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相视一笑,冰释嫌隙。
黄、韩二人驾马回到岔路口,转向‘白羊镇’的方向时,阳光难得地露了脸。
为了让疲惫的座骑缓口劲,黄芩放慢了速度。韩若壁也跟着收紧缰绳,保持落后半个马身的位置。
黄芩见他少有的沉默了一路,不禁问道:“还在惦着那趟货?”
韩若壁轻笑一声,不置可否。
黄芩当他是承认了,笑道:“连句话都没有,莫非是见识了‘八方风雨’的厉害,生了胆怯,紧张到说不出话来了?”
韩若壁笑着摇头道:“没有,突然之间,我反倒觉得很轻松。”
黄芩莫名其妙,道:“轻松?”
韩若壁笑道:“放弃了,自然一身轻松。”
黄芩奇道:“怎么?不打算再探‘威武行’的货了?”
韩若壁道:“他们手底太硬,我又不是好勇斗狠之辈,所以,已决定,不管‘长春子’在不在这趟货里,都不打‘威武行’的主意了。”
黄芩哪里肯信,道:“你能甘心才怪。”
韩若壁嘿嘿冷笑道:“货又不是‘威武行’的,他们不过负责押运,等到了地头,也就没事走人了。况且,象姬夫人那样的高手,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我就不信,还能碰上第二个。东西嘛,我志在必得,若真在姓冯的这趟货里,以后总还有机会。”
接着,他想到了什么,斜睨黄芩道:“只是,还请黄捕头不要碍了我的好事。”
他的反应不出黄芩所料。
黄芩只道:“那要看你想做的是什么事。”
韩若壁笑道:“不是告诉你了吗,我要‘长春子’。”
黄芩寻想了一下,微微皱眉道:“不管你的话是真是假,也不管你跑来这里,是冲着‘长春子’,还是冲着那趟货,我都要提醒你:‘威武行’里有两个打手不寻常,极可能是那商人自带的护卫。马贼劫道时,他二人虽然未曾出手,可自始至终都是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想是十分厉害的角色。你若真觊觎姓冯的手上的货,对这二人,还需自求多福,多加几分小心。”
韩若壁展眉舒眼,得意地连笑了几声,道:“黄捕头此番话,莫不是关心我?”
黄芩本想再告诫几句,可经他这么一说,便面色一寒,忍住不再说了。
韩若壁又点头道:“这些我都知道,反正各人自有各人的道行,至于是谁该自求多福,全看本事高低了。”
黄芩见马儿歇得差不多了,就打算纵马长奔,却被韩若壁一个大侧身,劈手夺过了缰绳。随着他一声长吁,同时被拉住缰绳的两匹健马立蹄原地,不再前行。
韩若壁道:“别急着走,我有话说。”
黄芩不知他是何故,目带讶然地望向他。
韩若壁眸子转动,眼中泛射出一片寒冷的光芒,道:“我告诉过你,此行的目的是‘长春子’。”
黄芩淡淡道:“虽不能确定真假,但你确是说过。”
韩若壁冷声道:“我说的是实话。”
黄芩似信非信,轻描淡写地“哦”了一声。
韩若壁沉声道:“你来关外,却是为的什么案子?”
黄芩直接道:“早说了,与你无关。”
韩若壁面沉似水道:“我给了你实话,你也应给我实话。”
黄芩脸色稍沉道:“什么意思?”
韩若壁道:“意思是,我的实话不是白说的,一定要有回报。”
黄芩道:“莫忘了,昨夜随你前去探货,虽然力有不逮,未能探个分明,可已是你要的回报。”
韩若壁连连冷笑,笑声中微有不屑,也微有苦涩。他道:“黄捕头,我不说破,你就当我是傻的吗?”
黄芩怔了怔。
韩若壁继续道:“昨夜,你听我说到,‘威武行’这趟货的车轴印深入冻土,绝非布、绢一类,定是装载了极重的东西时,就来了兴趣。虽然表面上,你刻意隐瞒了情绪变化,看起来毫不在意,但是,我知道以你的为人,若非为着自己的目的,是绝不会迁就旁人行事的,更何况要帮我做此种偷偷摸摸之事。可见,分明是我说的话,令你联想到了要查的案子。所以,你应我之邀去探货是假,自己想去探货才是真。至于你提出的交换条件,只不过想顺便要挟我,说出此行目的罢了。”
见他已然看透,黄芩也不抵赖,微皱眉头道:“你既然知道,当时为何不说破?”
韩若壁振振有词道:“因为我以为你心里把我当作知已,用不了多久就会亲口告诉我。”
他嘴上说的好听,其实昨夜二人相谈时,根本就不曾看穿黄芩的心思
,如何在当时说破?当然,心下暗存微疑倒是真的。而刚才,就在二人回程的途中,闲来无事的韩若壁只管在马背上东想西想,脑中突然灵光闪现,居然就把那点微疑想明白了,这才有了现在质问黄芩的一幕。
黄芩心头一颤,摇了摇头道:“也好,这下你总该明白,我从没把你当作知己。”
韩若壁将手一摊,无所谓道:“没关系,我相信,那只是迟早的事。”
黄芩见他居然还是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竟不知说什么打击他才好。
韩若壁干脆道:“事到如今,你还不说实话?”
黄芩摇头道:“这案子事关重大,我不能说。”
韩若壁知道,他要是铁了心不说,还真难诱他开口。只是,昨夜自己被他白白骗出了七分实话,此次若不教他的案子也露个底,岂非太不公平了?
北斗会的‘天魁’怎是甘心吃亏的角色?
韩若壁想了想道:“你要查的案子一定与贩卖武器有关。”
黄芩迟疑了一瞬,微惊道:“你如何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