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芩故意道:“今时今地,除了我,没别人,莫非你没胆子被我瞧?”
韩若壁作势欲解袍带,‘哼’了声道:“没胆子被你瞧?怕是我脱了,你没胆子瞧!”
等了一会儿,见他的手只敷衍在袍带上,并不曾解开,黄芩讥讽道:“怎么?手抽筋了,连根袍带也脱不下吗?可是要我帮忙?”
韩若壁皮笑肉不笑,道:“原以为只有我这种色欲熏心的狂浪子弟,整日里想着怎么把别人剥个干净,瞧个通透,却没想到表面上一本正经的黄捕头,骨子里竟也和我一样。”
黄芩浅浅一笑,道:“只要你肯脱光了,容我瞧上一瞧,随便怎么说都成。”
韩若壁轻轻掸了掸袍带,摇了摇头道:“不成,来而不往非礼也,光是我被你瞧,岂不吃亏?”
黄芩斜眼瞧他道:“你要怎样才不觉吃亏?要不要我也脱光了,给你瞧上一瞧?”
紧赶着走前几步,韩若壁凑到黄芩耳边,轻声笑道:“只是瞧上一瞧怎么够,不如让我抱入怀中,滚成一团,快活快活?”
黄芩的面容僵硬了一瞬。
但思考片刻,他居然点头道:“你若不是那人,想跟我怎么快活都成。”
韩若壁是真想行他口中的‘快活’之事,只可惜他就是那人无疑,是以只能暗咽了一口吐沫,心中有些许懊恼。
面上,他假装听不懂,退回身,皱眉道:“怎么又提那人?”
不打算再和他绕弯子了,黄芩‘嘿’了声,道:“先前,你不是要证据吗?我知道证据就在你身上。”
韩若壁摇头道:“你已认定了那人就是我,又要证据何用?”
黄芩道:“因为我希望,这一次错的是我,你并不是那个‘鬼影’。”
韩若壁仍旧装傻充愣道:“难道我脱光了就能证明?”
黄芩眯起眼,道:“那个‘鬼影’带走人时,曾受我一记铁链,虽然不清楚具体伤在了何处,但身上定然有伤。你只要脱光衣服,若身上无伤,就证明你不是他,是我错疑你了。若是有伤......”他没有说下去。
韩若壁神态自若,道:“我行走江湖,身上岂能没有伤?难不成只要有伤,就都是被你的铁链所伤?黄捕头好大的口气。”
黄芩道:“你放心,新伤、旧伤我还分得清。”
韩若壁一甩头,笑道:“我怎知你分不分得清。也许我没有伤,可也许我‘碰巧’刚受了点伤,那样岂非要被你冤枉?”
这句话无疑加深了黄芩的怀疑,他心头一缩,低声道:“不做贼,心不惊;不吃鱼,嘴不腥。碰巧?你真要我相信有这样‘碰巧’的事?”
故意哀怨地翻了个白眼,韩若壁道:“这真是好花偏逢三更雨,明月忽来万里云。我有心赶来与你相会,却被你当成疑犯一般对待,又要质问,又要验身。江湖如斯大,高手似牛毛,你凭什么怀疑是我?”
黄芩道:“若我记得不错,宁王捉拿‘北斗会’几位当家人的悬赏告示上写的明白,‘北斗会’的五当家就是一个使‘铁骨扇’的高手。那个在人伢子的船上被截走之人,手中一把‘铁骨扇’,功力了得。”
未料他细致若此,韩若壁哼哼笑了两声,以掩饰吃惊,争辩道:“‘铁骨扇’又不是什么独一无二的东西,江湖上拿它当兵刃的多了去了。想不到黄捕头竟会如此武断。”
黄芩道:“在高邮时,你曾说‘醉死牛’是老五特意为你私酿的,而那个被截走之人的身上正有‘醉死牛’的味道。况且,我见过他出手,他的‘铁骨扇’能施展出你‘寒冰剑’的几种招式。“摇了摇头,他道:“得‘北斗会’天魁指点武功招式之人,又岂能和‘北斗会’没关系?所以,那个被截走之人必然是‘北斗会’的五当家。”
见他居然从倪少游铁骨扇的招式上看出了蹊跷,韩若壁心下佩服不已,似真非真,似假非假地问他道:“若一切如你所料,你要怎样?”
黄芩道:“我要你一句实话。”
韩若壁道:“什么实话?”
黄芩道:“‘北斗会’到底有没有掺和进那桩强掳女子贩卖为娼的勾当。或者至少,你有没有掺和进去。”
韩若壁仰天笑了一阵,道:“我说了,你就信?”
黄芩道:“信与不信在我,说与不说在你,你先说来,我自有判断。”
韩若壁故意伸了个懒腰,脑袋里趁机忙碌地寻思着要不要说出实情。
最后,他道:“我若不说,你以为呢?”
看了韩若壁半晌,黄芩声音冷冽道:“我以为‘北斗会’的五当家掺和进去了,‘北斗会’又能干净多少?你又能干净多少?”
就在这时,一阵山风打着旋儿从韩若壁背后吹了过来,也吹的黄芩闭了一下眼。
闭眼的同时,他抬手,碰了碰背后的铁尺。
这一动作似有意似无意,可能是下意识里,觉得闭起眼睛看不见东西时,更需加强戒备,是以他才会用手去碰兵刃。
可是,这一动作,莫名激起了韩若壁的争强好胜之心。
似韩若壁这般的黑道强人首领,被人如此诘问,心中本就已大大的不快,更何况,越是绝世的高手,争强好胜之心越重,也许表面上未必会流露出来,但是只要看到别的高手出现,心底里难免会暗自比较一番。其实,私下里,韩若壁早将自己和黄芩比较了好多回了,无奈以二人表现出的实力,确是旗鼓相当,难分高下。是以,虽然他一直很想知道自己和黄芩的武功,谁更强一些,谁更能胜出一筹,可到目前为止,还是没有机会得到这个答案。
这一次,是不是机会?
韩若壁笑了。
他笑得有几分张狂,有几分傲慢,更有几分邪气。
他缓缓道:“我若说,那桩贩良为娼的勾当,老五掺和了,就等于‘北斗会’掺和了,而我这个‘北斗会’的大当家,又如何清白得了?如此,你待怎样?”
黄芩眯起眼,浓眉紧皱,道:“真若如此,我只好拿下你再说!”
这句话,在此刻的韩若壁听来,无疑是火上浇油。
点一点头,韩若壁怒笑几声,道:“说的好!黄捕头神功盖世,我早已见识过,不过以区区几手三脚猫的功夫,也不至束手就擒。你拿下过不少人,却不是所有人都拿得下。想拿下我?还要看你有没有本事,跨过我这座‘横山’。”
他故意出言激怒黄芩,莫非是忘了肩上有伤?
抑或是没把那点小伤放在心上?
还是觉得虽然伤的不轻,但伤在左肩处,对动手并无多大影响,加之前次出手救下倪少游时,未曾动用擅长的武功、剑法,就令得黄芩连输三阵,所以至少在轻
功上更胜一筹,因是之故,信心倍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