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四名妇人听见,均收了声。
蓝诸拾起那个竹篓,沉声道:“你们等我一会儿。”说罢,转身离开了客厅。
想必,他是将丁四哥的人头拿去别处了。
屋内的恶臭味慢慢消失了。
很快,他回转来,对‘百花露’道:“那人要买什么药?”
‘百花露’‘啊’了声,道:“‘太阴膏’。”
听言,蓝诸面沉似水,道:“他有没有说明姓甚名谁,身份来路?”
其实,若是知道,五名妇人定是早就说了。
‘百花露’摇了摇头。
蓝诸又问道:“他什么长相,多大年纪?”
‘百花露’答道:“他身量高壮,一张大饼脸上生了一对凶光毕露的铜铃眼,狮鼻阔口,还留着两撇八字胡。年纪最多四十出头。”
黄芩‘咦’了声,道:“八字胡?”
最近,他似乎不是第一次听到长着‘八字胡’的男人了。
‘百花露’不明所以地冲他点了点头。
停了一瞬,她一拍前额,道:“哎呀,我怎么给忘了,那人还在后院的石桌上刻了东西,说是留给老爷回来后瞧看。”
感叹了一声,她又道:“到现在,我仍是不敢相信有人能用手指头在石头上刻东西。”
若有所思地伫立了片刻,蓝诸先吩咐婆娘们各自离去,后又招呼黄、韩二人,道:“走,一起去瞧瞧!”
三人匆匆来到摆满了大大小小的土陶药罐、晾晒着各类草药的后院里。
后院中央有一张石桌,两张石凳。
来到石桌前,蓝诸低头瞧看。
只见,原本光滑可鉴的石桌中央被新刻上了一个标记。
这个标记的样子颇为奇特,中间直直的一道竖线,左右两边各上下排列有两个圆圈,上面的圆圈较小,下面的圆圈较大,就好似“8|8”模样。
如果真是凭借手指刻上去的,那人的指力之强当真可透砖石,令人称奇。
蓝诸脸色骤然一变,口中惊道:“竟然是他?”
韩若壁好奇道:“他是谁?”
没有直接回答,蓝诸指着那个标记,道:“你瞧这个象什么?”
韩若壁横竖瞧了半天也没瞧出来,嘟囔了一句,疑道:“怪模怪样的,到底象什么?”
一旁的黄芩冷不丁道:“我瞧着象蝴蝶。”
赞许地看他一眼,蓝诸道:“说的不错,这就是‘孤飞一蝴蝶’夏辽西的记号。”
韩若壁惊了惊,道:“‘孤飞一蝴蝶’?难道,他是三针里的‘蝴蝶针’?”
听他这么一说,蓝诸倒有些糊涂了,问道:“哪里来的‘三针’?”
表示理解地微微点了点头,韩若壁道:“你已退隐江湖多年,自是不知道一钱,二圈,三针的名气。‘一钱,二圈,三针’说的是当今江湖上六个使暗器的绝顶高手。‘三针’分别是‘百里见秋毫’的‘秋毫针’,‘孤飞一蝴蝶’的蝴蝶针,以及‘漫天皆落雨’的落雨针。”说罢,他颇有含意地扫了眼黄芩,因为,‘秋豪针’已在高邮被‘爆裂青钱’的黄捕头毙于的一把形似匕首的飞刀之下了。
黄芩没甚反应。
‘咦’了声,蓝诸轻笑道:“没想到夏辽西现在已这般有名了。”
黄芩问道:“你知道他叫夏辽西,可是认识他?”
一般的江湖人并不知道‘蝴蝶针’姓甚名谁。
蓝诸道:“说起来也不算认识,只是有一面之缘而已。”
韩若壁道:“你三年才出一次山,何时与他有一面之缘的?”
见他误会了,蓝诸摇手道:“和他见面时,我还在江湖上叱咤风云,而他不过是个初出茅庐、野心勃勃的年轻人罢了。”
韩若壁恍然,道:“那可是很早前的事了。”
蓝诸道:“是啊,那时我刚得知索岳尔济山的极寒之地有‘尾火虎’出没,大喜过望,急着要往那里赶。就是在那时,夏辽西找到了我,自报门户,要以他的‘蝴蝶针’与我比拼。他这么做,当然是为了在江湖上扬名立万,出人头地。”
说到这里,他禁不住回忆起当年在江湖上的无限风光,道:“当时,胜过‘金针’,是多少想要一战成名的江湖人梦寐以求的事啊!”
韩若壁顺水推舟般夸他道:“那是当然,能医我这样的旷世奇伤,除了‘金针’,又有谁可以做到?“
蓝诸纵声长笑,道:“我的‘金针’,可以医人,更可以杀人。”
黄芩道:“后来,你同他比拼没有?”
蓝诸答道:“是个人跑来找我比拼,我就答应,那不是有病嘛,就算一针能解决掉一个,也是要活活累死的。不过,夏辽西颇为难缠,老是跟着我,为了打发他,匆忙之间,我只得同他定下约定,说半年后在南昌府的‘腾王阁’附近公平比斗。他虽然不情愿,但也无计可施,临走前,为了令我不能小觑他,显露了一手功夫,以手指在树干上刻下了刚才的‘蝴蝶’标记。不过,那以后我一心想以‘尾火虎之心’制药,便将与他的约定抛到九霄云外去了,自然也不曾见过他。”
‘嘿嘿’笑过两声,他又得意道:“不知这些年来,他会不会因此心有不甘。”
韩若壁讥嘲笑道:“莫得意,现在的‘蝴蝶针’在江湖上已是赫赫有名,早已不需要通过斗败你来成就他自己了。”
稍加思索,黄芩道:“从原来在树干上刻下‘蝴蝶’,到现下在石桌上刻下‘蝴蝶’,夏辽西的指力进精可谓惊人。”
韩若壁摸一摸下巴,道:“‘蝴蝶针’......真难为他替自己的暗器取了个这么好看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