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若壁还想再说点什么,黄芩已悄然拉了拉他的衣袖,又冲他使了个眼色。韩若壁见了,便跟着他默然退出‘朔雪庵’外,返身回县城里找客栈去了。
次日一早,黄、韩二人正在客栈二楼的一间客房里吃着早食时,门外传来一阵沉甸甸的、有节奏的敲门声。
黄芩起身打开门。
门外,站着一名五十出头的老者,一脸倦容,稍显浑浊的眼里布满了血丝。
不等黄芩问话,那老者已自我介绍道:“老奴是宫家大宅的管家宫祥。”说着行了一礼,又恭敬道:“小姐要老奴请二位公子前往大宅一叙,假如二位公子愿意屈驾,小姐和老奴必将感激不尽。”
原来,他是宫家大宅里的管家。
韩若壁也起身走上前,笑道:“老管家何必如此客气,先回去吧,我们吃完早食就过去。”
宫祥的目光在韩若壁脸上停留了好一会儿,才点头道:“多谢二位。”说罢转头走了。
黄、韩二人重又坐下继续吃食。
黄芩边吃边道:“你觉得宫姑娘为何找我们去?”
韩若壁笑道:“人家不是说了‘一叙’嘛,大概是再仔细问一问昨天的情况。正好,我也有不少问题要问。”
黄芩讶异道:“你有问题要问她?”
韩若壁只顾着想心思,没在意他的问话。
黄芩又提高了声音道:“我瞧那个管家看你的眼神有些不一般。”
韩若壁叉开话道:“其实,那个管家倒是挺不一般的。”
黄芩道:“怎么个不一般法?”
韩若壁道:“听他说话,看他眼色,就知是个处变不惊,精于事故,办事极为稳妥之人,绝对是个好管家。”
黄芩‘哦’了声,道:“不管好不好,昨夜一定够他忙的了。”
韩若壁狡猾一笑,道:“你猜这会儿他人在哪里?”
黄芩道:“还能在哪里,当然是在回大宅的路上。”
韩若壁放下碗筷,笑道:“我说他一定在楼下等着我们,你信不信?”
黄芩也吃完了,道:“你的意思是,他不相信我们会依约去大宅见宫露白,所以在楼下候着?”
韩若壁道:“那倒不是,只是似他这种行事追求稳妥的管家,自然不可能被我们一句话就打发回去。”
之后,二人稍加收拾便下了楼,果然见到宫祥站在下面楼梯口等着他们。
韩若壁当前一步下楼,打招呼道:“老管家,怎么还没走?”
宫祥又施了一礼,道:“老奴怕二位公子对去大宅的路不熟悉,所以等在这里给二位公子领路。”
其实,县城里人的都知道宫家大宅的位置,只要随便找个路人一问便知,黄、韩二人自可前去,根本不需他在此久候,所以,他等在这里只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
韩若壁回头冲黄芩挑眉一笑,言下之意自己料得不错,转头又对宫祥道:“有劳老管家了。”
说罢,他一边往柜台去,一边道:“还烦老管家再等一等,我去结个账。”
宫祥不紧不慢道:“按小姐的吩咐,老奴已经替二位公子把帐结了。”
韩若壁当即笑道:“那便多谢宫小姐的一片盛情了。”
黄芩心思微转,暗道:宫露白这么做,难不成是有事要我们帮忙?
二人跟着宫祥出了客栈,走街穿巷,往宫家大宅而去。
不清楚这位管家知道多少事,黄芩边走边试探问道:“宫管家,‘朔雪庵’的事怎么样了?”
宫祥的身形微颤,脚下顿了顿,才道:“昨夜,老奴已按小姐的意思,过去把事情处理妥当了。”
想起他眼里的血丝,韩若壁心道:看来,他是一夜未歇。不过,只一夜的功夫就把那么多尸体处理妥当了,这个管家当真有些能耐。
不知是宫祥觉得不方便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谈论此事,还是根本不愿谈论此事,总之,不等黄芩再问,他已道:“那件事非同小可,公子如果还有什么想知道的,等到了大宅问我家小姐吧。”
闻言,黄芩也就不好再问什么了。
当三人步入一条僻静无人的陕巷时,宫祥回过头来瞧了韩若壁一眼,道:“前面就到了。”
他瞧韩若壁的眼神总是有点儿特别。
韩若壁忽然停下脚步,道:“老管家,你在宫家多长时间了?”
虽然感觉他问得莫名其妙,宫祥还是礼貌地答道:“记不清了。从我懂事时起就在宫家,早年腿脚利索时,还跟着老爷走南闯北地做买卖。”
韩若壁又问道:“你可是觉得我长得像什么人?”
宫祥站定,道:“公子何出此言?”
韩若壁言之凿凿道:“不瞒你说,宫老爷临死前曾把我认作了别人。我想,老管家也一定有同样的感觉吧。”
他有意说得这般确定,是为了套宫祥的话。
迟疑了一下,宫祥道:“公子的长相很像老爷的一位故人。”
韩若壁一步也不肯走了,道:“什么故人?是你们老爷的朋友吗?他是怎么认识你们老爷的?”
宫祥眉头轻轻皱了一下,而后面色平静如常,道:“老爷的事,我们做下人的不便多说。”
韩若壁转身,抬手晃了晃表示告辞,道:“你不说?那我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