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汐当然听不到,只是张着一双水灵灵的眸子,里面写满了遭遇不幸的哀伤和对他的感激,单纯的望着他。
他能感觉到信的气息,却没有立刻等到信的回答,想必是对方也被这异变吓了一跳,一时不知该如何答复。
“汐儿,别傻了……如今,北冥不在了,最该保护你的人,不就是我吗?你午宴之前昏倒到现在,身体还舒服吗?要不要传下人送夜宵过来?”
想了想,茗仑回答的小心谨慎,又极力的错开话题!
汐儿,似乎只忘记了他们之间,他最想要忘记的那一部分——在他晕倒之后,自己做的最不可原谅的事,甚至包括那时候春药的事……
可是他不敢肯定,心头暗喜,却也只能含糊其辞。
“啊……说起来,还真是……”被茗仑这么一说,梵汐突然觉得肚子早就已经饿的失去知觉一样……早晨的确是没吃早餐,又被千夜那么一通折腾,他本心是不想麻烦旁人,无奈肚子实在是不争气得很,“那就让人简单准备些点心吧。啊——”
本意是想要起身,可才刚一挪动身体,全身好像要散架一样的酸困且不说,单是那难以启齿的地方传来的撕痛,就让他生理的眼泪一下子涌出来!
“汐儿——”
茗仑立刻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转瞬就将床上轻柔的身子抱住,不由分说的让他靠在自己怀里。梵汐没有丝毫的挣扎,让他在做出这个本能反应之后,由衷的松了口气——对于已经失去了那一小段痛苦记忆的梵汐而言,自己已就像小时候开始一样,也是最值得信赖的朋友之一,虽然仅次于北冥……
没有不甘是假的,可是比起下午浴室里,那个不说不笑不动不闹、被他害的痴痴傻傻的汐儿来说……能有现在的结果,他已经要感谢上苍眷顾了!
……剩下的,只能慢慢来。
“让你看笑话了……那个混蛋……”
最后一句,梵汐夹杂着屈辱的声音很低,当然,茗仑听得到……显然,他把自己身体上遍布着深深浅浅的吻痕、以及最重要的地方正承受的痛楚全都归结于一人所为。
——那个先前欺辱了他的男人!
……这样,未尝不好……只是却无法代替茗仑此时心中想无底洞一样备受折磨的内心——其中本来也有他的错,他自负和欲望暴走把汐儿弄成这样,就算汐儿不记得、不恨他,他却难辞其咎!
“汐儿,你这副样子,要不然……婚礼延期吧?”
茗仑露出担忧和心疼的样子,其中心疼当然是真的,至于担忧就……本来就不想让这次大婚顺利举行,更何况千夜那边也不知道进展的怎么样了……府里没有急报,说明那个该死的新娘王府逍遥自在!
他愿意为梵汐忍下一时欲念,可不代表放弃了最珍视的人……这回这“忘尘”莫名其妙的出现了奇怪的效果……如同天意,其实于他,反倒成就了最好的结果。
“不,我要结!明天大婚照常进行,我能挺住!”
——不曾想,一提到这个话题,梵汐的态度却远远超出他意料的坚决。
“你就那么喜欢北纾嘛?”茗仑挑了挑眉头,明知故问,却并不说破假北纾的事。
果然,这一问……却让梵汐张了张嘴,却没出声,他天生就不是那种可以说出违心话的人。
首先,北纾既然已经到了京城,她的身份就不能再拖,否则被人发现,定然会危险重重;其次,他现在很想找一个妻子,让自己过正常人的生活……
到底是为了救北冥的妹妹?
还是为了那个混蛋千夜的要挟!
他自己也快要分不清了……自己到底为什么非要跟千夜那种人赌这口恶气?难道说是为这具被玷污凌辱过的身子不成?
“茗仑,我能拜托你帮我个忙吗?”
短暂陷入自己的思绪,突然又抬起头来的梵汐,倚在茗仑的怀中,一双绝美的凤眸柔中带水,带着心事的淡淡凄哀是从前的梵汐所没有的,让人心疼,却又无法否认其中多了一种更加迷人的魅惑力。
“当然,只要汐儿你说的出,我赴汤火也在所不辞!”
汐儿……只要是汐儿,现在让他去死,他都会去!
却见梵汐轻轻摇头,淡淡苦笑——
“说那么严重干什么?天快亮了,我是怕今天的婚礼有人捣乱,心里放心不下,而且我的身体有……茗仑,做我的伴郎,好吗?”
这一瞬间,茗仑欣喜若狂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偏偏此时,却传来了信以暗语的回应——
“主人,属下刚才去查证,这‘忘尘’之效,记录中确有变异的例子——如若在服药人的心中,对喂药人有着难以割舍的羁绊,哪怕自己浑然不觉,也有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
原来是这样……茗仑突然发现自己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原来,虽不及北冥,自己在汐儿心中也是特别的羁绊存在……开心的不知如何是好!
可是,汐儿……却拜托自己送他跟别人入洞房……
不觉中天色已亮,外面传来了喧天的锣鼓声——
……
第三十三章 不听话的代价
望着后堂堆成山的贺礼,梵汐苦笑着——
所谓水至清则无鱼,彻底的廉洁哪有说起来那么容易!
幸好,婚礼进行的比他想象中还要顺利——
除了被茗仑使坏教唆的几个淘气的丫鬟讹去几十两银子的红包之外,北纾这孩子倒是出奇的配合,连走走过场的眼泪都没掉,带着盖头连蹦带跳的就跟他上了花轿。想她从小被寄养在江南的女子书院,深闺礼仪之类对她而言只不过是书中刻板的教条,看来回头他还得好好对她调教一番,让她知道什么叫大家闺秀的仪态……
宰相府中更是一派热闹非凡,不光是皇亲国戚、京城大员,连藩国王族、地方大吏都来了不少,连人带礼把宰相府挤得满满当当,宴席更是从厅堂到庭院甚至街巷,最后直接铺到了街面上!
人都说伴君如伴虎,做官要学会夹着尾巴做人!他最初不是也打算低调嘛?虽然那是因为对新婚提不起多大兴趣的缘故!不过闹到这份上,他反倒无所谓了——以他和逸尘的交情,这些事他想怎么张扬都不会引来猜忌!
反倒经过了昨天的事,他干脆授意管家放手往大了铺张!
千夜那个混蛋肯定在什么地方看着!就是要让他好好的看看——他就是“不听话”,不但要成亲,还要把他的幸福沸沸扬扬的昭告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