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济暗暗给林朝余递了个别添乱的眼神,周云儿给自己亲闺女塞了个麻团——吃吧,别说话了。
林丁洋跳过这个话题,主动问起赵玹来:“你娘还好吗?”
“多谢挂念,我娘过得还不错。”
“不错就好,身体最重要。”林丁洋接着道,“当初朝余能从落霞山平安回来还得多谢你们,你爹的事我有耳闻,让朝余帮着一起解决吧。”
林朝余颔首:“这是自然。”
林国公这人气场过于强大,往那一坐,气氛就会严肃下来,除了林绾敢叽叽喳喳,其余人皆会“食不言”一顿饭吃得异常沉闷。
赵玹夹起一片菜叶子,茫然地想:他当时究竟中了什么邪,居然会答应林朝余来吃这什么劳什子年夜饭?
林朝余给他夹了个鸡腿,压低了声音:“先随便吃点垫垫肚子,待会儿带你上街吃点好的。”
就算声音小,但在静悄悄的饭桌上,还是格外引人注意。
林绾两眼亮晶晶的,正想说她也想去,就又被亲娘塞了个丸子。
周云儿温柔道:“晚上跟娘一起守岁。”
等好不容易熬完一顿饭,外头又有人下人来报说三皇子来了。
林丁洋皱了皱眉,便推脱说自己累了回房休息。
“太子倒台,这事我知道有你们俩兄弟的份。”林丁洋正色道,“你们两个注意分寸,林家忠君之道不可废,由其是朝余,不要堕了青麟的名声。”
如今皇上病重,□□一夜之间倾覆,朝中势力大换血,三皇子毫不意外就是赢家,这种时候身为前青麟的林丁洋自然是要避嫌不见。
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这朝中局势早已与他无关了。现在青麟又是林朝余,他们年轻人谋划的东西,他也没必要参与。
待林丁洋一走,赵玹便对林朝余揶揄道:“忠君之道?要是你爹知道你的所作所为,怕不是要气出病来。”
“所以还是不要告诉他老人家为好,不过你也有份。”林朝余道,“我欺君,玹儿可是直接把陛下气晕了。”
“是吗?我也没说什么。”赵玹立刻甩锅,“都是太子的原因,他谋反,皇帝才会晕的。”
林朝余已经练就了“赵玹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本领,此刻想也不想便附和表示同意:“对,都是太子的错。”
“咳咳。”
林夕济干咳几声,示意那凑一起嘀嘀咕咕的两人殷宏焕来了。
殷宏焕一进门就示意其他人不必行礼:“我估摸着你们已经吃完饭了,这个点贸然过来,没打扰到你们休息吧。”
林朝余一点面子都不给:“你打扰到我和玹儿出去逛夜市了。”
殷宏焕:“……”
“外面雪刚停,大街上的雪未清扫,摊位也还未支起来,今晚不如待在府里。”殷宏焕非常识时务,便道,“我长话短说。”
说罢,便命人拿了几样东西上来,拿起一本东西给他:“你托青麟卫让我查的关于崛国的详细情况,都在这里。”
见林朝余接过,殷宏焕又道:“崛国原本是个小部族,近十多年年开始渐渐壮大,不过他们安分得很,甚至跟大殷边境有一些商业上的来往。他们的国君阿穆希已经大概一年多没有消息了,据说是生了病。这次太子和他们搭上关系,这个部族不得不防范。”
“不仅是边境要防范,朝中你恐怕也得花些心思了。”林朝余提醒对方,“太子中毒暴毙,找仵作来看过,是一种毒,服下后三个时辰毒发,看来是事先就被人下了的,也就是说无论他造反成不成功,都是一个死。若想取而代之,到时候光有那几个崛国人可不够,还得有朝中人。我给你的那些名单你最好清理掉,青麟卫没那么多人手,还有几个漏网之鱼还得你自己想办法了。”
殷宏焕的眉头越拧越紧,最终叹气:“我果然不喜欢这种繁杂的政事。”
然而若是不争,到时候太子一旦上台,第一个开刀的就是自己。为了活命,还有妻儿与同袍,他必须争。
林夕济适时提醒:“如今太子已死,希望届时三皇子能遵守我们的约定。”
“自然。”
这个约定,指的自然是废除青麟卫一事。
该说皇帝身体底子好呢还是太医院医术高超,皇帝虽然气晕了,但是醒过来后还是好好的,看样子还能挨些时日。在殷宏焕彻底登上那个位子前,这个青麟卫还是要继续存在下去。
这也正合林朝余的意,如今国师陵还未找到,魔教也还未除,借着青麟卫的身份还好办事些。
“还有一样东西。”殷宏焕从随行的下人那拿过一幅画卷,交给林朝余,“一直藏在父皇寝宫里,前朝留下来的画,我相信你也没看过。今日父皇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命人烧了它,被我私自留下来了。”
林朝余的确知道有这么一幅画的存在,不过从未看过,毕竟他还没有到私下乱翻皇帝东西的地步。
此时展开画卷,画上画了一个男人,白衣飘飘仙风道骨,只是这个男人的长相……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赵玹:像,实在是太像了。
画上的人已经是中年时期,若是年轻些,怕是跟赵玹有八分相似。这人是谁自不必说,也难怪皇帝看到赵玹会恍惚间将他认成赵思凡。
林朝余奉命调查国师陵是秘密进行,林夕济和殷宏焕可不知道有这一茬,倒是殷宏焕道:“我只是见画上之人和赵教主过于相像便将其带来给你们看看,据说这画上之人是……”
“多谢三皇子。”林朝余打断他,“有什么事可吩咐青麟卫。若没其他事,我和玹儿便先告辞了,剩下的事你们两个聊,我和玹儿不便多听。”
言下之意,便是有事青麟卫给帮忙,但是画像之事就此翻篇不提。
林朝余带着赵玹离开,不等对方开口,便将画像主动交给了赵玹:“你来处理吧。”
赵玹将画像收好,像是对待珍宝一般摩挲了两下:“教里长辈从小宠我,一来他们大多数没有后代,又是看着我长大的,对我像亲孙子一样,二来便是我像曾祖。”
赵玹顿了顿,接着道:“我从小/便好奇曾祖的长相,教中无人擅丹青,曾祖又从未留下一幅画像,因此我从未窥过其真面目,却经常在长辈口中提起,但是机会也不多,因为随着时间流逝,曾经跟随过他的人大多已经寿终正寝了,那一辈的人如今也只剩下楚爷爷、黑爷爷和宁婆婆还在世。我教到如今却从未放弃寻找其踪影,不过是想让他免受其他人打扰,找到曾祖身死之处也好告慰各位长辈在天之灵。”
事情过去得太久太久了,赵思凡去世时,他们几个也不过是少年人罢了,一眨眼,便也快魂归故里。
赵玹:“我想在他们还在世时便找到并且护好国师陵,不留遗憾。”
说话间二人已溜达到厨房,林朝余偷偷摸了只烧鸡出来,掰下一个腿来给他:“那便找。我说过,我会帮你一直找下去。我这个青麟,未达目的不择手段,很少跟人说实话,也很少说话算话,但是对你说的都是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