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他有病 第38章

  “不。”巫翎绝望地摇摇头,“情人蛊种在有情人身上,那痣一开始就不是红色的,而是紫色,而彦儿的痣已经变了。”

  谢枫缓缓睁大眼,“彦儿和诚王……”

  “诚王的痣也变了。”巫翎颤抖得捂着脸,“生死蛊变成了情人蛊,彦儿和诚王,也变成了有情人,两心相悦互相喜欢。”

  心里才刚起了疑,便迅速被确认,谢枫深深吸一口气,道:“也就是说,不管其他的,彦儿这一生的性命,却是彻底被绑在诚王身上,得一辈子战战兢兢,防着为他替命?”

  巫翎似哭似笑道:“情人蛊是互相替命,任何一方有性命之忧时,都可为对方替命。”就是说,之前他们以为谢彦只能为萧承洲替命,但如今,若谢彦危机生命,萧承洲也可为他替命。看着情况是比先前单方面替命好了,但原本这替命一事,他们可以完全将其避免的,这下不仅害得谢彦彻底身不由己,还叫他喜欢上了一个男人!

  谢枫拍拍自责不已的发妻,想了想,道:“若此后不让彦儿与诚王接触,有危害吗?”

  “没有。”巫翎说,这大概是这封回信带来的唯一安慰,“蛊虫只有替命作用,并不会控制他们的情感,彦儿的精神与心灵,是自由的。”

  “那就好。”谢枫嘴上这般说着,眉头却依然蹙着不见半点放松。

  谢枫是过来人,知道爱情这个东西,是最让人头疼的,通常你越是阻拦就越不理智。但男人与男人的感情不容于世,更别说萧承洲的身份特殊,他的路注定与常人不同,放任彦儿继续与他接触,到头来害得只会是他的宝贝儿子。

  对小辈,谢枫一向是宽容理解的,但谢彦这事,他不得不做一回手持棍棒的强横之人了。

  *

  等着明天去侯府看谢彦的萧承洲,丝毫不知谢枫已是打算对他棍棒相向。他回到王府,便听管家来说,王太医知道他今天回来,已经在王府等了一会儿。

  萧承洲便脚步一转,往书房走去。

  王太医是萧承洲的人,负责调理他的身体,红痣之事萧承洲也一直交给对方查寻。此番王太医过来,说的便是红痣之事。

  王太医道:“这红痣当时来得蹊跷,下官几番试验查证后已经确定这并不是中毒造成的,之后下官着人四处探寻,发现这可能是一种蛊。”

  “蛊?”萧承洲凝思反问。

  “具体是何蛊,目前尚未探清。”王太医忧心忡忡道,“下官叫人继续努力探查,并寻找那会解蛊之人。”

  “辛苦了。”萧承洲说。他并不如王太医那般担心,他记得谢彦的母亲、明益侯夫人,出身南岭部族,是大家俗称的南蛮女,而南蛮女擅使蛊。

  王太医离开后,萧承洲将谢彦接触他以来的所有片段都仔细回忆了一番,忽的想到他时隔多年后第一次与谢彦说话的情景。那天他刚从鄞州回来,临近京都时遭遇过一次伏击,坐骑被杀,只得徒步进城,在经过一家酒楼时,被楼上突然窜出来的谢彦叫住。

  当时谢彦似乎想在他身上找什么东西,而在之前,他曾感觉到后颈传来一阵剧痛……也是那天之后,谢彦跟着他去了云虚寺,开始各种跟踪巧遇,那以后,谢彦便频繁地出现在他生活里。

  萧承洲几乎可以确定,这蛊与谢彦那日的忽然接近脱不了关系。他摸摸胸口,身上多了这痣,几个月过去,他并未感到一丝异样,这蛊似乎对他没有任何影响。但能让十分害怕他的谢彦接近他,想来是这蛊对谢彦产生了什么不好的影响,而要抹去这影响,关键点好像在自己身上。

  萧承洲想了一会儿,便暂时丢开了。还是那句话,纵然谢彦是抱着目的迫不得已之下才与他做了朋友,但只要他得到的远远大于付出的,这就够了。

  翌日晨光刚于天际泄露一丝微光,萧承洲便起了,耍过一套剑法,萧承洲洗漱换衣时,想着等会儿要去侯府看谢彦,还要陪他吃早饭,便忍不住笑了笑。以往都是谢彦不辞辛苦跑来陪他,如今总算有机会调过来了。

  萧承洲一路心情不错地乘车到了侯府,下车后被下仆迎进去,前方有人带路,带的却不是前往谢彦的院子,而是侯府客厅。到了客厅门口,萧承洲就见谢枫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双眼沉沉。

  萧承洲心中顿了顿,换了个微笑挂在嘴边。

  “王爷。”谢枫谨遵本分,疏离地行了一礼,直直看着萧承洲,“下官有话想对王爷说。”

  谢枫这般态度,萧承洲心里顿时有了猜测,他点点头,示意随从都候在厅外。

  谢枫侧身邀萧承洲进去,两方坐下,谢枫也屏退下仆,直接开门见山道:“王爷与彦儿之间的事,下官与夫人,都知道了。”

  虽然此事不是由他主动说开,被揭穿的时间也比他预期的早,但萧承洲也并未再遮掩否认,他捧着茶盏,抬眼看向谢枫,“侯爷是说,我心悦阿彦之事?”

第56章

  谢枫没想到萧承洲居然比他还直接,面皮子不由抽了抽。

  此时的萧承洲依旧还是那个虽然身份贵重但在他面前表现得很谦逊的后辈, 他的表情很平静, 像在闲话家常,可正因这平平淡淡的语气, 才叫谢枫看出萧承洲那背后的绝不退让的气势。

  谢枫第一次见识到萧承洲温和表象下的强势霸道, 他毫不怀疑, 若不是对方顾忌谢彦, 绝对会很不讲究地以势压人。他不由想到,自己在这面对萧承洲可能爆发出来的疾风骤雨, 自家儿子这个小混账, 昨晚睡前却还特意交待厨房, 要准备萧承洲今日的早饭, 他过来之前去厨房溜了一圈,看到谢彦给萧承洲准备的食物,比他这个当爹的还精细!

  儿大不由爹啊……

  老父亲在心底悲伤地感叹了一番, 面对萧承洲, 面色却十分正常。谢枫也曾是千军万马中杀过来的人, 萧承洲气势逼人,他却是不怕的。

  他冷哼道:“王爷富贵与权势围绕一身,倾慕者众, 太后与皇上还操心着您的婚事,莫非王爷打算把堂堂侯府小少爷当个什么逗趣的玩意儿养着?”

  萧承洲放下茶盏, 指节在桌面叩了叩,抬眸正色道:“我可以向侯爷您承诺, 我不会娶妻,不会辜负阿彦,会爱护他一世。”

  谢枫不以为然地嗤笑一声,“诺言这个东西,王爷此时说来或许是真心,但世事多变,人心也易变。”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接着说,“彦儿刚满十六,正是少年心性,这个年纪的人有多容易被新鲜的事物与人吸引,想必王爷也是清楚的。便是你向我承诺爱护彦儿一世,但你敢向自己保证,彦儿如今能喜欢你一时,往后又能喜欢你一世吗?”

  谢枫的话却叫萧承洲眼中闪过一丝并不明显的愕然,看在谢枫眼中,便是萧承洲被他的话问住了,谢枫心中不由大定,以年纪为切入点果然容易些啊。

  然而事情真相根本不是他想的那么回事,萧承洲只是在想,他刚才说的只是自己心悦谢彦的事,谢枫缘何会说谢彦喜欢他呢?

  自击鞠大赛后,萧承洲已经能肯定谢彦是有一点喜欢他的,可这点喜欢,绝不足以叫谢彦现在就说出口,萧承洲一直在等合适的时机,叫谢彦坦诚面对他自己的感情。今日骤然被谢枫挑明,他也只以为是他喜欢谢彦的事叫谢枫发现了,却绝对没想到会从这里谢枫听到他以如此肯定的语气说出谢彦也喜欢他的话。

  可怜谢枫只从痣上面推测,就以为两人是两情相悦,却压根没想到两人还未彻底互通情意,明明是来棒打鸳鸯的,反倒灌了萧承洲一口蜜糖,心里甜丝丝的,着实美得很。

  谢枫就见萧承洲眼底的那点严阵以待顷刻间和风细雨起来,颇有点让人不知如何下手的感觉。

  谢枫轻咳一声,再次严肃道:“王爷,下官知道您运筹帷幄,算无遗漏。可这世上,不是所有事都在您的预料与算计之内的。”谢枫故意话里有话,“彦儿对你,或许只是出于一时的好奇之心,更甚至,别有目的呢?”

  萧承洲就笑了,为了分开他和阿彦,谢枫不惜往自家身上泼黑水,他这是想让自己以为谢彦是奉了谁的命令才故意接近甚至装出喜欢他的样子吗?

  萧承洲一笑,谢枫莫名发怵,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竟叫他笑得这样开心快乐,不该是阴恻恻地冷笑吗?

  “目的?”萧承洲反问谢枫,“侯爷是指我与阿彦身上的蛊吗?”

  谢枫眸色顿变,面上只作不知,“王爷在说什么?什么蛊?”

  萧承洲没错漏谢枫眼底一闪而过的紧张,说明他昨日对谢彦身上蛊虫的猜测还是准确的。谢枫是他需要讨好的未来岳父,萧承洲无意恐吓谢枫,他道:“侯爷不用慌张,我虽不知这蛊虫对我和阿彦最终会有什么影响,但我也明白这蛊似乎对阿彦威胁更大。我心悦阿彦,不会利用这蛊虫去逼迫阿彦、逼迫你们谢家去做什么事。”

  见萧承洲对蛊虫这般清楚,谢枫也不再装不知,他说:“王爷既已清楚,便也应当明白,彦儿接近你实属不得已而为之,他对你的喜欢,也只是一种面临威胁不得不做出的妥协!”

  萧承洲就敛目道:“不管是一时喜欢,还是不得已的妥协,只要阿彦在本王身边,就够了。”

  虽然萧承洲一再告诉自己,所得大于付出就够了,可心底到底还是有一丝不甘心。他希望谢彦是带着喜欢他的一颗心靠近他,而不是揣着目的,这样难免叫他觉得两人的重新相识,带着一点遗憾,不够完美。

  不过世间本就少有完美之事,因谢枫的话郁郁一瞬后,萧承洲脸上重新挂起笑容,他看看客厅外,起身道:“我来此已有一会儿,阿彦应是起了,本王昨日还答应他今天与他一起吃早饭。侯爷,失陪了。”

  可谢枫手里是揣着棒子来的,打定主意要分开萧承洲与谢彦,怎还会容他们见面。萧承洲刚出客厅,面前就堵了几人,看体型身姿,都是个中好手。

  萧承洲转身看着踱步出来的谢枫,笑道:“侯爷当年激流勇退,闲散侯爷一做就是二十几载,险些叫人忘了侯爷当年的英勇果敢,手底下也曾是能人辈出呢。”

  谢枫面不改色道,“王爷说笑了,不过几个寻常家丁。王爷还是请回吧,你若铁了心要见,少不得一番干戈,叫阿彦知道了,你说他是心疼你,还是心疼我?”

  萧承洲沉默了,这个他心底还真没一点保证,但他知道,若今天和未来岳父起了冲突,要与阿彦在一起,就难上加难了。

  于是萧承洲只能暂退一步,先离开,过后再叫人送一封信给谢彦,另找借口掩饰他今天的失约。

  这封信,自然是先落到谢枫手里。

  谢枫一早就在府里等着萧承洲,将他来过的消息瞒得死死的,不会叫谢彦知道,他拿着信到谢彦的院子里,就见谢彦撑着下巴坐在饭厅里,痴痴地看着大门这边,望眼欲穿。

  谢彦看到谢枫,起身蹬蹬跑过来,往他身后望了一眼,没见到萧承洲的身影,立即失落不已,“我还以为洲哥来了呢。”他回到原位坐下,“饭都凉了,洲哥怎么还没到,是不是马车坏了?”

  谢枫被这样的谢彦气得不轻,却不好发作,把信扔给谢彦,“人家是王爷,忙得很,哪有时间陪你吃饭,随口一句你还当真了。”

  谢彦认出信封上是萧承洲的字迹,他宝贝地捧着信,一边拆一边反驳谢枫:“洲哥才不是你说的那样!”他把信来回看了两遍,知道萧承洲不能过来吃早饭后,肩膀都垮掉了,不过还记得跟谢枫强调,“洲哥说了,他是临时有事走不开,才不是不想来。”

  这就护上了?谢枫看着谢彦宝贝似的把那信纸放好,只觉得这一幕格外刺眼戳心,他听着谢彦那为了等萧承洲吃饭而饿得咕咕叫的肚子,恨铁不成钢道:“我看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才摔进坑里就这么不顾惜自己的身体,都什么时辰了还不吃早饭!”

  谢彦缩了缩脖子,茫然地看他爹一眼,不明白他爹怎么忽然这么生气,不过他知道顺毛捋,忙捧起饭碗,讨好地冲谢枫笑:“爹你真关心我,儿子这就吃,吃得饱饱的。爹您吃了吗?还要不要再吃点?”

  看着软得跟面团儿似的儿子,谢枫一腔怒气就发不出来了,他没好气道:“你自己吃吧,吃完在家待着养身体,哪都不准去。”

  “嗯嗯。”谢彦确实饿了,捧着碗吭哧吭哧扒饭,抽空回应了两声,听着跟小猪崽叫一样。

  谢枫看着没心没肺的儿子,转身离开,背影很是沧桑。

  谢彦在家又养了三天,怎么蹦跳头都不晕后,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出门,去诚王府找萧承洲了。

  谢枫这几天很少在家,谢彦被巫翎拦住。

  巫翎道:“这几日朝堂不安稳,你就在家待着,暂时哪都不要去。”

  巫翎的主要目的虽是防着谢彦出去找萧承洲,但这话也是实话。

  鄞州贪腐案结果出来了,昭元帝雷霆震怒,下令抓了一大批官员,抄家的、斩头的、流放的,京都城里人人自危。这些官员,大部分都是惠王手下的人,少数几个重犯则是豫王手下的。

  惠王与豫王互相指责,都说对方算计陷害自己,两人当着昭元帝的面争执,气得昭元帝砸了砚台,然后口中喷出一口血,直接晕了过去。

  鄞州案弄得朝堂震荡,然而对两王的惩罚结果还没出来,边关又传来消息,冬日粮草紧张,谈和了多年的邻国忽然再起兵戈,入侵大齐边关城池,大肆劫掠粮草,一路举兵连占三座城池,坑杀许多百姓,真可谓是雪上加霜。

  朝堂上吵成一团,为出战还是谈和争论不休,昭元帝撑着病体上朝,听着朝臣们的争论只觉得脑子都跟着嗡嗡叫,好不容易决定迎战了,又争论由谁带兵。

  最后,昭元帝任命萧承洲为此次主将,任命周耀为主帅,领兵出战。

  作者有话要说:

  萧承洲:你爹和我同时掉水里,你先救谁?

  谢彦:我不会游泳!你问的什么蠢问题!

  萧承洲:这样啊,那我教你吧。来,先脱衣……

第57章

  在朝堂为带兵人选争论期间,谢彦每次想出门都被巫翎拦下, 一次两次不觉得, 次数多了,神经再大条的谢彦也终于反应过来, 他这是被他娘变相关在家里了。

  领悟到这点后, 谢彦特意起了个大早, 偷偷溜到角门想跑出去, 结果也被门房拦下来,死活不让他走。等谢彦看到听到信儿匆匆赶来的巫翎后, 他终于忍不住质问道:“娘, 您为什么不让我出去?”

  巫翎好声气地哄着他说:“娘不是说了, 最近外面乱糟糟的, 容易出事,你在家再待几天,等过了这一阵, 随你出去怎么玩。”

  “我不。”谢彦不乐意道, 他还是觉得巫翎是有事瞒着他才不让他出去, “娘,外面乱可又与我无关,我犯不着这般小心翼翼吧!贪腐案出来, 我也不知道洲哥有没有事,我都多少天没见到他了……”

  “你说犯不着就犯不着?”巫翎厉声打断谢彦, “总之,我说你不能出去就是不能出去, 给我在家老实待着!”

  巫翎怜惜谢彦是幼子,小时候又遭过磨难,所以一向对他疼爱有加,像这般对他厉声呵斥的样子,还是谢彦记忆里的头一遭。他被巫翎的怒气弄得愣了一愣,不明白他就是想出去一下,怎么就跟犯了天大的错一样,不由也感到很委屈。

  “娘你不讲理!”谢彦憋屈地扔下一句,怒气冲冲地跑回了院子。

  巫翎看着谢彦消失的背影,揉了揉额头。这时门房过来说,“夫人,诚王又来了……”

  巫翎感觉头更疼了,她挥了挥手,“还是像之前那样回了吧。”

  “是。”门房转身下去了,不一会儿角门处就传来门房恭敬小心的声音,“少爷身体抱恙,需要静养,近日不便见客,王爷,您请回吧。”

  “本王即将领兵赶赴边关,只想与阿彦道个别。”

  “王爷,这是侯爷和夫人吩咐的,奴不敢擅自做主……”

  巫翎回头看了一眼,便皱着眉头离开了,身后的声音也渐行渐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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