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快春秋 第652章

看上去,似乎到了这种时候,龙天任率先想到的还是‘南华帮’在江湖上的名望,是以才要保外人先离开。

稍稍迟疑了一刻,萧兰轩点了点头。

他这么决定,一方面是不想用‘解剑园’的伤药替敌人治伤,另一方面也是确如龙天任所言,他已将杀父之仇记在了李自然和‘南华帮’的头上,不欲再牵扯进外人,何况那些人已然负伤,也算付出了一定的代价。

转身,龙天任冲那五名江湖人拱了拱手,道:“几位快些找地方医治伤势去吧。”

那五个江湖人忙连声道谢,接下来互相搀扶着,跌跌撞撞地离去了。

之后,龙天任又冲萧兰轩拱了拱手,道:“多谢萧少园主。”

转念,他又道:“既然萧少园主要人来‘解剑园’赎我们,总得传消息给我们韶州的弟兄,如此,倒不如从我们中选派一位腿脚麻利、且在‘南华帮’地位不低,能说得上话之人前去报信为好。”

他这种说法,就差没直言他即是最佳人选了。

萧兰轩摇了摇头,冷声道:“在场的‘南华帮’众,一个也走不得。至于消息,我自有办法传去韶州,你就不必多费心机了。”

韩若壁在后面哧声一笑,插嘴道:“放心吧,他卖了个人情给那五人,他们一定会帮他把消息传去韶州的。”

此时,他已从马背上的包囊内取出一件绸衫套上了。

龙天任心有余悸地望了眼韩若壁,转对‘南华帮’众人长长地叹息了一声,道:“今日,我们已是一败涂地,为免再有无谓的流血,大家都放下武器,跟我去‘解剑园’走一遭吧。”

忽然,有人出声道:“如果萧少园主不守承诺,待我们束手就擒后,却要了我们的性命,如何是好?”

萧兰轩面露不屑之色道:“要取尔等性命,现时即可,何必等尔等束手就擒?”

望了眼萧兰轩,龙天任道:“素闻萧老园主一言九鼎,想来萧少园主也必是重信之人,我们不必多疑。”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疑来疑去原也没什么用。

之后,在一阵叮叮当当声中,众人丢下了武器。

稍后,萧兰轩让卫经纶、宫露白和黄芩、韩若壁,以及‘解剑园’一众子弟押着这些人去‘解剑园’了,而他自己则奔至萧怀物处,和二叔一起把老爹的尸体运回了家。

夜凉如水,月华似银。

‘解剑园’,前花园内的 ‘碧波榭’内,韩若壁眯着眼,吊着眉,象是没了骨头一样慵懒地斜依着亭柱瘫在地上,不好说是坐着,还是躺着。他的怀里抱着个酒坛,身边的地上放着两只碗,靠近他身前的那只碗里的酒刚被他一口气喝光了,另一只离他远些的碗里则盛着满满的酒,显然还没有人喝。

黄芩手撑膝盖,大咧咧地坐在他对面,正面色古怪地盯着他瞧看。

韩若壁嘻嘻一笑,道:“都瞧了半晌了,还没瞧够?既然这样,不如靠近些,才瞧得更清楚、更仔细。”

说着,一伸手,就想拉黄芩入怀。

黄芩侧身轻轻躲过,道:“我瞧你是因为好奇。”

“好奇?”韩若壁伸了伸舌头,道:“我浑身上下早被你瞧遍了,还有什么可好奇的?”转而,他指了指那只装满了酒的碗,又道:“说起来是我该好奇才对,这半天了,你怎的一口酒也不喝?”

黄芩道:“我好奇的是,这酒,你怎么喝得下去。”

韩若壁眉带风情眼含春地一笑,道:“有什么喝不下去的,感觉快活时,哪有不想喝酒的?”

黄芩不解道:“到了手的‘玄阙宝箓’却被李自然夺了去,以你的性子,必定气恼得很,如何能感觉快活?”

仰头,透过四周坠下的玲珑轻纱,望向天上的那轮圆月,韩若壁轻声道:“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又疑瑶台镜,飞在白云端。在这样的月夜,身边有一坛子好酒,还有一个能令我中情之人陪我一起看月亮......“转头,他又深深地望了眼黄芩,继而慢悠悠道:“即使这人不太好伺候,也让我感觉快活无比。”

黄芩听了,默然无语了一会儿,抬手将那碗韩若壁替他盛满的酒端至唇边,一口气喝下,又以衣袖擦了擦嘴,才低笑道:“上口,香醇。你瞧,我还是很

好伺候的。”

说着话,他主动坐到了韩若壁边上。

韩若壁喜笑颜开地将两只碗又都满上酒,道:“得快活时且快活,来来来,再多喝几碗。这可是萧家少爷珍藏的‘姚子雪曲’,原是预备给他自己喝的,今番他立誓戒酒,我便向他讨了来,便宜你我二人了。”

二人昏天黑地地喝了一通,把那坛酒全喝光了。之后,韩若壁一把揽过黄芩,把头抵在他的肩膀处,将发烫的身体赖在他的身上,口中笑道:“这会儿,你感觉怎样?和我一样快活吗?”

黄芩喃喃道:“我啊......有点儿想和这个世上的一切隔绝。”

抬起头,直起身子,韩若壁讶道:“隔绝?为什么?”

黄芩的脸被冲上来的酒气熏得有点儿发红,以较慢的速度眨着眼皮,半醒半醉道:“只是忽然觉得,如果能和你一直这样,同世上的其他一切都不相干,大概就能停留在这一刻了,那该有多快活啊。”

盯着他的脸瞧了半天,韩若壁哈哈大笑起来,道:“你舍得下你的高邮吗?”

黄芩笑出了梨涡,显得清凉又甜蜜道:“至少这一刻,我舍得下。”

韩若壁连连点头道:“是啊,这一刻,我也舍得下‘北斗会’了。”

这一刻,他们都舍得下,但下一刻呢?

不知什么时候,韩若壁将手探进了黄芩的衣襟里抚摩起来,口中呢喃道:“摸起来,你好像发烧了。”

黄芩的胸膛也贴上了韩若壁的胸膛,糊里糊涂地摇着头道:“不对,明明你身上好烫,是你在发烧。”。

也许是酒劲,也许是情意,令得两俱身体不停地发热,越是接近,越是摩擦,便越是热得难以忍受,即使是池上刮过的夜风也不能令他们有一点点降温。

这样的热度只有一种法子可以消解。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入了‘碧波榭’,也照在了韩若壁的睡脸上。这是一张英俊、出众的脸庞,就算再挑剔的人也不得不承认这张脸足以令大多数女子动心,令大多数男子生妒。

这张脸上的表情很安详,微微上翘的嘴角似乎还带着点儿纯真的笑意,因为闭起来而出现的眼线的倾斜角度偏又有种孩童般的倔强。

一眨不眨地看着这张脸,黄芩感觉到一种由衷的不舍之情,恨不能就这样一直看下去,直到世界末日。

这种感情说起来很简单,感受起来却很复杂。

这时,韩若壁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预示着即将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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