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回:智得链甲全凭口若悬河,猝然南下竟然另有文章
黄芩刚刚极为惊险地化解掉了南亭凤的一记杀招,才令得局面有所转变,所以,此刻是无论如何也不甘心再回到之前的防守之势了。他明白,这种时候,是宁死也要与敌人抢攻的,否则气势就会被遏止住,战况也将向对南亭凤有利的方向发展。
当机立断之下,黄芩口中怒喝一声,突然团身前冲,连人带尺,如同一枚旗花火箭般‘突’地窜了出去,直扑南亭凤的面门!
这一下鱼跃而出,他的身形高高拔起,因而自然巧妙地避开了南亭凤畜势而发、威猛无俦、已攻达腰际的一刀。
其实,‘回马刀’这种招数本就算不得什么精妙的武学,南亭凤的回马刀之所以厉害,是因为他把这一手几乎练到了如同条件反射般迅捷,以至于在他的意念到达之前,刀就已经挥出去了。
不得不说,这一刀如星漩电飞般,速度快到了极致,力道也重到了极致,大有一刀将对方斩成两段的气魄。但是,也正因如此,南亭凤想撤刀回防,以便换招相抗便万万来不及了。
不过,不管来得及来不及,他都必须马上做出应对,否则,稍有迟疑,黄芩的铁尺就将击中他的面门,他也就性命不保了。
大惊之下,南亭凤的脸色都变了,瞬时顾不得那许多了,双足使出娃儿吃奶的力气猛地一蹬地,身子勉强向侧面飞了出去。虽然样子看上去很是别扭、可笑,但这已是他能想到的、唯一的、可能有效的应变之策了。
不过,这一刻,他全身上下空门大开,破绽百出!
相比南亭凤,黄芩则显得冷静异常,招式落空后,一个健步跟了上去。
可是,他并没有着急出招,而是等到南亭凤眼看将要落地,却还没能落地前,也就是旧力已泄,新力未生之际,才突然逼近上前,一尺挥出。
这一尺挥出的时机拿捏得相当精妙,南亭凤竟完全无力招架,只能尺来胸受了。
但听得‘当!’的一声暴起,似是金铁相交之音。
只见,南亭凤好似酩酊大醉了一样,摇晃着脑袋,踉踉跄跄地向后连退出了七八步,才总算站稳了。他胸前的衣服因为吃了这一尺,已如同被刀剑劈砍过一样,破开了一个大口子。
可是,他仍然兀自站立不倒!
黄芩那能够切割人体的铁尺,居然没能伤到他!
黄芩不免当即变色动容,心道:他的护体神功竟有如此厉害?定睛再看时,却不免又好气又好笑起来。
原来,他发现南亭凤被砍破的衣服处,露出了穿在里面的乌光闪闪的锁子甲。
这种锁子甲实乃货真价实的军器,民间是断然没有的,是由一个个细细的、圆形和椭圆形的小环接连而成,一环套住一环,密密麻麻地护住整个躯干。每一个小环都为精钢打造,对刀剑劈砍的防御力极佳,甚至长枪、长矛也很难一下子将其刺穿。
出于有锁子甲的保护,被黄芩一尺劈中的南亭凤没有落下什么外伤,但尺上那股刚猛的内劲还是实打实地击中了他,若非他一身功力精纯无比,护体罡气几达金刚不坏之境,也难免要口吐鲜血,内腑受伤。
由此可见,南亭凤的武功也确实非同小可。
鉴于此前兔起鹘落间来回交锋了好几回,均各自出现险情,到这刻,二人都不免谨慎了起来,没有出手,而是如同商量好了一般一边互相虎视眈眈地瞪视着,一边调息换气。
眨眼间,远处飞速奔来两条身影,其中一条正是韩若壁。
不待二人再度开打,已抢到近前的韩若壁疾疾开腔责问道:“南亭凤!我们都是替王大人做事的,约好了在此地接头,你怎么不分青红皂白陡下毒手?”
虽然交手才不过一、二个照面,但南亭凤预备好的几次杀招均未能奏效,而黄芩的凶狠搏杀能力又已令他暗生畏惧,此时正在迟疑中,没敢再度攻上。听到韩若壁此言,他瞥了一眼,阴阳怪气道:“哼,青红皂白我还分得清。”
韩若壁道:“大家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这到底是唱得哪一出?”
南亭凤忍不住恨恨道:“好一个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且问一问这位黄大捕头,四年前,我兄弟‘一剑横天’周元衡路过高邮时,是不是他坏了我兄弟的性命?我同周兄弟八拜之交,这等深仇大恨,怎可不报?”
听他说得有鼻子有眼不由人不信,韩若壁顿时噎住了,转瞧向黄芩,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他早知黄芩的手段,而且不消说,江西悍匪‘一丈红’的兄弟绝不会是什么善茬,‘一剑横天’若是穷凶极恶地跑到高邮州挑事,被力保一方平安的黄捕头暗中买了命去也在情理之中。
心里,韩若壁暗道:不知这个南亭凤和那个‘一剑横天’的交情到了什么地步,若然当真是过命的交情,眼下的事倒是有点难办了。
这时,黄芩已皱眉道:“‘一剑横天’周元衡?我倒是听说过此人,江湖上也算有些名头,不过,我不记得曾经会过他。”
南亭凤怒目而视,厉声道:“放鸟屁,你还想抵赖?!除非你不是高邮的贼奴捕头黄芩!”
摇了摇头,黄芩又道:“当然,在高邮时,也有很多不曾报出过名号的江湖人与我单挑,其中有没有你说的这个周元衡,我也不知道。这笔帐,你就算在我头上好了。走江湖的,过得就是朝不保夕,拿脑袋换快活的日子,我只能保证,死在我手上之人,我都会让他们尽情施展功夫,死也死个明白。”
南亭凤微微一怔,打量了他一下,道:“这么说,你承认了?”
他觉得这个捕快竟一点儿也不像捕快。
黄芩道:“你若是想杀了我替你兄弟报仇,就尽管放马过来。你若是技高一筹,我也愿赌服输,把命交给你就是。不过,话说回来,我若是侥幸胜出,可不保证能手下留情。”
说话间,他的精神未有丝毫松懈,仍紧紧钉牢南亭凤,以防有变。
南亭凤狞恶一笑,道:“好!你倒是快人快语,若非咱们有仇在先,我南亭凤倒是很想交一交你这个朋友,真是天不遂人愿。”
话未说完,他已改为双手握刀,再度攻上。
就见,南亭凤凭借着腰力,急速地舞动起长刀,刀尖从左到右,再从右到左,来回不断搅动,刹时间,刀光如电荡星摇,刀势如泰山压顶,向黄芩整个人压了过来。
这一刀的刀势凶猛无匹,但其中仍隐隐藏有许多奥妙精巧的变化,黄芩瞧在眼里,只是嘴角擒起一丝冷笑,身形则凝然不动,屹立如山。
果然,这来势汹汹,如乌云盖顶般的一刀才使到一半处便突然变招,那如山岳一样雄浑的刀影一敛,忽地化作一左一右两道飘忽不定的刀光,几乎难分先后,快如追风逐电,向黄芩的双肋袭来。
这一变化,若即若离,似有似无,正是南亭凤的一记绝杀,唤作‘相思断’。
原来,这一左一右两道刀光,看似毫不相关,其实却相互呼应,令对手既不能一齐化解,又无法逐个击破,其中最为精妙之处就在两者间那若即若离、似是而非的联系。
相思断,藕断丝连,断为相连,虽然心痛如断肠,却是弃取有度,另辟蹊径。
不过,如被‘相思断’的刀光劈中,断的可就不只是肠了。
还有命!
黄芩双目炯炯,目不转睛地紧盯着南亭凤的刀势,就在刀光即将及体的刹那间,突然马步向前,往两道刀光中间的缝隙住踏出了半步!
面对这变幻莫测、奇诡难当的刀势,黄芩居然不退反进!
南亭凤不禁大惊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