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真相就是川泽确实是你的亲生儿子,对我们这么有利的证人,我保护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派人杀他。我就算是疯了傻了也不肯能做这种事!”
“够了!”
兼人冷笑地打断千叶竭力为自己开脱的话。他脸上的愤怒慢慢转变成了厌倦。那种倦意仿佛昭示了他的内心已经在拒绝相信千叶任何的解释。
他曾亲眼见过千叶家如何训练忍者,他也知道千叶家的忍术绝不外传。相同的伤口这世上除了千叶家的人,别人绝难伪造。而且,自己也亲眼目睹那个死士为了毁灭证据而不惜赔上自己的性命,那种眼神绝不可能是一个叛徒会有的眼神。
千叶家的死士,没有一个会做出卖自己主人的叛徒。
这种种的唯一可能叠加在一起,最后只能得出一个答案。
“千叶迦木,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再信。”
这仿佛死刑一般的宣判让千叶几乎跌坐在地上。短暂的沉默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觉到窒息。兼人受伤了一样的目光在周围人身上逡巡了一圈,最后终于落在千叶的身上。
虽然那目光是茫然的,可是里面却夹杂了太多的失望和痛苦。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相信谁,如果一切都是骗局,那么还有什么是真的。
他曾经为之感动的真情背后,原来隐藏着这样一个巨大的谎言。他曾经为之付出一切的孩子,原来根本就是个笑话。
“白水先生,这件事,可能,可能……”
陪着白水兼人经历了整件事情的明不戒终于看不下去,打算开口劝他。可是他一说话就被兼人摆手打断,
“不用说了。谎话说一万次也还是谎话。骗得了我一时,还想骗我一辈子吗?我想知道真相,就用你说的法子,滴血验亲。”
最后那四个字说出来的时候,千叶已经没有了血色的脸更加惨白起来。
到了这个关头,容不得他做一点反抗就已经被推进了火坑。
结果就在那里,他已经无力去掩盖。如果这就是他们最后的结局,他宁愿自己就死在那场大病中。那样,至少他的心底还能保留些许温柔的影子。
“好,这是你想要的,我一定给。”
没有退路了,最坏的结果就摆在他的眼前。早晚也要面对,只是没想到甜蜜的幻影去的那么快。
昨天,兼人还坐在这里笑着看着他。昨天,他还对彼此的将来深信不疑。但原来想要重拾幸福那么难,
或许是因为身上还带着伤,又或许是这接连而来的打击让兼人有点不胜负荷,千叶看到他的身体轻微地摇晃了一下,像是要倒下去一样。明明自己也已经是心痛欲死,可是看到这副模样的兼人,已经碎裂不堪的心就好像是再次被人撕裂开一般。
“兼人!”
一直沉默的白水川泽看到慢慢斜倒下去的兼人终于忍不住冲了上来。尽管兼人的目光里满是厌恶,尽管他的心已经被那种陌生的冰冷割得满是伤痕,可是拥紧他的手却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
“你,滚!”
手臂上骤然传来的刺痛让川泽眉心一紧。怀里的人并没有做出太剧烈的反抗,但是身体接触的刹那,他还是能够感觉到那个身体对自己的排斥。
“我不知道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你居然这么可笑地认为我不是你的儿子,那你告诉我,谁才是我父亲?我一直以为你很爱母亲,可是你为什么宁愿相信那些编造出来的谣言,也不肯相信母亲是清白的!”
清白……其实早就已经污秽不堪了吧。
“啪——!”
川泽的质问像是引燃了白水兼人压抑在心底多时的怒火和委屈。他望着面前这个被自己打破了嘴角迟迟没有回过神的年轻人,第一次觉得他的存在,是那么刺眼。
“清白?好,现在就让我来证明她是‘清白’的。”
冰凉的手指从白水川泽的嘴角边滑过。没有温柔的抚摸让他感觉如斯恐惧。兼人嘴边噙着的笑容像一簇幽蓝的火光,阴寒得没有一丝温度,连带着他指尖上那一抹血色也显得那样诡异。
其实一直不能对那个谣言释怀吧。虽然表面上若无其事,可是内里,对真相的渴望比任何一个人都要强烈。所以这么一点风波就可以惊起惊涛骇浪。千叶迦木啊千叶迦木,这一关,我若不出手,恐怕你真的是难过了。
“明堡主,请告诉我该怎么做,我现在就要知道这个人,他到底是谁的儿子。”
一早出去的时候,他还是一副温和无害的样子,才不过几个时辰的时间,竟变成现在这副谁都不可接近的模样。明不戒望着兼人苦笑地摇摇头,然后径直走到他的面前,
“您现在这个样子,恐怕……”
“我很好,没有什么不妥。”
明不戒不等兼人把话说完便已按住他手腕上的经脉。来自中原的高手当然也熟悉人体的奇经八脉,明不戒这一手虽然不重,但切中要害,也令白水兼人顿时失去了力气,
“你在做什么!?”
站在一旁的千叶和川泽看到白水兼人软倒下去,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同时出手向明不戒攻去。明不戒不慌不忙地点住白水兼人身上的几处穴位,然后推给冲向自己的两个人。他身形轻盈,跃出数步之远后淡然立定,
“不必那么紧张,我绝无害他之心,只是让他休息片刻,免得坏了我们的大事。”
一把接住兼人的千叶仔细确认了他确实无碍才放下心来。可是他身后的白水介木却抽出了自己腰间的佩刀,指向这个从中原远道而来的年轻人,
“有些事终究瞒不过,白水老先生,其实不管川泽是谁的儿子,他的身体里始终留着白水家的血,不是吗?”
“你什么意思?”
白水介木立马就听出了话里的深意。他持刀的手不由晃了晃,
“千叶先生,把人送回房去,我们没有太多时间可以浪费。不想功败垂成,现在开始都听我的。”
谎言
“其实每个人都像是带着面具在扮演另一个人。表演久了连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由香小姐,你说对吧?”
舞台的灯光映照在柳生挂着笑容的面孔上,让他的表情看上去显得尤其复杂。由香安静地坐在柳生崇明的身边,铂金的扇面掩住半边的笑颜,但明艳动人的脸蛋仍然光彩逼人。
“面具不是很漂亮吗,有的天生丑陋的人,就算要带面具过一辈子,想必也心甘情愿吧。”
“啊呀,那就是说由香小姐很喜欢自己的这一个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