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前衍朝国力最强盛之时,闽粤海军曾威赫一时,到先帝这一代才逐渐没落,徐氏占据闽粤之后,那些海船彻底沦为一堆废铁,常年弃置在海港,挺可惜的。”
“所以你想重建海军,”祝雁停不解,“这跟你几时改朝换代有什么干系?”
萧莨微微摇头:“有小皇帝这个祝家皇帝在,现今已收复的各州尚算平稳,一旦改朝换代势必会有反弹,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到那时我恐怕分不出心思来亲自领兵,我想尽快拿下闽粤,免除后顾之忧。”
“行吧,”祝雁停想着也不急于这一时,“那我得跟你一起去。”
萧莨又瞥他一眼,没再做声,祝雁停就当他是答应了。
萧莨又拿起另一份奏报,是徐卯写来的,说第九鼎已经找着了,确实在凉水下头,问他要什么时候挖出来。
萧莨的眉头舒展些许,祝雁停扫了一眼奏报,十分高兴:“这可太好了,等你拿下闽粤,让小皇帝禅位,再挖出第九鼎,那就真正是天命所归了。”
祝雁停越说越兴奋,凑到萧莨面前去,用力亲他一口。
萧莨微怔,在祝雁停又贴上来时按着他肩膀,拨开他,正色道:“不许胡闹。”
祝雁停十分受用,若是换做之前,萧莨就该让他滚了,他这么厚着脸皮痴缠,果真有用。
他可太喜欢看萧莨板着脸教训他,又拿他无可奈的样子。
他只要再努力一点,他从前的表哥会回来的。
故意闹了萧莨一阵,祝雁停终于消停,与他商议正事:“那蜀州这里你打算怎么办?张塬那人留在小皇帝身边总归是个祸害,不如尽早除去。”
“他为人谨慎,很难抓到把柄。”
祝雁停不以为然,眯起眼睛眼珠子转了转,就开始给萧莨出坏主意:“这个简单,不如你去拉拢他,管他能不能真的上钩,哪怕他坚定不移支持小皇帝,次数多了,让那些和他一个阵营的人起疑心就够了,等小皇帝的其他亲信开始怀疑他,觉着他投靠了你,不用你动手,他们自己就能狗咬狗。”
萧莨无波无澜地看向他,冷嗤:“叫你做皇后,当真是屈才了。”
祝雁停丝毫不在意萧莨言语间的讥诮,眸光乍亮:“你当真愿意让我做皇后?”
萧莨转开眼睛,再不理他。
俩人说话间隙,珩儿过来了一趟,见他父亲爹爹凑一块说话,都没发现自己进门来,讨了个没趣,又噘着嘴走了。
小孩出了院子,去外头玩,跟着的下人小声劝他:“世子,王爷说了,您不能到处乱跑。”
“我想去玩,父亲爹爹不理我,我自己去玩。”
“可……”
“我是世子,”小孩挺起胸膛,“你们是我的人,不是我父亲的人,你们得听我的话。”
这小娃娃年纪不大,板起脸来教训人还当真有些气势,那些个下人不敢再说,只得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实则这官邸改建的皇宫里真没什么好玩的,还远不如京城的国公府,珩儿背着小手,无聊地四处逛,至一处有兵丁把手的院子外头,被墙头伸出来的花吸引,想要进去摘,被守门的兵丁拦住。
小孩不悦道:“我是承王世子,为什么不让我进去?”
他身后的下人赶紧拉住他,小声提醒:“世子,这里是陛下的寝宫,您不能进去,我们走吧。”
“陛下是谁?”
院子里传出声音:“让他进来吧。”
珩儿大咧咧地进门去,小皇帝就坐在院中的凉亭里,打量着他。
小孩走过去,半点不怯,直接问:“你是陛下吗?”
小皇帝目光复杂地看着他,反问道:“你知道陛下是什么意思?”
“知道,陛下就是皇帝。”珩儿点头。
“你既知道朕是皇帝,见了朕为何不下跪?”小皇帝皱眉道。
“我才不跪,”珩儿不以为然,“我不怕你,我是承王世子,你不敢拿我怎样。”
“放肆!”小皇帝身后的老太监田炳呵道,“在陛下面前,你怎敢如此嚣张?”
珩儿抬头看向那阉人,田炳满脸的沟壑,相貌丑陋,十分讨人嫌,此刻正目光阴冷地盯着他。
跟来的几个下人有些急,但不敢出声,小孩打量田炳一阵,嫌弃地皱了皱鼻子,哼道:“我叫父亲杀了你。”
“——你!”
小皇帝用力握了握拳,出声制止了田炳:“田公公别说了。”
田炳闭了嘴,看向珩儿的目光愈发阴鸷,珩儿没理他,指了指墙上的花,问小皇帝:“我想要那花,可以吗?”
小皇帝顺着小孩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那是他自己养的花,他自己都舍不得摘。
“……好。”
他叫了人去帮珩儿把花摘来,小孩拿到花,心满意足,看小皇帝愈加顺眼:“你跟我去玩么?在这里多没劲。”
小皇帝有些犹豫,珩儿又撺掇他:“去吧去吧,别带这个田公公,我不喜欢他。”
田炳恶狠狠地瞪着珩儿,珩儿只当他是空气,小皇帝犹豫一阵,站起身:“好,我跟你去。”
待小皇帝从凉亭里走出来,珩儿才发现他比自己高,举高手比划了一下,小皇帝比他高了快有一个头,小孩不太高兴:“你几岁了?”
“七岁。”小皇帝诚实回答。
“那我才五岁。”珩儿释怀了,他小而已,他玒哥哥也有这么高。
园子里有片池塘,小皇帝带着珩儿去看,俩人一起绕着池边走,叫那些下人远远缀在后头,珩儿似模似样地一边看一边点评:“这里风景不错,树好看,花也好看,就是池子好小,还没我家的湖大,你怎么住这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