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少游没了主意,随口问道:“那大当家下面有什么打算?”
韩若壁没有回答,又坐回桌边,拈了张黄纸,折起纸剑来。
他做过的事,会拿一些来与手下兄弟详谈,但是,他准备要做的事,却从来不喜对人提及。
倪少游见状,不敢再有多言,只立于一边看他静静地折纸。
待又完成了几枚纸剑,韩若壁忽道:“上一次,我让你们查的高邮总捕黄芩......”说到此处,他故意停顿了下来。
倪少游忙接上道:“查到的资料难道没有传递给大当家?”
韩若壁有些烦躁道:“他绝不会这么简单,让负责消息的兄弟们继续查,我要知道和此人有过接触的其他所有人的资料。”
倪少游面露惊愕之色。
他很少瞧见韩若壁将情绪轻易地流露出来。
韩若壁缓缓道:“此人极是扎手,若不查实清楚,他日为敌,必后患无穷。”
倪少游点头称是。
韩若壁又道:“宁王的悬赏已出,你自己小心点。”
倪少游又点头称是。
在韩若壁面前,除了点头称是,他好像已不能做别的了。
其实,他经常想在大当家面前,表现得比其他兄弟更能干、更出色些,但到了最后,却往往只能和别人一样--唯命是从。
抬头见倪少游正专注地瞧着自己,韩若壁不解道:“我身边不便留人,你还不走?”
说完,又继续折他的纸剑去了。
倪少游回过神来,慌忙答道:“这就走了。”
不知从何时起,一有机会,他就喜欢盯着韩若壁瞧看。
离开前,他又回身嚅嚅问道:“大当家,我来时顺手拎了袋‘醉死牛’,你可想喝上一顿?”又赶紧追加一句道:“如果一个人喝觉得无聊,我可以陪你喝。”
他已有很久没能和大当家痛快共饮了。
韩若壁听闻,开怀一笑,丢了手上活计,道:“还是老五深得我心!”
见他笑了,倪少游舒了口气,从腰间解下酒袋。
接过酒袋时,韩若壁愣了一下神,暗自琢磨道:那个人......不管是敌是友,若能再见,纵有一场恶斗,也是兴事,这‘醉死牛’不如先留着,说不定还有用得上的机会。立刻,他吩咐道:“酒我留下,你走吧。”
倪少游不明所以,情绪有些低落地应了声后,转身要走。
韩若壁却又叫住他,郑重地叮嘱了一句,道:“目前这里人杂水深,你须千万小心。”
倪少游点头称是,迅速离开了。
韩若壁则继续回到灯下,折他的纸剑去了。
次日,韩若壁似有意似无意地正在街头游荡着,迎面疾步走来一位白裙女子,正待擦肩而过时,韩若壁却一臂挡住了她的去路,嘿嘿一笑,道:“梅姑娘,相请不如偶遇,韩某正有话相告。”
白裙女子确是梅初。
梅初婉然一笑,道:“奴家有急事在身,不便多言。”
韩若壁没有收回手,而是道:“只不过几句话的功夫,不会耽误姑娘多少时候的。”
梅初见纠缠不过,便蹙眉催促道:“还请公子快些。”
韩若壁微微一笑,四下张望了一遍,道:“去个好说话的地方。”言毕,带头钻进了不远处的一条小巷。
梅初虽有疑虑,但还是跟了上去。
这条小巷宽约四尺,两边兼是高墙,里面甚为僻静,但街市上的车马喧闹之声,仍能随风传入巷中。
二人进到巷子里,韩若壁回身,一双眼睛死死盯住梅初,沉声道:“以后莫要再接近雷霆。”
梅初心思转了几转,似是明白了什么,一串娇笑过后,道:“原来韩公子对雷姑娘心有所属,难怪在客栈中......”
韩若壁以几声轻笑打断了她,而后道:“假如梅姑娘想继续在雷霆身上打分金寨的主意,就莫怪韩某把姑娘与‘小天师’赵元节的关系公诸于世了。”
江湖上的人都知道赵元节投靠了宁王,早对他和他的人有所提防,如果这消息传将出去,梅初就不可能再混进江湖人中,替‘小天师’做事了。
她刚才还面带微笑,听到此言,面色倏变,笑容也立刻僵硬起来,那表情仿佛在问‘你怎么会知道?’
韩若壁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其实,他并不知道。
他说的只是猜想,但梅初的反应却等于给了他答案。
当然,韩若壁会有此种猜想并不奇怪,因为,梅初送雷霆回去一事,和‘小天师’找到‘七里泽’里分金寨隐匿的长洲一事,相距不过一日,大为巧合,是以他会觉得梅初与挟小天师’极可能有关联。
梅初冷冷道:“你能知道我师傅就是‘小天师’,也算高人。”
韩若壁心道:原来她是‘小天师’的弟子,难怪性情多变,妖里妖气。
他口中道:“梅姑娘放心,你只需不再打雷霆的主意,我便将这秘密隐瞒下去。”
梅初忽又淡淡一笑道:“真这么
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