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君愣了愣,赞赏地点头。后无害地与管家寒暄了两句,带着安戈绕到封府后院。
封府的围墙比永定侯府的低半丈,云舒君表示对他很有信心。
“侯夫人,该你上场了。”
上墙是安戈的强项,不过这得有支点,但是这周围都空荡荡的,没有半棵歪脖子树,也没大石头。
“这个,我还以为你有后门钥匙来着。”
云舒君仿若听到天方夜谭,“在下一个小小门客,怎可能有国师府邸的钥匙?”
“你不是国师的师兄吗?”
云舒君摇首,“侯夫人,您太抬举在下了。”
安戈望着光溜溜的围墙,犯难道:“主要是这周围都没个能踩的地方,也上不去啊......”
云舒君想了想,灵光一闪道:“这样,侯夫人踩在下的肩膀上去。”
安戈瞄了一眼对方的小身板,想起江仲远把人家宝贝万分地捧在心尖儿上的场景,咋舌道:“我托你还差不多。”
顿时觉着这句话不错,紧接着道,“就这样吧,我托你,你翻过去,然后给我开门。反正封府你肯定来过,比我熟悉。”
“但在下也没走过这个门。”
“哎呀,这不没办法吗?谁让你在国师心里不占分量的?”
云舒君善意地提醒,“侯夫人,咱们好像是一块儿被拒之门外的。”
安戈搓了搓衣角,道:“那个......反正现在只有这一个办法,你跟国师关系好,不看看他生了什么病?”
云舒君矛盾丛生,心里不断念叨:君子不行越墙之径,君子不行越墙之径......
“姑且试试吧。”某君子把扇子一收,别进腰带€€€€希望侯爷回来不会拧掉他的脑袋。
安戈拍拍手上的灰尘,弯腰,两手撑墙,放平肩膀,“上来吧!”
事实证明,云舒君还真不是翻墙的料子,摔了好几次终于爬上安戈的脊背,摸索着往上攀,手还没爬到墙顶,又噗咚滚下来。来回好几次,脸上也沾了灰尘,瞧上去颇为狼狈。
两人累惨了,席地歇息了片刻。安戈谨慎建议,“要不......还是你托我吧?”
云舒君连忙赞成。
白日往西挪了几步,两人又波折了好几回。
终于!
安戈翻上围墙,成功跃进院子。
云舒君气喘吁吁扶着墙,抹去额头上的细汗。暗道爬墙还真是门技术活儿,勤加练习才能掌控。
他在外面候了片刻,仍没见安戈来开门,于是小声朝里面喊了喊:
“侯夫人?”
他微微屈着腰,怕小声了安戈听不见,大声了又引来旁人,当真不好控制得很。
“侯夫人?您还好吗?麻烦帮在下€€€€”
话没说完,就听到里面惊天地泣鬼神的嚎叫:
“€€€€救€€€€命€€€€啊€€€€”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太忙忘记准时更新了!哭着道歉!
第27章 暗夜风波(二)
“€€€€救€€€€命€€€€啊€€€€”
砰!
木门被打开,安戈魂飞魄散地冲出来,嗖的跑没了影。
云舒君侧身躲闪,不明就里朝门内一望,冷汗唰得就冒了满头€€€€十几条大黑狗气势汹汹地涌来,血口大开,涎水横飞,煞有横扫千军的气势。
“汪!汪汪汪!”
吠声震天,可谓所向披靡。
云舒君仓皇抓着扇子,早忘了儒雅,撒腿就跟上安戈。
于是,一个温文尔雅的翩翩佳公子,一个贤良淑德的未国长公主,被一群站起来有成人胸口高的大黑狗追得魂飞魄散,丝毫没工夫顾及形象。
只听见一声接一声的惨叫,以及仿佛要把人撕破的恐怖吠叫。
待到夕阳西下,农夫荷锄而归。
两个人一瘸一拐在城门关闭的最后一刻挪进城门,互相扶持回到侯府。由于云舒君爱面子,两人便偷偷从后门溜了进去。
“云舒君......封府有狗......你怎么不早说啊......”安戈失神地抱着后院的柱子,“噗”的吐出几根狗毛。
云舒君的体力不及安戈,疲累着掏出那把还剩一半的破扇子,呆滞地扇了扇,“在下冤枉,从未听过国师有养狗的习惯......”
安戈顺着柱子滑下,瘫坐在地,“哦......那我们......明天还去吗......”
云舒君有气无力地点头,“当然去......不过,得换个门......”
安戈两眼无神,“对......有道理......”
云舒君栽了跟头,变得更谨慎,“待在下托人打听打听......其他门有没有吠犬......”
安戈爬起身,虚弱感叹:“没想到国师那么温柔,居然养这么凶的狗!”
云舒君也连连摇头,“我与他同门十年,也不知他有这嗜好。”
说完,他愣了愣,远山眉微皱,神色缓缓变得严肃,似乎在洞悉什么东西。
转眼若有所思地看向安戈,没有做声。
第二日,安戈和云舒君搬了架竹梯,本来一帆风顺,却在开门时掉下来个马蜂窝,正正砸到安戈怀里。
“老€€€€爹€€€€救€€€€命€€€€啊€€€€€€€€”
云舒君吓得呆滞:“不要吧......”
虽然扔了就跑,但也没跑过马蜂。往日优雅得宛如白云的云舒君再次被拖下水,光脸上就被扎了七个包,肿得像个......五百斤的胖子。
不过安戈更惨,周身上下近三十个红包。茯苓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小旭很淡定地请大夫,挑蜂针,上药。
那之后很久,安戈都没体力动弹,一直躺床上修养。
十日后的午夜,方羿只身带江仲远赶回侯府,悄无声息飞身到正院。那院子除了巡逻的暗卫,平日只有两三个打扫的下人进出,方羿在里面待一年估计也没人发现。
“侯爷舟车劳顿,今日请早些休息。”云舒君蒙了面巾,遮住半张脸,低着头在屋内相迎。
方羿把茶盏放回桌上,盖子斜斜搁在杯口,茶叶的香气偷偷溢出。
“本侯不在的这段时间,可有何变故?”
云舒君向来不对方羿隐瞒,把他为了拖住安戈,带人去看望封若书,结果反而吃了教训的事情前后叙述了一番。
江仲远盯着云舒君的雪白色面巾,心里泛疼,强拧着脖子不说话。
云舒君一面说,方羿便曲着手指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末了冷冷问道:“有大碍么?”
云舒君脑海里闪过已经消肿的安戈的脸,便道:“没有。侯夫人说他以前被蛰过,这点程度不算什么。大夫也请的是之前看剑伤的那位,小旭挑了蜂针,涂了药,侯夫人现下已经差不多痊愈了。”
方羿似乎是松了口气,“痊愈了便好,本侯就不用等了。”
云舒君想了想,道:“是,管家已经给茯苓透露了正院的机密,若侯夫人有异心,肯定会潜进正院。不过......”
方羿抬眸,“讲。”
云舒君接着道:“不过在下为防意外,这几日与侯夫人几乎形影不离,发现他......似乎并非细作。”
方羿默了默,自从听到安戈当着一干人说他行货小开始,他就降低了疑心€€€€不探听消息,大张旗鼓地撒泼,这样的细作,谁用谁倒霉。
不过后来,安戈却趁没人半夜潜进书院,方羿又改变了想法。大智如愚,或许顶级的细作,便是表面看上去迟钝无害,却城府极深。
而且,云舒君一般不轻易下结论,所以方羿还是问了理由,“为何这样说?”
云舒君把扇子攥在手心,把近日观察到的情况悉数上表,“一者,细作冒充侯夫人,必将为了避免穿帮,把容国礼仪烂熟于心。但他却截然相反,甚至下人跪拜之时会立马抱树,等下人起身他才肯下来。二者,细作为了自保,通常会学些拳脚,以备不时之需。但侯夫人除了会上房揭瓦,嗓门比较大,好像......没其他功夫。三者,细作传递消息是关键,但......侯夫人,不识字。”
方羿把手肘撑在桌边,手指摩擦着下巴权衡。云舒君提到的基本在他意料之中,虽然认为安戈不像细作,但他总觉着哪个地方不对劲。
云舒君等了半晌也没见反应,又道:“自然,侯爷如若放心不下,或者委实对侯夫人的身份感兴趣,试探一二也无妨。”
方羿赶回来本就是为了这一试,到如今,也不打算悬崖勒马。只吩咐道:“该安排的继续安排,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本侯向来不打没把握的仗。”
(方羿内心:疑人=安戈,用≈这样那样)
云舒君拱手行礼,“是。”
方羿道:“你这几日也辛苦了,先退了吧。”
“是。”
少顷,云舒君摸着黑退出正院。他怕半路碰到人引起疑心,便没拿灯。所幸月色好,侯府的路也平缓,不出两炷香便回到自家屋子。
正院,方羿慢悠悠端起茶盏,瞥了眼心急如焚又生生压抑的某人,故作平淡地饮茶。
三柱香过去,江仲远终还是发扬了急性子的特质,上前抱拳,“侯爷,属,属下的马十几日没见,我,属下,去给他喂点儿草粮。”
方羿盯着水面上打转的茶叶,清心寡欲道:“想去就去,莫露身份就行。”
“尊令!”
语罢,一溜烟儿便没了影。
方羿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一般继续饮茶,脑子里蓦然闪过那日在大雨里,意识不清的安戈抓着他的袖子,脸色白得像纸,却还断续喃喃“猴哥救我”的景象。
那个小夜叉,至今都以为是国师救的他,也不想想国师单刀独闯,怎么敌得过一国王后?
唉,算了,他那脑子是想不明白的。
方羿一面思忖一面饮茶,直至把水喝干才陡然回神,茶叶的苦味瞬间在嘴里蔓延。嫌恶地放下茶盏€€€€他在想什么?
自我检讨一番,便摸黑出门,用轻功飞去封府,偷偷探望封若书的病情。
月黑风高夜,翻墙盗杯天。
安戈能够行动自如的当晚,便撸起袖子操办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