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猫妖猛的停止撞门,向年却升横冲直撞地冲去,年却升转身跃上合欢树,继而跃上下一棵,消失在姜冬沉的视线里。
直到距离够远,年却升已放心那月夜猫妖不会再折回去攻击姜冬沉,他才从树上跳下来,落在猫背上,动作如闪电一般朝它猫尾上做了一个标记。
猫群这才反应过来,将年却升团团围住,它们尖叫着,嘶鸣着,接二连三地扑上来,又被年却升打了下去。年却升逐渐应付不来,臂上被抓了一道,那划痕长长从手肘一直到侧腕,火辣辣地发热。年却升一只手挡住脸,另一只手指向一块巨石,那巨石瞬间化为人形落地,年却升冲他喝道:“快跑!到深山里去!”
猫群发觉异动,却只有三三两两向那巨石追去,年却升抬手暂封灵脉,屏住呼吸,不再有任何动作。那猫群便留恋片刻,朝那块巨石追去。
待他们跑远不见踪影,凄厉的尖叫渐趋于平静,年却升才呼了口气,解开灵脉,转身回去。
这一转身撞在一个人身上,年却升忙退后半步:“抱歉没看路,哥哥,你怎么出来了?”
这一刻年却升有一丝微微的懊恼,要是自己比姜冬沉稍微矮一点,这会儿就可以就势抱住他了。
姜冬沉微一抬头,语气有些不悦,反问道:“如果方才出来的是我,你能在屋子里安心坐着吗?”
年却升张张嘴,又低下头去,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小声道:“哥哥,我错了。”
姜冬沉转身道:“回家吧。”
走了两步,姜冬沉突然道:“阿升,我总觉得你有事瞒我,可能有些事你不想让我知道,但这些事若是有关于你的安危,我还是希望你略做斟酌,让我知晓。明白?”
年却升无以反驳,只好点头。两个人沉默,回到屋前,映入眼帘的却是大片大片的殷红血迹。姜冬沉看了一眼,忽然竖起双指,指向门边躺着的扫帚,将它化成小人道:“麻烦你将这屋子前的血迹打扫一下,有劳。”
年却升吃惊道:“哥哥,你什么时候会用赋神术了?”
姜冬沉打开屋门道:“突然觉得自己可以,就试了试。”
年却升随他踏进屋门,正要讲话,姜冬沉已将小药箱取出来了,沉声道:“上药。”
“上什么药?”年却升没反应过来。
“你臂上不是被猫抓了,你怎么就不能为自己上点心?过来。”
年却升才想起还有这回事,坐在姜冬沉身边,挽上衣袖,将手臂伸了过去。
姜冬沉点起灯,将药粉均匀撒上去,年却升被药粉一蛰,吸了一口凉气。
“现在知道疼了?刚才出去的时候你倒是不要和我保证自己会安全回来啊。”
可他动作轻柔了许多,年却升却别过头去,不忍再看。
受过出生入死的伤,挨过惊心动魄的灵鞭,再不分昼夜的禁闭室中浑浑噩噩地度过每个日月,年却升都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可在姜冬沉这里,自己身上每一道鞭痕,每一块淤青,甚至擦的划的小小的一道,都不能有半分忽视。
在这如此细心照料下,年却升也真的觉得每一处没被姜冬沉处理过的伤口都疼的要死,想许是因为从未受到过如此待遇,所以每一次被温柔对待,都显得弥足珍贵。
总是为自己披上一层又一层的盔甲,这日积月累的坚强从未被任何恶毒的对待击垮过。偏就是姜冬沉这一点温柔如水,透过这一层又一层的保护,直击上年却升内心最柔软的地方,让他伪装尽碎,溃不成军。
正如一方寒冰三尺刺骨寒风的不毛之地,所有人都想用尽各种残忍毒辣之技逼年却升就范。只有姜冬沉一人上前为他披上衣服,轻声说道:“回家吧。”
姜冬沉见年却升良久都没有动静,轻轻合上药箱,放在桌下。火气已过,姜冬沉为方才自己对年却升发的脾气颇为后悔。自小他就极少对人动怒,这样看来,他平生最不温文尔雅的几种情绪,似乎全发泄给了年却升。
姜冬沉探过头去,竟发现年却升的双眼有些发红,还以为是被自己吓的,乱了阵脚,忙安慰道:“阿升,你……别这样,我刚才不是要刻意凶你的。我知道你贸然出去是为了我,但这方法太危险了,我一时生气,你……别伤心啊。”
年却升知道姜冬沉对自己的失落会错了意,还是就势一头撞进他的怀里,抿着嘴一言不发。姜冬沉轻轻拍着年却升的背,小声道:“好了,好了,哥哥错了,你别难过了,好不好?”
年却升点头,姜冬沉便温声道:“这两天你挺累的,离天亮还早,去睡会吧。”
年却升还是点头,许久,才站起身来,缓缓踱回床上去。
第26章 三折门1
年却升合上房门,从外面认真锁好,转头道:“哥哥,你来设结界吧。”
姜家折扇术一向以防守为主,昨日夜半的事一出,两人谁也不敢掉以轻心了,姜冬沉闻言设下结界,问道:“你要在我上面加固一层吗?”
“还是别了,我灵力不稳,万一它炸了波及你的结界……我可不想回来看到我们的家被什么乱七八糟的小东西做窝。”
似乎脑补出了这个场面,一开门什么小狗小猫小兔子小鸟扑啦扑啦地向外蹿,姜冬沉笑了:“也是。”
于是两人便在一日初生的朝霞中踏上行程,姜冬沉转头道:“你做的标记,如何定位出那猫妖在何处?”
“它猫尾是月白色的,我把标记做在那上面了,我们再找个月白色的东西,做一个一模一样的标记,它就能为我们指路了。”
姜冬沉想了想,歪歪头,很认真地伸出袖子。
这个样子过于可爱,年却升笑出声来:“哥哥,这可是你家家袍,我的标记做上去,擦不掉的。”
“这有什么要紧,你做的标记一定是一个星星一个月亮,也挺好看的。”
是啊,一个星星一个月亮。愿我如星君如月,正是如此。
年却升伸手,在姜冬沉的袖口轻轻一点,果然生出一星一月,透出莹莹的光晕。姜冬沉有点傻傻地问道:“他为什么不动?”
“我从书志楼学来的法术都比较有灵性,哥哥你对他讲点好听的,他许就应了。”
姜冬沉认真思索,温声问道:“你可以带我们去找月夜猫妖吗?”
年却升笑了:“哥哥,这算什么好听的话?”
可那标记真的应声为他们指明了方向,姜冬沉举起袖子让年却升看,年却升笑道:“好好好。”拉着姜冬沉走向更深的山。
千欢渡的最高峰是何景象,两人从未得知,千岩万转,山路高悬,年却升感叹道:“怪不得这么好的地方都没有人居住,这么陡的山,若是出个远门,累都得累死了。”
这山又高又陡,有的地方近乎直立,年却升死死拉着姜冬沉的手,姜冬沉不由得好奇道:“你当初是怎么看上这个地方的?”
“小时候学御剑,他们觉得我不受重视,就扔给我一把生了锈的铁剑。那时年家的所有弟子都有佩剑了,他们想看我笑话,可我偏不认,御着那把剑直入云霄,下望人寰,只望见一峰高高的山,似乎还有碧湖萦绕,看不清楚。只见山顶上的一尖覆着白雪。”
这时不知有什么东西挂住了姜冬沉的衣角,年却升去他身后查看,是棵生在石缝中的酸枣棘,年却升轻轻将它扯开,继续说道:“不过那时候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山,我下来之后那些年家弟子全都没趣地散了。后来有一次年家设宴,有许多别家弟子来访,我找了个看起来最和善的问了问,他告诉我那是千欢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