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嫁皇后 第28章

“是啊。”傅徇心里盘算着,兄弟两在御书房聊了许久,睿王才出宫去。睿王没有留在承光殿用膳,傅徇觉得一个人吃饭没有意思,便叫金福通知了沈之秋,说要去甘泉宫用膳。

金福来通传的时候,沈之秋正拿着一个浅粉色的香囊查看,闻言点点头示意知道了,金福走后,沉香通知甘泉宫的宫人准备接驾,见沈之秋还拿着那个香囊在看,不免好奇问道:“公子,这个香囊有什么不妥吗?”

“你说这是小莲在哪里捡到的?”沈之秋问。

沉香回:“小莲说今日去内务府领东西,路过永巷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一位慌慌张张的侍卫,从他身上掉下来的,奴婢瞧着大约是侍卫的哪个相好宫女送的定情之物,公子何以看了这么久?”

沈之秋在心里暗暗摇头,这个香囊的布料和绣线材质很好,不像是一般宫女能用的起的东西,香囊的材质似乎是蜀锦,而宫里能有资格用蜀锦的,只有婕妤以上的娘娘,上面的绣工也很精细,绣的还是一只彩凤,“身无彩凤**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当真是个定情信物,沈之秋直觉兹事体大,命沉香将香囊好生收好,并嘱咐她不要透露此事。

傅徇当晚在甘泉宫用晚膳,吃着御膳房万年不变的口味,心想沈之秋大概也吃腻了,便提议让沈之秋在甘泉宫开个小厨房,他道:“你这样爱吃东西,御膳房做的菜总是中规中矩,自己开个小厨房,想吃什么就让她们做给你吃,岂不自在。”

沈之秋很早就有这个想法,但是碍于甘泉宫面积不大,没有地方修小厨房,如今他代理后宫事务,若为自己修小厨房难免太过高调,便没有跟傅徇提起,现在傅徇提了,他只好说:“甘泉宫只有四个耳室,刚好够宫人们歇息,再开小厨房,怕是有些拥挤了。”

“那还不好说,回头命人将甘泉宫修缮一番,重新建两个耳室。”傅徇道。

沈之秋摇头,“如此大动干戈不太妥当,我如今这样很好。”

傅徇正要再说,金福匆匆忙忙进来跪在两人面前,颤抖着回话:“回陛下,皇后娘娘昏迷了,太医说怕是不太好。”

“什么?!”傅徇惊得站起来,沈之秋闻言也心中一沉,忙道:“皇上快过去看看。”

傅徇饭也顾不上吃,站起身就带着金福朝凤仪宫去,沈之秋也没有继续吃饭的心思,搁下筷子暗暗担心,虽知皇后娘娘身子一直不好,却没想到竟然这么不好,如今正月刚过完,还未入春,不知道皇后娘娘能否撑到春天,天气暖和起来,对她的病情大约会好一些。沉香在一旁道:“公子要过去看看吗?”

沈之秋摇头,“皇后娘娘病在闺中,我一个男子不好进入内室,还是等娘娘好一些了再去看望吧。”他私心里是希望皇后娘娘能撑过这一劫的。

傅徇去时,凤仪宫非常安静,宫人们循规蹈矩做着自己的事情,香炉里飘出几缕淡淡的幽香,给静谧的宫殿平添了一丝寂寥,几个贴身宫女趴跪在皇后的床边无声的哭泣,见到傅徇进来,俯身给他请安,傅徇走过去坐到床上,皇后依旧在昏迷中,她面容苍白,双唇也毫无血色,透着病弱的颜色,原本还算丰盈的脸颊瘦的脱了形,整个人躺在厚厚的被子里,看起来毫无生气。傅徇拿起她被子里的手,只觉冰冰凉凉,他心里很是难受,皱眉问竹芝,“怎么回事?”

竹芝跪在床边,抽泣道:“主子自入冬以来,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前些日子强撑着还能起身,今早还喝了半碗粥,下午说是累了想歇午觉,谁知睡到酉时还不见醒来,奴婢才叫了太医过来。”

“太医怎么说?”

“太医说娘娘生产时大出血伤了内在,气血亏损,之前因为大皇子的事情又受了惊吓,如今天气冷了,身子越发受不住,气血已快要耗尽,说是……”竹芝说着又哭起来,断断续续的不敢再说下去。

傅徇沉声问,“说什么?”

竹芝擦了擦眼泪,继续道:“说是……如果能撑过这一次,应当还能调理,若是撑不过,便是神仙也无力回天了。”

傅徇听后只觉心头一阵堵闷,推推手让竹芝她们都下去了,将皇后的手紧紧握在手中,皱着眉看着昏迷中的皇后。他当初娶她虽是因为镇南王,但是一起生活了这么久,还是有些情意在的,加之皇后平时温婉贤淑,待人端庄大方,从不苛待宫人,将后宫交给她,傅徇一直是放心的,他对她或许不能算是爱情,但对她的尊重却是后宫独一份,他原以为她能教导自己的嫡长子长大,然后看着他接下北吴的江山,不料却伤了身子,想到这里,傅徇心头越发愧疚,他摸一摸皇后的额头,只盼她能快点醒过来。

傅徇在凤仪宫守了皇后整整一夜,直到卯时金福来叫他,他才洗脸更衣去上朝,一夜未眠的他眼底有浓浓的乌青,他走时,皇后仍在昏迷中。

傅徇前脚刚走,郑贵妃便踏着晨露来了凤仪宫,她免了竹芝她们的请安,悄声一人进到内室,坐在傅徇坐过的位置,静静地看着床上的人,秀美的远山黛紧紧蹙在一起,眼底是散不开的悲伤。

寂静的内室没有一点声音,只有寒风吹的屋外的树枝打在瓦片上的细微声响,郑贵妃低下头轻轻拂过皇后额前的头发,感受着皇后细腻却干冷的肌肤,喃喃叫了声:“雁珺。”

第24章 灯灭

郑贵妃在皇后的床边黯然神伤地坐了许久,清晨的阳光从窗户一缕缕照进来,厚厚的毛毯被子似乎动了一下,接着一个十分虚弱的声音开口叫道:“婉儿?”

郑贵妃猛地抬头,发现皇后不知什么时候醒了,半睁着眼满脸惊讶地看着自己,郑贵妃忙抓住皇后的手,连连道:“是我,我在。”

皇后脸上仿佛笼罩着一层青烟,她扬扬嘴角,露出一个缥缈又开心的笑,深吸了一口气,“我以为你再也不会来我这里了。”

郑贵妃忍住即将掉落的眼泪,用力握住皇后的手,又是欢喜又是担忧,“说什么傻话。”

“当初是我对不住你,我是一时着急才说了诛心的话,害你我生分了这么久,其实我从来没有怪过你……”皇后动了动,将另一只胳膊从被子里拿出来,反握住郑贵妃的手,缓慢地解释,“婉儿,你可还怪我?”

郑贵妃摇摇头,泪水不受控制从眼中滑落,滴在皇后的手背上,她的手还如少女时候白嫩,却已经瘦的不堪一握,郑贵妃含泪道:“我何曾怪过你。”

看着两人冰释前嫌,皇后心中不知有多高兴,她笑得越发开心,但是手臂都放在外面难免受凉,还没说上几句话,又开始咳嗽起来,郑贵妃吓得不轻,忙将她的手全塞回被子,并替她好好的掖好被角,看着只有一个脑袋露在外面病弱的皇后,想到曾经比花朵还要鲜艳明亮的女子,如今竟落到如此地步,郑贵妃心中针扎似得疼,她不禁埋怨道:“为了一个男人把自己搞成这样,值得吗?”

皇后淡淡一笑,神情是宛如少女般的羞涩和满足,她笑道:“你若是有一天也这样喜欢一个人,就会明白为他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我何尝不明白,我只是觉得他不值得。”郑贵妃喃喃自语。

皇后没有听清,侧头问她:“你说什么?”

郑贵妃认命般一笑,轻抚着皇后的头发,怔怔道:“可是他心里眼里的从来不是你,雁珺,我替你不值。”

皇后面露凄然之色,垂下眼眸,淡淡地说:“这些我无能无力,我只知道从第一眼见到陛下,我的心里便只有他一个人了。”皇后说完看着郑贵妃,略带歉意继续道,“所以当初你进了王府,并怀上了他的孩子时,我才会那么生气,你是我最好的姐妹,我什么都可以和你分享,唯独他不可以。”

郑贵妃听得一阵胸闷气短,这些话五年前在王府,她就说过一次,如今再听,仍是心痛难耐,可她已经不能也不忍再和她计较了,只能轻叹一声,装作听得厌烦,“还来说这些,不怕我再和你生分吗?”

“你不会的,婉儿,我一直没有问过你,既然你不喜欢陛下,当初又为什么要入王府为侧妃呢?”皇后定定看着郑贵妃。

郑贵妃突然被问住,不敢直视皇后的眼睛,她稍稍避开皇后的视线,无奈道:“身为庶女,我的终身大事哪里是自己能做主的?”

皇后皱眉,显然不太相信,“可是当初太傅大人只有你一个女儿,据说是当成嫡女来养的,对你十分宠爱,便是嫁给王爷做正妃也是足够的。”

郑贵妃自嘲笑笑,“那些不过都是给外面看的虚名罢了,庶女再怎么尊贵也只是庶女。”如此说辞很是对不起太傅大人,太傅大人当年确实是拿她当心尖上的宝贝疼的,不然也不会在她死活要嫁给傅徇的时候,亲自去王府提亲,只是这些话,她不能告诉皇后。

听她这样说,皇后疑虑渐渐消了,又看她身为庶女如此无奈,心里不免替她难受,她不管不顾又伸出手,捏一捏郑贵妃的手心,笑着安慰她,“不要这样妄自菲薄,你如今也有了女儿,陛下待你也算亲厚,总比嫁给其他人强,陛下是个好人,很好很好,你或者可以试着去亲近他。”

郑贵妃惩罚似的轻拍她的手,“我才不要你和争一个男人,怀上他的孩子已是不可挽回的大错,难道还要一错再错,再让你骂一顿才好?”

皇后笑她浑说,这才看她只身一人来的,便开口问她:“永淑呢?”

“她昨天贪玩睡得晚,今早贪睡,我就没带来,下一次再带来给你请安。”

皇后心知自己可能没有下次了,但是没有明说,只是道:“我几乎没怎么见过永淑,只是偶尔在御花园见过几次,她长的很像你,又乖巧懂事,你把她教的很好。”

“毕竟是公主,天生就聪明,我并没有怎么教她,倒是皇上平日管教的更多。”郑贵妃说起自己的女儿倒不像说起傅徇那么无所谓,脸上的疼爱无法掩盖。

皇后道:“以后珏儿也交给你照顾吧,在你宫里我放心。”

郑贵妃心头突地一跳,伸出两根手指按住皇后的嘴,皱眉道:“别胡说,你好起来自己带,谁要给你养儿子,麻烦的很。”

皇后笑笑,不再说话,一早上说了这么久的话,头又开始昏昏地疼,脸色越发不好,郑贵妃瞧了,忙将她的被子盖好,轻轻拍在上面,满脸担忧道:“若是累了就再睡一会,是我粗心,你刚醒就缠着你说了这会子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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