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那刚刚转醒之人正是江紫台。
同时,江紫台也瞧见了面前男子的脸,感觉似曾相识。
他蹙眉略微回想了一阵,记起此人正是高邮时曾经遇见过的韩若壁。
江紫台愕然,道:“怎么是你?”
韩若壁笑道:“若非是我,只怕你已葬身戈壁,所以,你应该说‘幸好是你’才对。”
江紫台了然道:“原来是韩大侠救了我,在下势必要多谢韩大侠才是。”
韩若壁邪邪一笑,道:“一般人唤我‘大侠’,我总是受用得紧,偏听你这么一声唤,只觉碜得慌。”
江紫台愣了愣,道:“韩大侠话中有话,我却是听不懂了,难道我何时得罪过韩大侠吗?”
韩若壁挑眉道:“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和江彬是什么关系?”
江紫台一时语塞。
韩若壁用脚踢一踢丢在地上的江紫台的包裹,假装抱歉道:“真不好意思,我有个乱翻别人东西的坏毛病,不巧刚才你晕迷时,这毛病正好发作,是以瞧见了里面那封江彬写给哈密忠顺王的信。”
江紫台虽然不曾看过那封信的内容,可也能猜到,除了必要的客套话外,信里定是写了希望忠顺王能给他在哈密的行事,提供一些方便之类的言辞。而韩若壁翻到了信,就不可能不看,是以自己为江彬做事这点,已是瞒他不住了。
想了想,他道:“我是江将军门下的一位客卿。”
韩若壁似信非信,若有所思道:“客卿?你和他都姓江,真是好巧。”
江紫台展颜一笑,那张娃娃脸显得十分诚恳,道:“天下间姓江的本就不少。”
韩若壁淡然一笑,道:“说的也是。”
江紫台道:“韩大侠怎会在此地出现?”
韩若壁回道:“这话倒该我先问你。”
江紫台道:“在下此来,是替江将军办一件小事。韩大侠呢,来哈密做什么?”
韩若壁斜睨他一眼,笑道:“我做什么,江将军的客卿是不会有兴趣知道的,是以不说也罢。”
江紫台尴尬地笑了笑。
韩若壁心道:黄芩此来,是受江彬所指,查办倒卖军器一案,这个江紫台来哈密,又是要替江彬办什么事呢?
他指了指江紫台的头,问道:“你的伤势如何?”
江紫台抬手抚额,才发现头上被缠了厚厚的布带,包裹住了伤口。
他道:“还好。”
这时,韩若壁对外面喊了一声,道:“哈桑大哥,麻烦你把东西送进来。”
帐帘一揭,哈桑拎了一袋干粮和一个水袋,俯身走了进来。
他向江紫台点了点头,把手上的东西放在角落里,而后对韩若壁道:“韩朋友,我们的时间不多,赶路要紧。”
韩若壁应下,让他先出去在外面等着。
接下来,他对江紫台道:“这些干粮和水够你几日讨活的了,这顶帐篷我也留下。马找回来了,就栓在外面。你且在此自行歇息几日后,再小心上路吧。”
说罢,他转身要走。
江紫台叫住他,道:“韩大侠的救命之恩,来日若有机会,定当回报。”
韩若壁回首笑道:“好说好说。”而后,掀帘而去。
当晚,江紫台就在帐中歇息睡下。
第二日,顾不得头上有伤,江紫台急赶了一天一夜的行程出了戈壁,往忠顺王府的所在地而去。
而韩若壁一行则去到那块大石处,挖出了哈多的尸骨。见到尸骨,确认了哈多的身份后,同行的所有回人都默默地围在尸骨边,无声地流泪。这样悲痛欲绝的场面,任谁瞧见都会被感染,偏是韩若壁丝毫不为所动,仿佛这等生离死别,在他看来已是司空见惯一般。他只是理智地不停催促那些回人,快些把尸骨装入敛箱,好返程回白羊镇去。
这日,天色微明时分,黄芩终于赶到了‘大树沟’。
时候尚早,各大集市不曾开市,道上十分冷清,没有什么行人。
黄芩牵着马走在‘大树沟’的土路上,脚步很是沉重。
其实不光脚步,他的眼皮也很沉重,但仍强打精神,时不时抬起眼,左右瞧一瞧有无宿店可以歇脚,恢复一下精力。
多日的连夜兼程已令得他疲惫不堪,意识涣散,他需要找个地方好好睡上一觉。
就在这时,一个目光惊恐、头发散乱,身上仅穿着单薄的亵衣亵裤的异族女子,从一间客栈里冲了出来,同时,嘴里还在嘶声乱喊着什么。
那女子边高声喊叫,边脚步散乱地向黄芩这边奔了过来。
看她的步伐,应该是个完全不通武功的寻常百姓。
黄芩瞧在眼里,并不想多管闲事,只欲拉马让过一边。
☆、第18回:平地兴波澜横刀斗凶顽,围场寻踪迹即意生狼贪
可紧接着,他瞧见又有一名凶神恶煞样的汉人男子,背后斜插了把红穗大钢刀,急急忙忙地从同一间客栈里奔了出来,箭一般直射向那个异族女子,似乎想将她一把攫住。
顿时,黄芩心生疑虑:本来,一个疯疯癫癫的异族女子在街头乱跑,虽则少见,也不至于太过大惊小怪。但如今,一名汉人男子,而且瞧上去还是那种在江湖上混日子的大刀客,居然去追这个衣衫零乱,且完全不通武功的异族女子,就颇有几分古怪了。
这时,那名大刀客连着疾奔几步,眼看就要追上那个异族女子了,却忽的眼前一花,被一人一马挡在了面前。
挡他的人,是黄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