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卫替身为后 第16章

  “没,不是的……”小药童摇头,叹了口气,“小的方才煎药时,听到烧火处的宫人们议论,只觉得替影卫大人可惜。”

  苏回春倒好奇了,“替影卫大人可惜,可惜什么?”

  小药童看了一眼苏回春,又看了一眼许太医,许太医道:“小崽子藏藏掖掖,倒教我也好奇了。你且说说看,太医院多少腌臜事都听过了,规矩自然清楚,守口如瓶得很。”

  小药童这才开口:“这话烧火处的宫人们还不许我往外传,说是自从影卫大人上回外出回来,进了勤政殿便每回都不大好……”

  苏回春皱眉。

  小药童继续:“今日午后烧火处进勤政殿收拾,见暖阁里又是血淋淋的,那血不是陛下的,便是影卫大人的。影卫大人自然不敢伤害陛下,他们猜测,陛下莫不是有什么怪癖,竟把影卫大人……“

  小药童眼神飘忽,不知该说不该说。

  许太医忙道:“天黑路不好走,老苏,走吧。”

  苏回春闭紧嘴巴,没应声,小药童更不敢吭声了,许太医瞪了他一眼,又道:“影卫大人掌玄衣司多年,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这辈子都没见过第二个。陛下既钟情于他,他既应了,自有应对之法,这都是陛下房中事。你个小崽子,也莫自作多情,殊不知今日能将陛下从南书房叫回来的,影卫大人是头一个。”

  小药童连忙点头,原本这话也是说给苏回春听的。苏回春这人头铁,救死扶伤是第一要务,偶尔也古板愚忠,想不到旁事,若非如此陛下也不会最看重他。

  果然苏回春开口反驳:“话虽如此,陛下未免也太过分了些,将人囚在勤政殿任他为所欲为,岂是一个明君所为?难怪那日在玄衣司,靳久夜竟然昏过去,险些丧了命,这才两三日,便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老苏,你还想管到陛下的隐私去?”许太医急道。

  苏回春道:“不行!再这般作弄下去,那靳小子岂非没命?他那性格,我替他医治了多少回,岂非不清楚?我这便要到陛下跟前谏言!”

  “老苏!”许太医拉住他,“这都什么时辰了,你去作甚?赶紧家走吧。”

  苏回春看看外面天色,觉出眼下不妥,遂点了点头,“那行,明日再去。”

  许太医无奈得很,只能先将人安抚住,兴许明日便没那么冲动了。

  谁料次日一早,刚到太医院就不见苏回春人影,再着人一问,好得很,竟是点了卯就直奔勤政殿。

第15章 连亲都没亲着。

  “陛下,太医院苏大人在外头求见。”

  贺珏正在随着宫人们伺候洗漱,听到张小喜的禀报,略有些不高兴地问:“这一大清早,他来作甚?”

  张小喜尚未回答,贺珏就摆手拒绝:“让苏回春有什么事早朝后再来寻朕。”

  看看时辰,恐怕早朝又要迟了,方才已然吩咐御膳房提前备早点过来,就为了赶时间去太极殿上朝,否则连日迟到还不知那些臣子如何看他。

  偏生跟靳久夜一起这几日,每每都不能跟平常一个时辰起床。

  可他明明也没有耽误就寝,更没有半夜没事爬起来同靳久夜说话,玩闹就更不可能了。看看靳久夜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他觉得自己也不大可能担得起昏君的名头,从此君王不早朝实在攀附不到他身上。

  膳食很快送来,贺珏草草吃了两口,见靳久夜用得比以往速度慢些,才想起昨天被烫伤的事,“抬头让朕再看看。”

  靳久夜依言微微抬起下巴。

  贺珏凑近了些,“果然还是有点红,怪朕不谨慎。”

  靳久夜摇了摇头,“不过是点小烫伤,不碍事。”

  身上那几道致命伤,他几乎在追敌时死里逃生,也不曾觉得有什么关系,遑论因为喝汤烫了嘴皮?

  贺珏叹了口气,这人就是这般不在意自己的身体,可偏偏他又劝不过,很多事也需要这人亲自去完成。

  他捏着靳久夜的下巴,再瞧了瞧,“朕给你抹药。”

  靳久夜垂着眼睑,似乎觉得这样的姿势太过亲密了些,两人的呼吸都凑到了一块,靳久夜下意识往后仰了仰,从贺珏的手中挣开了,“陛下去上朝,属下自己来。”

  贺珏皱着眉,偏生不准,“朕来,否则你又不爱惜自己。”

  言罢转身去拿了一瓶药膏来,他站着靳久夜坐着,便觉得自己居高临下了些,不免愈发弯腰低头,眼睛都快凑到靳久夜脸上去了还不自觉。

  “似是起了个水泡,但又好像不是。”贺珏拿起药膏,掏出些准备往靳久夜唇上敷,忽然之间感到脸上一阵痒意。

  贺珏讶然,猛然意识到自己与靳久夜的距离是如此之近,仿佛是欲行亲密之事的夫妻。

  那痒意是对方呼出来的空气扑在了他脸上。

  他不禁怔了怔,瞧着靳久夜毫无防备地仰着头,他的视线从原本的唇,情不自禁地逡巡,慢慢往上挪。

  这人的皮肤并不算好,经年累月地潜伏击杀让他根本没有好好生活,只是细下看来又觉得很顺眼,再往上移,他看到对方左眼底下竟然长了一颗痣。

  好像一直没发现过,贺珏想起往日听闻痣长在眼下被称作泪痣。靳久夜这颗泪痣颜色极淡,若不仔细看当真看不出来。

  再往上,贺珏猝不及防对上了那双眼,那双沉沉犹如黑夜又熠熠缀满星辰的眼。

  两两对视,贺珏的心头倏而一震,说不清是什么东西撞进了心口。

  他惊觉之余,连忙站起身,与靳久夜拉开距离,再不敢触碰对方的视线。

  靳久夜亦觉得方才的举动有些奇怪,只是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贺珏就扔下药膏,“朕早朝去了,你方才吃得太少,将桌上的都吃完再抹药。”

  “是。”靳久夜遵命。

  贺珏快步走出暖阁,勤政殿的宫人忙不迭跟在他身后,风风火火出了勤政殿,又往太极殿去。

  一路上他觉得心不静,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般慌张,仿佛被人抓住了把柄落荒而逃。

  可他明明只是想帮靳久夜上药罢了,可能是距离太近的缘故,可能是他呼吸了对方的呼吸,又可能是他看到了对方的眼睛,他们对视了一瞬,那一瞬他觉得……

  贺珏下意识摸着胸口,他觉得心跳都快了许多。

  好在太极殿肃穆的氛围让他很快将之前的情绪抛之脑后。

  昨日在南书房闹的不愉快,在场众人无一提起,仿佛这件事悄无声息地过去了,或许是他给了齐乐之答复,齐阁老将秦稹几人都安抚住了。

  贺珏想了想,到底在散朝后将齐阁老留了下来。

  南书房内。

  贺珏客气地让齐阁老安坐,又亲自递了一杯热茶到对方手上,“朕昨日冲动了,多谢老师周旋安抚。”

  “为陛下分忧,是臣分内之事。”齐阁老接茶盏时半起身,显得十分尊敬,尽管他是贺珏昔日的老师,比旁人都亲近得多。

  贺珏自顾自在齐阁老身旁坐下,温声问:“乐之还有不足半月便要成婚,府中可安排妥当?若需要帮手,可让内务府抽调人手,毕竟阿瑶也是朕的表妹,老师不必顾忌太多。”

  两人似是闲话家常,齐阁老谢了恩,贺珏又道:“秦大人是朕叔公,他刚正不阿,又素来脾气硬,怕是昨日出宫后也要骂朕不少……”

  “秦大人……”齐阁老欲替秦稹辩白,贺珏叹了口气,“朕也知道自己性格不算柔和,往往与叔公相处不得其法,还望老师多多周旋。”

  齐阁老应是,贺珏轻轻瞥了一眼对方的神色,“靳久夜声名在外,旁人对他误解颇多,朕也一直苦恼,老师可有法子?”

  提到靳久夜,齐阁老神色一怔,看着贺珏。

  贺珏一脸真诚。

  齐阁老默了半晌,终于开口:“陛下思想前卫,臣等望尘莫及。”

  贺珏静等着。

  齐阁老继续道:“只是让影卫大人常住在勤政殿恐怕不妥,那毕竟是陛下居所,陛下如今心系他,可他终究是依附陛下,来日若有其他后妃,甚至于诞下皇子公主,陛下又将影卫大人置于何地?”

  贺珏没说话,他自然知道在齐阁老面前,这个问题不是随便答答的,须得认真考虑过。

  “那一道诏书虽未发出,却已传得沸沸扬扬,陛下难道真要册封一位男后?若册了,来日储君又该如何?若不册,来日影卫大人在宫中又该如何?陛下应早作决断。”

  贺珏沉默着。

  齐阁老眼看着,神色中多了几分怜爱之情。

  “陛下,恕老臣多言,那样一位特殊的存在,若陛下真对他有情,便该克制自己,实在情难自禁,也不该这般宣扬出来。早在年前陛下要选男妃,老臣便劝过陛下,陛下执意如此,老臣……老臣也无话可说了。”

  贺珏沉吟片刻,忽然想起靳久夜左眼底下的那颗泪痣,心头隐隐有某种情绪作祟。

  “若朕让他一人独占后宫呢?”

  齐阁老骇然,手上的茶盏抖了抖,差点儿摔在地上,“陛下,皇嗣……”

  贺珏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来日他倦了,朕便许他离宫。”

  回到勤政殿,贺珏仿佛也觉得自己的心思清明不少,苏回春垂着头候在勤政殿外,见到贺珏立时扑了上来。

  贺珏拂一拂手,“进殿说话。”

  “陛下!”苏回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贺珏还未入座,听到这声都觉得自个儿膝盖疼。

  他一转身,便见到苏回春一脸视死如归愤愤不平的神情。

  “臣恳请陛下节制些。”苏回春开口直入主题。

  贺珏一脸懵,“朕何事不节制?”

  苏回春纳闷陛下怎么不自知,莫不是在质问他,那他拼死也要说出实话来,遂道:“影卫大人身受重伤,着实应该静养,不宜有剧烈活动。”

  贺珏点点头,“你说得很对,他需要静养,不能再过多操劳,这话你待会儿给他请脉,也要特意嘱咐一番,好教他知道厉害。”

  苏回春应是,回过神又觉得怪异,陛下莫不是在避重就轻?

  “陛下,臣以为按影卫大人如今的身体状况,应当与陛下分房安寝。”这话再明白不过,苏回春说出口已不敢再看贺珏。

  果然,上首静了片刻。

  “自不必如此。”贺珏拒绝了。

  苏回春一下就急了,“陛下,影卫大人纵然是铁打的身体,也熬不住带着重伤侍寝啊!更何况陛下着实不温柔,臣本着医者之心,万望陛下怜惜。”

  贺珏刚下了朝,又与齐阁老推心置腹许久,这会儿也累了,正靠着椅背准备养神,哪晓得苏回春突然冒出这些乱七八糟的言语来。

  他顿时愣了片刻,朕何时让靳久夜侍寝了?

  念头转过,他想起苏回春一开口的话,恳请他节制,原是节制这等事。

  他心中大呼冤枉,二十余年勾心斗角争权夺位地走过来,前几年刚登位又忙着肃清朝堂,再加上心里念着齐乐之,他早就素成一个和尚了,何曾让人侍寝过?

  一时间他半晌无言。

  苏回春见此静默,便心道自己说中了陛下的心思,陛下必然要恼怒了,可即便恼怒,他也得把话说完。

  “陛下,影卫大人多年来执掌玄衣司,早就受了许多伤,若不是他身体强健,恐怕已伤了根基,臣为他诊治过数次,也知他性格逞强,若陛下需要断不会拒绝。可他身上的伤,便连在宫中多走动也不宜,还请陛下为影卫大人着想,否则伤养不好,若落下病根,也无法常伴陛下左右了。”

  贺珏听着这话的意思是,为了以后长期的需求,此刻便不能操之过急。

  他气得脸都红了,听听这姓苏的老头子,说的是什么屁话?他便是这样昏聩的皇帝吗,连靳久夜的命都不顾及?不对,在这老头子眼里,他竟是这般色利熏心的短视!

  “闭嘴!”贺珏怒道,“朕自认没有亏待靳久夜,你不必多言,下去吧!”

  苏回春哪肯,当初他在勤政殿能拦着陛下非要请脉,今日也是块硬石头,听到上位者驱逐的话亦纹丝不动。

  “陛下,臣早听闻每每影卫大人侍寝,便要血流成河,昨日更是如此,今日臣勤政殿候了许久也不见影卫大人的身影,恐怕已下不了床,陛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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