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芩沉吟寻想,怀疑不是消息未经证实,而是韩若壁见人只说三分话,不愿详说罢了。
他道:“你那消息来源在‘白羊镇’?”
韩若壁点了点头。
黄芩不再多问,而是似有所悟地推断道:“我明白了。‘威武行’的这趟货是从京城来的,又有诸多疑点,是以,你临时起意,想弄清他们的货里有无可能夹带了你要的‘长春子’。”
韩若壁面色轻松道:“若侥幸猜中,便可省去无数麻烦。”
黄芩叹一声,道:“东西若真在这趟货里,怕你要多费无数麻烦才是真的。”
韩若壁有些不服气道:“又不是姬于安亲自出马,你太高看‘威武行’了吧。”
黄芩淡然一笑道:“我也就是这么一说,有胆子,你尽可一试,我绝不拦你。”
这时,韩若壁两手一摊,道:“能说的,不能说的,我都已和盘托出了。下面你有什么打算?”
黄芩静默了一会儿,忽然道:“真的和盘托出了?不怕我以夜闯禁宫、意图盗宝之罪,把你拿下?”
韩若壁嘿嘿笑道:“你不是从不多管闲事的嘛。”
黄芩悠然道:“你不是说,我最喜欢管着你吗?如此说来,你的事便不能算是闲事了。”
韩若壁怔一怔,突然笑道:“那我要前去探一探‘威武行’的货,你管是不管?”
黄芩毫不迟疑道:“管!一起吧。”
韩若壁笑了。
韩、黄二人先后悄然出门,于黑暗中掠至院外。
星空低垂,北风呜咽,塞下暗月,陇头寒沙。
戈壁的夜晚冷气沁人,严寒熬骨,狂乱的夜风,不但撩起尘烟,也掩住了人声、骡鸣。
韩、黄二人并排匐于低矮的院墙上,探出头来,窥视着院中的打手和四辆货车。
在货车周围,分东南西北,共有四人看守货物,没有任何死角。正常情况下,绝无可能接近货物,而不被他们发现。
一个时辰过去了,韩、黄二人并不曾动上一动,而是任细沙被夜风吹刮进嘴里,冰冻的气息在鼻尖萦荡,连呼吸都受到了影响。
突然,韩若壁俯在黄芩耳边,极其小声道:“打手一个时辰换一班岗,不知有无可趁之机。”
黄芩低声回道:“这些人寸步不离骡车,虽是换岗,可有条不紊,老练沉着,想来都是江湖经验极丰,身经百战之辈。想引开他们的注意,怕是难了。”
韩若壁心念几转,伸手指了指院子当中燃着的大火堆,意味深长道:“你说,那火要是熄了,会怎样?”
黄芩转头瞧了他一眼,不解道:“此地物资匮乏,又无火把一类的东西,那些打手全靠火堆照明、取暖。如果熄了,夜深人冻,又冷又黑的,他们自然熬不住,定会重新生起来。”
韩若壁笑道:“这么大一个火堆,想要重新生起来,怎么也要三、四个人同时操作吧。”
转瞬,黄芩象是明白了韩若壁的意思,摇头道:“假使他们发现是有人入侵,弄熄了火堆,哪里还顾得上重新生火,怕是要拿出家伙戒备,全力保护货物,最多只派一人进屋报警,找来别人重新生火。”
韩若壁想了想,道:“说的不错,不过,我总有法子。”
黄芩道:“你有什么法子?”
韩若壁傲然一笑,道:“在他们保持警惕的同时,如果能用一些特别的手法,吸引他们的注意,悄无声息的弄熄火堆,他们的第一反应必定是上前重新生火,就算有人习惯性的留守在货物边,也会因为光线昏暗,加之先前的心神被外物吸引,而放松警惕。这时,再有高手存心探货,他们便很难发现了。”
黄芩面露狐疑之色。
韩若壁自信十足道:“现在已值半夜,是人最为疲惫之时,正好下手。你瞧我的!”
言毕,他身形飞起,人已如轻烟般窜向远处的一片沙蒿地。
黄芩则凝神关注院中,只待一有机会就掠进去查探。
寂静的夜里,元幸正在一辆骡车边守卫。突然间,他跳了起来,慌忙四下张望了一下,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一般。
竖起耳朵又听了听,他转头向另一辆骡车边的人说道:“老王,你有没有听到什么?”
老王正半闭着眼睛打盹,听到元幸叫他,才抬起头,也听了听,道:“什么也没有,你见鬼了吧。”
话音才落,一声若有若无的婴儿啼哭声,丝丝缕缕一样,远远地传了过来。
这啼哭声虽然不大,但两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不过,确切地说,这声音并不完全是婴儿的啼哭,只是有点像,但是又不太像,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元幸脸色铁青,声音有点颤抖,道:“这荒郊野外的,怎会有小儿的哭声?”
老王有点犹豫,道:“也不一定是吧,也许是野猫在叫?野猫叫起来的声音,很象小儿的啼哭声的。”
元幸摇头道:“胡说,这冰天雪地的,又不是春天,哪里有野猫叫唤?”
说到这里,元幸的
手下意识的紧紧握住了腰间的刀把,运足目力,向哭声传来的地方望去。
但是,黑夜沉沉,他什么也瞧不见。
渐渐的,那哭声越来越清晰,原本守在院子各处的人都聚拢了过来,向哭声传来的方向忐忑不安地张望着,不知有什么古怪。
那哭声越是清楚,他们越是确定绝非婴儿的啼哭,因为那声音实在比婴儿的啼哭要尖锐、有力得多。
黑夜中,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大家身上都觉得凉飕飕的,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那诡异恐怖的哭声吸引住了,没有人留意到,一股淡淡的、黑雾一样的气流在院子里慢慢地弥散了开来。
起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