得二人间的距离也很大,同时烛火很昏暗,否则正盯着自己的黄芩说不定就能发现自己身体的变化了。

“看得到,吃不到”对韩若壁而言,实在是一种极其痛苦的事。但眼下的这种痛苦他又不得不忍受。

韩若壁觉得,应该说些什么以便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于是他道:“你放心,我不会半夜溜出去兴风作浪的。”

黄芩道:“最好不会。”

韩若壁又没话找话,道:“到底你为何要做捕快?其实做捕快真没什么好,对于至高无上的皇权而言,你实在渺小到不值一提。”

黄芩道:“和皇权相比,我的确很渺小。”他淡淡笑了笑,又道:“知道我最喜欢什么吗?”

韩若壁道:“不知道。”

黄芩道:“马蜂。”

韩若壁嘿嘿道:“那小东西有什么用。”

黄芩道:“马蜂虽小,却会蜇人。没有人愿意轻易惹它,只因被它蜇一下虽不会死,但绝对会疼。”

韩若壁眼睛亮了亮,立时变得感兴趣起来。

黄芩道:“和皇权相比,我就是一只马蜂。”

韩若壁道:“我喜欢你的解释。知道我喜欢什么吗?”

黄芩道:“什么?”

韩若壁表情认真道:“貔貅。”

貔貅又名天禄、辟邪,是传说中的一种神兽,龙头、马身、麟脚,形状如狮。它凶猛威武,喜吸食魔怪精血,并转化为财富,吞万物而不泻,可招财聚宝,只进不出,神通特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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