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嫁皇后 第8章

沈之秋后背被打的皮开肉绽,中衣和血肉粘连在一起,魏太医不得不拿剪刀将他的衣服剪开,再慢慢取下粘连的衣料。沈之秋趴在床上,皮肉分离的时候,他疼的发抖,魏太医从药箱拿出一个鼻烟壶状的物品,递到他鼻子上让沈之秋闻了闻,不多时,沈之秋便睡了过去。

傅徇站在床边看着魏太医给沈之秋清洗伤口、上药,他背后的伤深深扎在傅徇的眼中,他既生气又愧疚,是他没有管好后宫才令妃子们霸道跋扈、草菅人命,想沈之秋往日多么清秀风雅的人物,竟然被打成这样,那厚厚的药膏将沈之秋后背整个覆上,傅徇感觉同时也有什么东西敷在了他的心上,令他胸口一阵发闷。

得知魏太医刚刚给沈之秋用的药会让他睡上一整天,傅徇也没继续守着,回了自己的承光殿。皇后得了消息已在承光殿等他,见他回来便急急问道:“沈选侍怎么样了?”

“皮外伤,不碍事。”傅徇扶她坐下。

皇后担忧道:“原本臣妾是要过去瞧瞧的,可是臣妾现在身子重了,甘泉宫又太远,所以就只能干等着陛下的消息。”

“无妨,你月份大了不必跑来跑去。”傅徇揉着额头在软榻坐下,脸色看着不太好。

皇后看他一眼,行礼请罪,“臣妾平日只觉得林婕妤为人骄纵些,不曾想她竟这样狠心,是臣妾管教无方,请陛下恕罪。”

傅徇忙拉起她,“她还将这后宫当成王府了,朕知道从前在王府,朕多宠了哪个侍妾一些,她便不依不饶,当时朕只是为了做戏,便任她去了,不想竟纵的她无法无天,看来她这个婕妤也不必当了。”

皇后心里一惊,问道:“陛下打算如何处置。”

“她既认为选侍是最末等的位份可以任人欺负,那不如让她也去尝尝那份滋味。”

皇后听后虽觉得这个处置有些重了,但是碍于受伤的是皇上的新宠,她也不敢再说什么,只能宽慰傅徇不要动气,心中对沈之秋在傅徇心中的分量又高看了一眼,她抚着肚子,不由得想,等她生了孩子,不知道还能在傅徇心中占有多少位置。

第二日傅徇的圣旨就发了下来,婕妤林氏被贬为选侍,禁足半年;另封沈之秋为公子,是等同于嫔位的位份,并赐了封号,称:韫玉公子。这样的封号也算是后宫独一份。

圣旨传到甘泉宫的时候,沈之秋刚刚醒来,后背的伤口敷着膏药,凉丝丝的,过了一夜已经不那么疼了,他趴在床上听完圣旨,命墨兰给传旨的太监递了个荷包。昨天的事情是个意外,他没想到意外竟还让他升了好几档,只是,他在乎的不是深宫内院的位份。

下午傅徇来甘泉宫看他,沈之秋想要爬起来行礼,被傅徇按下,免了他的礼,两人寒暄一阵后,沈之秋道:“经过昨天的事情,臣可以断定,林婕妤不是太后的人。”

“如今她已经是选侍了。”傅徇拿起搁置在床边的药罐查看。

沈之秋并未在意她是何等身份,继续道:“若是太后的人,此时对你专宠我应感到非常满意,绝不会下手打压我,所以林选侍大约只是脾气不好,不是太后的人,她暂且可以排除了。”

傅徇看着他,沈之秋的脸没有什么血色,嘴唇也很苍白,上面还有一条自己咬出来的伤口,整个人都透着虚弱,声音也比平时弱了很多,傅徇伸手摸他的额头,“还受着伤,就不必费心想这些了,好好养伤是要紧事。”

傅徇的手冰冷,骤然碰在沈之秋发热的额头上,沈之秋被冰的一激灵,却又觉得冰冰的十分舒服,便没有躲开。傅徇只是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便拿开了,对他说:“今晚除夕夜宴,原本给你留了位置,看来你是去不成了。”

沈之秋笑,“这种场合微臣本来也没有什么兴趣,太过吵闹。”

“宴会上的食物可比平日好多了。”傅徇故意说。

沈之秋果然沉默了,面上露出一丝失望的表情,无奈道:“魏太医要臣忌口,如今什么美味都吃不得了,皇上这是在取笑我吗?”

傅徇轻笑出声,外面太阳西下,夕阳透过窗户照进来,在地上印出点点斑驳光影,空气中熏着墨香,傅徇一时竟有些不想离去。可是除夕宴会他必须到场,于是他颇有些不舍地为沈之秋压了压被角,柔声道:“你好生歇着,无论什么好吃的,朕都给你留一份,等你好了,管叫你吃个够。”

傅徇走后很久,沈之秋都没有回过神来,刚刚傅徇为他压完被角,还摸了下他的头顶,不知是无意触碰到还是有意为之,这种亲密的行为让沈之秋反应不及,非常奇怪,为什么探额头温度时候还冰冷的手掌,放到头顶上后,就暖烘烘的了?

夕阳落下后,沈之秋又睡了过去,他是被爆竹声吵醒的,醒来时看到窗外空中片片炸开的烟花,远处还隐隐约约传来丝竹声,听沉香说,夜宴摆在邀月水榭,倒是离他的甘泉宫很近。他躺在床上,看着稍纵即逝的烟花,听着欢快的音乐声,想着这就是他在皇宫度过的第一个除夕夜。

同样站在院子里看烟花的,还有贵妃郑婉儿,她只去宴会上露了个头便说身体不适先回宫了,此时正站在廊下遥遥看着远处的烟花。贴身宫女桔梗为她披上斗篷,关切道:“外面冷的很,娘娘不如进屋歇着吧。”

郑婉儿看着已经落下的烟火,淡淡道:“新的长明灯可供上了?”

“已经供上了。”桔梗答。

“今年加一盏。”郑婉儿道。

桔梗微微一愣,忙回道:“是,奴婢这就去吩咐。”说罢往郑婉儿怀里又塞了个手炉,转身去安排了,她找到经常出门办事的小太监,让他明日出宫的时候去佛寺再点一盏长明灯。

小太监不禁有些疑惑,“还是和之前三盏一样,什么都不写吗?”

“对,什么都不写,你去说了,住持自然明白。”

“桔梗姐姐,主子到底是给谁点的长明灯,她什么都不写,佛祖怎么知道要保佑谁呢?”小太监多嘴道。

桔梗瞪他一眼,“不该问的别问。”

小太监冲她吐吐舌头,一溜烟跑了,回去伺候的路上,桔梗也不免心中疑惑,她的主子点了这许多长明灯,却从不言明是为谁点的,倒是叫人好奇,不过,主子们的心思不是她可以随意揣测的,所以她也从不多问。

周太后也是提前离席了的,此时正和边旗在屋子里聊天,她边喝燕窝露,边道:“皇帝竟然真的为了一个男人罚了林氏,要知道,林氏可是后宫众人中模样最好的,哀家记得,是那年皇帝随先帝私访济州,见到林氏,亲口找先帝讨的。”

边旗道:“旧爱总是比不上新宠的。”

“你说,皇帝这样做到底是做给哀家看的呢,还是他真的对这个沈之秋有了情?从他成亲到现在,哀家从未见他罚过谁。”

边旗为太后吹灭几盏灯,铺着床铺,道:“陛下的心思奴婢也有些猜不透,但无论是做戏还是真宠,他这样倒是正好。”

“说的也是,无论怎么宠也生不出皇子来,随他去吧。”太后移步到床边,躺下后又道,“过几天蕴儿要回宫来,你提前准备些,哀家也好些日子没见她了。”

沈之秋养病期间,皇后和柳贵人都派人来看过,送了些东西权当慰问,王美人却没有差人来,她是亲自来的,捧了一盒上好的血燕。两人隔得远远的,也说不上什么话,王美人略坐了坐,嘱咐了几句好生休养便走了。沈之秋见过她两次,第一次没有留下什么印象,只记得她是个唯唯诺诺不爱说话的性子,这次她亲自过来,倒让沈之秋吃了一惊,他看着王美人离去的背影,略有所思。

傍晚傅徇来看他的时候,他便问傅徇,“那个王美人是皇上自己讨的还是先皇赐婚的?”

“不是讨的也不是赐的,是朕早些年出宫玩的时候,顺手救的,那时她正要被人卖掉,在街上哭的死去活来,惊了朕的马车,朕就将她带回王府了。”傅徇道。

沈之秋微微眯了迷眼睛,傅徇见状问他,“她有问题?”

“没有。”沈之秋道,“那么皇上另一位妃子,郑贵妃,微臣还从未见过,她是怎么来的?”

傅徇略微沉思了一下,缓缓道:“她是太傅的庶女,仿佛是朕当初娶了王妃后,太傅特意来跟朕提亲的,让他家的庶女来做朕的侧妃。”

沈之秋笑,“这么说,贵妃娘娘是思慕皇上已久,才央求太傅大人来说亲的。”

“婉儿性格清冷安静,平日跟朕在一起话也不多,她替朕生了永淑,只是永淑生下来就身体不好,有一次甚至连呼吸都没了,我们都以为她活不了了,一个游历四方的云游和尚机缘巧合竟然救活了永淑,从此后婉儿就开始吃斋念佛,越发不爱说话了。”傅徇说罢长叹一声,面色也沉浸下来,似乎又想起那些令人伤心的往事,他看沈之秋一眼,“你问朕这么多问题,怎么?是相中了朕的妃子不成?”

沈之秋暗地里翻个白眼,面上却笑道:“臣还想早日出宫呢,可不想这么早被皇上赐死。”

傅徇轻笑两声,不再与他玩笑,说起了正事,这些天他收到奏报,突厥有些不老实,虽没有大举进犯,但是一直不痛不痒地骚扰和北吴交界的城镇,扰的那里的老百姓人心惶惶不得安宁,朝堂上对此事产生了不同的意见,有人主张主动出击,给突厥一个教训;有人主张和平谈判,以和为贵。

沈之秋也收起别的心思,问道:“陛下怎么打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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