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芩只能默认。
转而,蓝诸又仔细端详了他们片刻,小心谨慎道:“二位与我有仇吗?”
想不到他会问出这样的话来,黄、韩二人愕然了一瞬,继而茫然地摇了摇头,齐声道:“没有。”
蓝诸‘哦’了一声,象是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般,接着又道:“那么,我欠二位银钱吗?”
黄、韩二人面面相觑了一下,又齐声道:“没有。”
转眼,蓝诸面色一寒,冷冷道:“既如此,这里不欢迎外人踏入,二位跑来作甚?”
与韩若壁交换了一下眼色,黄芩道:“我这位朋友受了重伤,进来谷里,是为找蓝老先生医伤的。”
蓝诸一副了然无趣的模样,道:“医伤的,难道不知道我的规矩吗?”
韩若壁点头道:“当然知道。那一千两诊金,我早已备好了。”
蓝诸一摆手,道:“除了诊金,你不知道我只到山外出诊替人医伤治病,在家里则一心建筑安乐窝吗?”
韩若壁大为不解道:“到山外出诊和病人来家里,有甚不同?”
蓝诸慢吞吞道:“到山外出诊是为赚钱,在家里建筑安乐窝则为过活,赚钱归赚钱,过活归过活,这二者绝不可混为一谈。若是混为一谈,不是钱赚得不安生,就是日子过得不安生,又或者是两者都不得安生。因此病人来家里,却是不合规矩的。”
韩若壁一脸不信邪的样子,道:“莫非送上门的银子,蓝老先生却是不赚?”
蓝诸一本正经道:“我生性喜爱银子,但不喜被银子控制,定下规矩是为了约束自己,既能赚得银子,又能活得自在,是以规矩十分重要。”
就在韩若壁不知如何是好时,他又奸滑一笑道:“世事短如春梦,人情薄似秋云,万般皆为虚无,只有钱是真的。规矩是十分重要,但送上门的银子,我傻了才不赚。”
听到这里,韩若壁也笑了。
☆、第15回:点红烛趋利避害火梨子,谈奇药臭不可闻太阴膏
转脸看向黄芩,蓝诸晃了晃脑袋,道:“刚才,你说你叫‘黄芩’?”
黄芩‘嗯’了声。
抚了抚长及胸口的白须,蓝诸笑得颇为怪异道:“幸好我不中意这味药,否则,嘿嘿......”
黄、韩二人俱是一脸不明就里之色。
蓝诸也不急着解释,转过身,随意冲那五名妇人招了招手,示意她们站将过来,又扭头向黄芩嘻嘻一笑,道:“她们五人里,若有一个碰巧取名‘黄芩’,我岂非无端占了你的便宜?”
黄芩仍是一脸懵懂之色,只感莫明其妙,心道:她们自有姓名,与‘黄芩’何干?
蓝诸继续道:“这五个婆娘统统是我的心头肉,不分妻妾,没有大小。她们中有三个原先并没有名字,另两个的名字太轻贱,我不喜欢,娶回来后就按我的喜好,慢慢的替她们取、换了名字。这么多年过去了,对于我给的名字,她们都很喜欢。”
想到此前的‘罗汉果’,韩若壁似是听出了一些苗头,匿笑几声,先是对黄芩道:“我懂了,若是蓝老先生中意黄芩这味药,‘黄芩’难免就成了他的婆娘了。”而后则放开声音,哗笑不绝,。
蓝诸也跟着点头捻须而笑,道:“真是万幸。否则瞧见我的婆娘,联想到个男人,岂不怪异?”他又打量了一下黄芩,摇了摇头,又装腔作势道:“当然,瞧见个男人,想到我的婆娘,就更怪异了。”语罢,也哈哈笑了起来。
这下,黄芩总算是听明白了。不过,他自己并未觉得怎样,可一转眼,又见蓝诸和韩若壁这一老一少却似在憋闷中好不容易逮到了可以大笑一场的机会,是以没够一般,一个笑得胡须乱颤几乎差了气,一个笑得前仰后合快要折了腰,心中不免感觉他们十分无聊。
对蓝诸他不便多言,于是斜了一眼韩若壁,虎起脸道:“你是装的,还是真的?不就是个名字嘛,当真有这么好笑?。”
止了笑,韩若壁把嘴凑至他的耳边,小声道:“除非你不再用‘黄芩’这个名字,告诉我真名是什么,我便不笑了。”
转头,无言地、木愣愣地瞧了他半晌,终于,黄芩叹了声,无奈道:“那你还是继续笑吧。”
没想到他会这样回答,韩若壁心下胡猜乱想了一阵,‘咦’了声,道:“不肯告诉我?......莫不是你的真名更为可笑?”
知道若在此事上和他纠缠,只会没完没了,黄芩不加理睬,侧身移开十来步,象避瘟神一般,避得他远远的。
见此情形,韩若壁撇了撇嘴,心道:看来,比起‘扒’他的真名,还是扒他的衣服来得容易些。不急不急,等他日好事得成之后,定把他从‘里’到外,‘扒’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叫他不能再隐瞒我一分一毫,一丝一缕。
想来,此前他得益于有伤在身,趁着同榻而眠之机,已把黄芩的一身衣袍里里外外、来来回回扒下过几遍了,不过,也是碍于有伤在身,气力方面受制于人,那件他期待已久的风流事情,仍是未能得偿所愿。
正想得得意,见蓝诸也收了笑,韩若壁舍了黄芩,冲蓝诸行了一礼,道:“未知蓝老先生替她们取、换了什么名字?”
似是谈性大起,蓝诸指了指第一位形容端庄、皮肤白滑,低着眉,垂着眼的妇人,道:“她叫‘百花露’,性情温柔,善解人意,正和了百花露的药性,气味甘平、无毒,止消渴。”
韩若壁冲‘百花露’点一点头,对方杏眼微弯,嘴角轻扬,报以一个温顺的微笑。
第二位身材圆滚滚,脸盘胖嘟嘟,眼睛水汪汪的,就是先前捉迷藏时发笑的妇人。蓝诸介绍道:“她叫‘罗汉果’,为人憨直,不会装样,一根肠子通到底,正和了罗汉果的药性,味甘性涼,无毒,通便秘。”
不等韩若壁点头招呼,‘罗汉果’已先行冲他咧嘴一笑,道:“其实,我的腰没有你的粗。”
韩若壁道:“燕瘦环肥,各尽其美,腰粗腰细,自然也是各有所宜。”
蓝诸深表赞同,笑道:“说的不错,若是没了那一把粗腰,哪里还是我的‘罗汉果’?”
稍后,他又指向第三位五官精致、身材高廋、下巴尖削,且神色随意的妇人,道:“‘灯心草’,性情寡淡,好静厌动,正和了灯心草的药性,性甘淡,阴寒,无毒,清心降火。”
面对韩若壁的点头示意,‘灯心草’只抬了抬眼,未有所动。
不待蓝诸指点,第四位已自行上前。
只见,她的一张脸庞上铺满了胭脂铅粉,桃红色外衫的胸口处敞开着,刻意露出里面的一抹粉红,银牙微启间,连串的媚笑自朱唇内泛出,引动身躯花枝乱颤,又激起胸前激浪翻伏。
这一位,就模样而言,可要比前三位美貌了许多,一双如丝媚眼左顾右盼满含春光,两弯新月俏眉上挑下蹙柳宠花迷。她看似只是站在那里,一动未动,可全身上下的小动作层出不穷,令人难以移开目光。由此可见,这名妇人虽已徐娘半老,精力却是十分旺盛。
蓝诸拥她入怀,哈哈大笑几声,道:“阿芙蓉,罂粟花之津液也。我这个‘阿芙蓉’,性情媚惑、善妒,为人稍嫌刻薄,正和了阿芙蓉的药性,性酸涩,微温,微毒,但镇痛有奇效。”
瞧着‘阿芙蓉’粘在蓝诸身上,身体如泥鳅般扭动着,韩若壁暗中讥笑道:那个‘镇痛有奇效’的‘奇效’,怕是床笫间的奇效吧。
终于轮到了最后一位身材娇小,面如满月,目光灵动,眼睛、鼻子都很小的妇人了。那妇人正一边关注着他们,一边轻轻地绞着手指。
蓝诸放开‘阿芙蓉’,拉过那名妇人,笑道:“‘相思子’,心思细密,记恩也记仇,且无论恩仇都记得特别久,还会想着法子回报给你,正和了相思子的药性,气味苦平,有小毒,使人呕吐,除风痰、疟疾,杀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