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走至街尾药铺……
“万俟公子来得好生慢呀,情人都落到别人手里了,怎还这般悠闲?呵呵——”
门外,万俟向远松了口气。尽管屋里另一人的气息极其细微,但听这口气,却是冲着自己来的……
“怎么,难道万俟公子竟怕了我一介弱女子,连门都不敢进了?”
敌暗我明,屋中之人尚还有那操纵的苗疆巫蛇的法子。
入了这道门,怕是只消一眼,就绝难放手……
但一切,却顺畅得像是本该如此一般,万俟向远整整神色,抬手一拂,未及接触,木门便“吱呀”一声大敞开来。
如斯之人,岂可弃……
“凤楼主怎能这么没耐性?既是作恶,就该擅于缩在个什么地方耐心等待。”神色轻松地站进门内,万俟向远瞥眼被一柄弯刀制住颈脉的衍墨,不再多看。可心里却有说不出的疑惑与疑问!
那个从不曾逃避什么的男人,此刻竟回避着视线不敢回视自己?
若非屡次重任、生死交付,万俟向远倒真要怀疑那人是不早已背叛!
“本楼主倒是忘了,要着急也该万俟公子先急才是。”模样约莫二十好几的妖媚女子边说,边一紧手臂,一道夺目鲜红立刻顺着衍墨脖颈流下。
变化只在一瞬,本该疼痛的人丝毫未觉,低垂的眼里反而有了神色,无力下垂的手指艰难地动了一下,一串血珠立刻迎向地面,合着颈上血液滴落声,分毫没有引起身后女子注意。
面色悠然地看向那异服女子,万俟向远丝毫不见担心,反是说话速度也比刚才更加不紧不慢,给那显然是要告诉自己什么的人拖延着时间:“莫非凤楼主看上我的人了?想要到带回凤烛楼里去?”
并没被这不入耳的话语激起多余情绪,妖媚女子咯咯笑起,全然不予争辩。但!却将刀刃逼进衍墨颈侧半寸,仿如破了闸的洪水,刺目的鲜红立刻急涌而出,瞬间染红大片衣衫。
“万俟公子的人我是没看上,不过公子本人长得这么俊俏,跟我回去做个下仆,护卫,倒真是再好不过。”
一个歪扭至极的“陌”字赫然现于地面,万俟向远瞳孔一缩,饶是早有猜想,心中怒火仍旧不可抑制地增长。
万俟陌寒……
竟敢逆着寒炤阁勾结外人!
竭力掩下心口杀意,万俟向远一挑眉毛,徐徐问着:“那凤楼主看万俟陌寒长相如何?不如我拿主意将他送予你,带回凤烛楼去用上一用?”
凤烛楼主——也就是说话的女子——凤桐雨,笑容一滞,认真打量起对面之人。
“万俟公子果然心思慎密,真正是个讨人喜欢的妙人……”
口舌之快自然逞得,可那止不住流下的血液犹如催命鬼符,逼得万俟向远不得不尽快想出对策。
“凤楼主意欲如何,不妨直说,若是我听得顺耳,过会儿便让你死得舒服一些。”
“万俟公子好大的口气!直说便直说,本楼主不过时见二位在梨雨障外真心相护,心生感动。现下么……则是想看看万俟公子愿不愿意为了你的小情人吃下这瓶子里的‘静禅’。”
女子不怀好意地笑着,将个十分小巧的瓷瓶扔到万俟向远身前地上,又从袖口暗缝里摸出个亮银哨子,长长短短吹了几响。
“静禅”虽然名字好听,可绝非什么大慈大悲的佛家药物。一粒效用十个时辰,只消动用一丝内力,全身功力尽废!
而那哨声……定然是唤人用的,望眼始终不敢迎向自己视线的人,万俟向远最终还是打消了抽剑阻止的念头。
“为个侍卫送上性命?凤楼主不觉这算盘打得有些不稳?”
见万俟向远不理地上瓷瓶,凤桐雨像是早已料到,一点没有着急神色。伸手在衍墨脸颈上摸捏一会,才又开口:“依仗这点来算计人?本楼主还没蠢到那一地步。原想万俟若肯合作,便让你二人做对尸首完整的同命鸳鸯,看来……万俟公子是不准备领情了。”
几乎算准了时间,悉索声伴着步音,由远至近。
巫蛇……
万俟向远犹豫片刻,最终也没有动手。
颈脉要害,稍有不慎,便无力挽回……
“弟弟你又何必执着于此?只要服下‘静禅’,再留下你那手下性命,当哥哥的,又岂眼睁睁看着外人残害于你?”
一脸的算计神色,隐匿多日的万俟陌寒终于现身。
第57章 君是自可留52
“大哥的如意算盘打得不错,可惜……忘了给自己留条后路。”看着已在外面围了一圈的巫蛇与更远处的万俟陌寒、凤烛楼一干人,万俟向远依旧不见惊慌,声音如常地说道:“人,我要带走,药也不会服下。他伤一分,我还十分,他若死了……不单今日在场各位要一同陪葬,大哥,就连你那娘亲也要等着一刀刀被我凌迟。”
隐藏武艺与实力,为的不过是为当年的冤仇与日后计策,倘若算计到头却连自己性命与定心要护的人都留守不住,一切又有何意义?
了了旧仇添新恨?他未痴傻到那一步……
凡是毒物自有解法,若真陪上性命,也没理由放过这群鼠辈。
不再抑制体内真气,激荡欲出的内力失了往日约束,肆意在顺着经脉流畅游走,就连腰间绝天,也被震得阵阵嗡鸣。
尽管不知怎么回事,可对面凤桐雨,甚至远处巫蛇阵外的那些人,都感到了使人难以呼吸的至寒杀气。
抬手,扣上剑柄,出剑前的一刻,一道声音洪亮贯耳,远远传来,内力之深厚,不言而明……
“当真不是冤家不聚头,原来凤楼主竟躲在这处?真枉我一番苦找……”
语毕,一袭绀影飘然掠进,在所有有人惊讶之下,稳稳落于巫蛇阵内的空地。
“老婆娘,既然敢动我的人,就该不怕我来索你性命才是。”
搭上剑柄动手指一顿,万俟向远略一敛起强烈杀意。
来的不是旁人,正是那日林中遇见,险些动起手的青年男子。自然,身后还是跟着个一身黑衣的寡言男人。
那日,两人各为自己手下闹得不甚愉快,其间主从何种暧昧关系已经明眼可见,是以此时青年男子见一地的鲜血,也就不再和凤桐雨多“客套”,直接道出了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