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腿……其实是废了吧?我知道的……可是他们都那么努力地骗我……所以……”
他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的傻瓜,却不忍心戳破那几个男人善意的谎言……到底是谁在安抚着谁,已经不重要了……给彼此留下点希望,就算是决别,也不至于诀别得那么遗憾……
他的淡淡一声叹息,却堵住了梵沐想要继续追问的勇气……原来这个傻孩子……什么都知道。
“你……”
梵沐艰难地酝酿着语言,想着要怎么安抚他……突然一夜之间失去了双腿,这对于任何人而言都太残酷了。
然而……突如其来的意外,却让梵沐的安慰根本没有机会继续下去——
“砰”的一声——
两人只觉上方什么东西闪了一下,当他们辨别出那是人影的时候,这道人影已经“扑通”一声摔在了他们的面前,而且……
“是你——”
两人异口同声地惊呼……
地上的那个人全身血迹斑斑,奄奄一息地倒在他们脚下,手里还拿着一件对他们而言至关重要的东西,沾满鲜血的嘴唇一张一合,却因为受伤过重,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
第一百七十六章 同仇敌忾
梵沐拖着沉重的负担回到寝宫门口的时候,立刻吓傻了宫门口守候的那些侍卫——堂堂的皇后,母仪天下的娇贵之躯,居然……
肩上找着浑身是血、已经昏厥过去的银婆婆,他的身体本来就还没有康复,两天前又损失了那么多血、差点把小命丢了……对这样的身体而言,肩上的女人已经是足够大的负担,累得他一张俊脸面无血色虚汗直冒,可他的另一只手还牢牢的抓着梵汐的轮椅——
早知道就不该为了说话方便,把御花园里的下人都打发走……这次可真要命!
梵汐执意要自己转着轮子回来,偏偏遇上了比他还要固执的梵沐……梵汐用上这轮椅也不过不到两天的功夫,还不能完全熟练的掌握平衡,身体才刚刚好一点,骨头都还在最脆弱的状态下生长,如果这个时候再摔一跤,后果不堪设想!
这样固执的梵沐、逞强的梵沐,硬是咬着牙这样两边兼顾,把两个人都带了回来,重重地倒在宫殿的门口,吓坏了一干侍卫和婢女,这才手忙脚乱的把人都抬了回去……这会吓坏的可不止是下人了——
“沐?你要不要紧?”
把无关的下人打发出去,逸尘立刻心疼地把乱来的爱人打横抱上床,难得都窝在房间里没心思外出的几个男人顿时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儿里,把梵汐上上下下检查了个遍,确定他和出门时一样,并没有受伤,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然而——
“到底是怎么回事?谁干的?”
与此同时,北冥把奄奄一息的银婆婆放到一旁的贵妃床上,对方显然已经陷入了深度昏迷,没有办法回答他任何问题。
以银婆婆的武功,居然有人能把她伤成这样!普天之下,除非自己和千夜联手,否则北冥实在无法想象……他本以为,是时候跟逸尘说,送他上断头台……
但是现在,他发现自己还有必须留下来的理由……有什么事,是他必须要完成善后之后才能安心离去的。
“不知道……她突然掉到御花园里,大概是被什么人袭击了,用尽最后的力气想要回来……”
——这是梵汐几日以来,第一次正面北冥的问题,他何尝又不是惊魂未定,而且不止是惊恐,还有……要面对这个昔日充当北冥帮凶的女人……
对梵沐而言,这个女人不止幽禁了他和逸尘一年的时间,更是对他实施酷刑、甚至差点被这个疯女人阉割……
对梵汐而言,北冥说过,正是这个女人,害得父亲至今昏迷不醒、瘫在床上……
厌恶、愤怒……甚至仇恨,都没什么不应该的,可是他们都知道——银婆婆此次外出,是替北冥给逸尘取回传国玉玺去了……私人的仇恨没有国家的安危重要,从小生在王侯将相家的他们,又岂会是不识大体之人?
……所以,才拼了全部的力气,也要把这个女人弄回来!
“逸尘,我没事……别瞎操心!看看这个……对吗?好昏迷前交到我手里的……”
梵沐从床上挣扎着起来,从怀中掏出一个用锦缎包好的小包,外面的锦缎已经被鲜血染得看不出原先的颜色,就连逸尘小心翼翼打开包裹的手,都被染上了一层血腥,但是——
“没错,就是它——传国玉玺!”
茗仑率先认出那个被他故意藏起来的东西……可是因为这样,也让众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银婆婆拿到传国玉玺之后,一定会第一时间返回到北冥身边!而从蓝香宫到皇宫,以这个女人的轻功,根本连半炷香的功夫都用不了……先不说到底什么人能伤得了她,单从时间来推断,这就不可能是普通的江湖恩怨,而是有人早有预谋的暗中盯上了他们——
之所以按兵不动,必然有所图谋,直到他们把银婆婆派出去行动,猜到银婆婆这个时候出去很可能有了传国玉玺的下落,便尾随而去,等她拿到玉玺的瞬间下手!
——那个人要的……是传国玉玺!
“沐,她昏迷之前,交给你玉玺的时候,有跟你说了什么么?”
——逸尘微微蹙眉之后,心里自然也理出些头绪来,可是那个凶手的线索,却依旧没有着落。
巫冷月已经在帮那女人诊治了……只可惜内伤太重,对方的阻寒掌风还驻留在她的五脏六腑,现在北冥和千夜的内力才恢复了连三成都不到,其他人则压根没有跟那种内力相抗衡的本事,谁也没法去运功疗这种夸张的伤势,只能让巫冷月凭借单纯的药石给她维持住一口气在,这已经是极限了。
梵沐犹豫了一下,微微的摇了摇头,却又好像想了什么,只是态度却显得相当疑惑——
“……恩,其实她是想要说什么吧,可惜只说了一个字,就撑不住了……”
“什么字?”
众人几乎异口同声,可梵沐的回答却让他们失望了——
“梵……她把玉玺交给我的时候,好像说了一个‘梵’……”
伤她的人,既不可能是梵沐,更不可能是梵汐……这个字,毫无意义。
可是,梵沐疑惑的是……这句“梵”当然可以理解成为,下意识的想要叫他的名字,然后要把东西托付给他……只不过,银婆婆打心眼儿里一直鄙夷他和梵汐,平时都不以姓名相称,更何况是危机的时候,明知道自己可能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完,还会把时间和力气浪费在指名道姓上么?
……这个女人想说的……该不会是其他重要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