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尚廷筠自然是识货之人,一见到韩若壁那可怕的剑炁出手时,他就明白了,比起一般绝世高手的剑炁,韩若壁的剑炁更为可怕。因为,韩若壁的先天真气里还挟带了‘六阴真水’的威力,是以,剑炁上的冰寒刺骨几乎可以冻结身体内的血液。
虽然尚廷筠早已运起十成的护体罡气,一般刀剑根本难以伤他,可还是不敢硬受韩若壁这一下。于是,他将双钩交叉成一个十字,抬手劈出。
只听得‘呜’的一声怪响,尚廷筠的‘冷牙新月钩’也发出了两道凌空真气。
他发出的凌空真力,无法象韩若壁那样凝聚成线,是以,真气一旦离钩而出后,就迅速扩大、变弱。这样的真气,难于及远,自然无法威胁到韩若壁,但因为散开的面积较大,却是增加防御的好手段。
本来,即使这二人的真气力道大小相同,聚集起来的,也必然要胜过分散开来的,更何况韩若壁发出的剑炁本就要强上半分。
当二人的剑炁、钩气凌空相交时,毫无悬念的,韩若壁的剑炁更胜一筹,‘嗤的’一声穿透了尚廷筠的钩气,刺中了尚廷筠的前胸。
虽然,剑炁已被大大减弱,因而无法真正穿透尚廷筠的护体罡气,但是,它对尚廷筠的心理构成了巨大的威胁。
尚廷筠立时明了,他的功力要逊色于韩若壁不少。
与此同时,他的护体罡气虽然抵御住了被钩气消减的剑炁,但剑炁上的那道彻骨冰寒却令得他手足发僵,非得运内力一周天方能缓和。
韩若壁眼见一剑占据了优势,轻轻一笑,不再以真气凌空伤人,而是糅身上前,长剑一抖,又幻化出千般剑影,攻向尚廷筠。
旁边观战的黄芩,忍不住边摇头,边咧嘴无声的笑了笑。
实际上,当他看到韩若壁起手竟然用剑炁于丈外攻击尚廷筠时,心里实是老大的不以为然。因为此种以先天真气催发的凌空剑炁,和普通的劈空掌完全不同,极其耗损真元,纵然是像韩若壁,又或者他自己这样的高手,也最多只有数十发之力,因而,除非抓住了对手的破绽,又或是深陷重围之境,才值得不惜代价地施展一次。而像这样两人摆开架势,隔着丈外发射凌空真气攻击敌手,如果不是敌手较弱,一两招就能得以制胜的话,肯定会先把自己累死。此刻,见一招过后,韩若壁便恢复了正常,以剑招进攻,黄芩便猜到他刚才定是气急了,才会那样干,现在脑子转过弯来,就不再蛮干了,是以暗里发笑。
眼见韩若壁拥有如此杀伤力的先天真气,尚廷筠顿觉压力备增,只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小心谨慎的和韩若壁周旋开来。
接下来这一番交手,韩若壁完全施展出了他的真功夫,‘六阴真水神功’霸道无比,每一次兵刃相交时,都会有一股至阴至寒的真气,透过尚廷筠的双钩,直袭入他的体内。虽然尚廷筠的真气运转一周,便可化解这种阴气,但激战中的负担就大大加重了。
随着韩若壁的剑法越使越快,初时‘叮叮当当’的兵刃相交之声也越来越频繁,到后来,几乎连成了一片。尚廷筠的真气运转越渐迟滞下来,开始苦苦支撑,难以跟上韩若壁的节奏了。
二人战了有三四十个回合后,韩若壁‘哈’的一声,跃出战团,笑道:“侥幸侥幸,我只打算和尚堡主点到为止,想来尚堡主也不希望和我拼个你死我活吧。”
但见场中的尚廷筠兀自未退,一张原本微黑的面庞惨白无比,齿颊冻得忍不住上下打颤。
技不如人,他再顾不得面子,当即盘膝原地坐下,运功三个周天,方才止住了身体的颤抖,浑身大汗淋漓,狼狈不堪。
韩、黄二人也不言语,只在一旁瞧着。
稍顷,尚廷筠长身而起,叹道:“寒冰剑,果真名不虚传。”
☆、第23回:情债难消却一纸了前缘,坦言付知交美意赠奈何
继而,尚廷筠又道:“你就是当年名动江湖的‘寒冰剑’的传人?”
韩若壁道:“收我为徒的,不过是个入山寻道的老道士,早已不是什么‘寒冰剑’了。”
说话间,他有意无意地从眼角处瞟了一下黄芩。但见黄芩立于一边,不仅面色平淡,而且颇有几分漫不经心,和适才观战时的全神贯注,简直判若两人。由此可见,对于武功、剑法,他十分关注,但对于师承、来路,却不甚在意。
这时,尚廷筠点一点头,道:“能在有生之年,领教到名震天下的‘寒冰剑’的威力,在下虽败犹幸。”
韩若壁拱一拱手,道:“刚才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尚廷筠凝目二人,道:“如此身手,二位到底何方神圣?”
韩若壁笑道:“我只是一个游手好闲的浪荡子弟。而他嘛,确是一名正经捕快,出来关外办案子的。”
尚廷筠的目光在他二人之间来回游弋了好一会儿,心下不禁泛起疑虑:瞧他两个不但才智出众、武功绝伦,而且都是响铮铮的汉子,没哪一个象女里女气的歌童、伶人的,怎好有那分桃断袖的嗜好?莫不是探子们道听途说,张冠李戴了?
有关韩、黄二人的暧昧关系,他也是听下面的人报上来的,但经过了刚才的那一役,却不免怀疑起这件事的可信性来。
韩若壁笑道:“尚堡主和哈小姐之间,已经够棘手的了,”望了眼黄芩,他口气一变,淡然道:“至于我和他之间的事,就不劳尚堡主劳心费神了。”
好似水晶瓶子里装清水,被人看透了,尚廷筠只得尴尬地讪笑了几声。而后他道:“现下,我也只能相信,你此来是为给哈吉娜送信的了。”转而,他又佯笑道:“只是,据我所知,你既非她的熟人,也不是民信局的信使,却专程跑来替她送信,着实令人称奇。”
韩若壁微笑颔首,道:“其实,是哈小姐先帮了我的忙,作为回报,我才答应帮她的忙,替她送信的。”
尚廷筠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表情,道:“她能帮你什么忙?”
韩若壁仍是满脸笑意道:“改日你直接问她不就好了,免得从我嘴里说出来,你又不信,不是白废口水嘛。”
他这话说得明白,算是把尚廷筠呛了一下。
尚廷筠只能作罢。
沉默了半晌后,他忽然问道:“那日你说,我若觉得和哈吉娜长厢厮守,是一件值得为之做出重大牺牲之事,便来找你,你有法子让我们在一起。可是真的?”
韩若壁点头,道:“那须得看哈小姐对你而言,有多重要了。”
半晌,尚廷筠垂下头,低低说道:“她活,我活;她死,我死。死活随她。”
他的声音虽低,但没有分毫犹豫,显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韩若壁长舒了口气,拍手笑道:“有尚堡主这句话就好办了。”
尚廷筠眼中放光,抬头惊喜道:“你真有法子?”
韩若壁打了包票,道:“我在关内的朋友多,路子广,只要你和哈吉娜入了关,无论想到哪里安家落户,我都可以帮忙想想法子。等到了关内,不管是‘白羊镇’的人,还是‘神光堡’的人,就全找不着你们了。”
面色一寒,尚廷筠强笑问道:“入关?你什么意思?”
装作没瞧出他的脸色有变,韩若壁道:“我的意思自然是,你舍弃‘神光堡’,和哈小姐一道去关内。”
一横眉,尚廷筠冷眼瞧他道:“那不就是私奔吗?”
韩若壁连连点头,笑道:“尚堡主真是明白人。”
良久,尚廷筠叹了一声,摇头失望道:“‘私奔’也能算是个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