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嫁有风险,二次需谨慎 第30章

  额头上的青筋跳得剧疼, 他心力交瘁地揉了揉鬓角,吩咐管家, “去,把这些东西都赎回来。”

  管家抬起袖子擦汗, “回,回禀侯爷,这些买家都觉得占了大便宜,大部分都已经转手卖了,赎回来恐怕......有些难度。”

  方羿抬起眼帘,冷冷看他一眼,“花多少钱也要赎。少一样,便剁你一根手指。”

  管家面上土色,腾地就跪了下去,不敢再有二言€€€€要剁也是剁侯夫人的啊,迁怒他这苦命下人干什么?

  正当他要退出去时,方羿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将他叫住:

  “这事你亲自去办,别声张。”

  “是是,小人明白。”

  语罢,便赶紧抹着冷汗离开。

  方羿搭在矮桌上的拳头逐渐收紧,骨节发出咯咯响动,内心的怒火难以平息。

  一旁的云舒君捡起散架的竹简,从书架的一个小方屉里取出麻线,依照顺序一点一点往上缠。

  一面缠线,一面漫不经心地问:“侯爷生气了?”

  “这小夜叉,当真一日都不得安宁。”方羿的眉毛突突地跳。

  云舒君愣了愣,转而便笑了,“我当侯爷是心疼那些宝物,原来是在担心侯夫人。”

  说完又点点头,“这也是情理之中,侯夫人这样下去,他假冒未国公主的事,的确容易被有心人发现。”

  方羿想起之前的种种,道:“身处水火却不自知,安如意即便要逃婚,也该找个机敏点的货色。”

  云舒君却不以为然,“云舒倒觉着,侯夫人单纯可爱,是个真性情的人。”

  方羿十分不屑,“蠢,并不是优点。”

  云舒君苦笑,蠢不是优点,蠢得非同凡响总是优点了吧?他入侯府也有些年头了,把方羿的脾性摸得一清二楚。要是真这么厌恶安戈,早把人哄出去了,时到今日还在一味忍让,心里没点波澜是不可能的。

  那双睿智的眸子转啊转,旁敲侧击道:“或者侯爷担心侯夫人的身份暴露,可以适当提点他一下,小惩大诫一番,也让他明白有些事情很危险,目前做不得。”

  果然,方羿悠悠然地打开另一卷竹简,将这话想了又想,许久之后,道:“嗯,如此尚可。”

  云舒君和江仲远的姻缘多亏安戈在中间牵线,所以,他心里是存着感激的。见到方羿眼中一闪而过的狠戾,便害怕又像新婚次日一样动用家法,让安戈受皮肉之苦,于是又补充道:

  “不过,侯夫人在明面上毕竟是一国公主,动用家法的话......是否有些欠妥?”

  平常,云舒君是一句话都不会多说的,今日陡然多问了一句,方羿自然也能察觉。

  于是为了保留他身为永定侯的神秘性,极其淡然地丢出一句话:

  “本侯自有安排。”

  云舒君点到为止,付之一笑,没有再多话。

  话说安戈每日都叫茯苓帮他变卖财宝,两三日下来,已经积累了一百九十八两财富。想想他以前的生活,十两都能让一大家子人生活好长一段时间的,这一百六十八两入手,花去赶路的十两,还能够剩下很大一笔,加上他以前埋在永安县那棵歪脖树下的五百两,随便开个茶楼,发家致富不是问题。

  这日,他又悄悄偷了杂物房的锄头,跑到庭院的橡树下挖最后一批宝藏,兴奋得手指都在颤抖。

  “一锄得银,两锄得金,三锄四锄娶娇妻。哈哈哈……这些钱拿回去,不仅可以讨媳妇,还可以供小八他们念书上学,真是美哉快哉……”

  锄头挖到大概一尺深的时候,安戈蹲下改用手刨,生怕锋利的锄刀弄坏了他的心肝们。几乎整个身子都探了进去,只留一个屁股在外头。

  月光下,瘦削的身影忙得不亦乐乎,隔老远都能听到他泄于口外的偷笑声。

  但是他刨啊刨,已经把坑挖得半人深了,却始终不见那个鼓囊囊的布包。

  “诶?跑到哪儿去了?”

  他左右看了看,约莫是做贼心虚,老是觉得有人在偷窥他。如临大敌地朝四周望了望,又着实没看到人影,才又回头来对着土坑发呆。

  “难不成记错了?”

  他拍拍手站起,朝着橡树东边走了五步,“可能是将往东五步记成往西了,唉,真是被心肝儿们乐坏了,脑子都不好使了。”

  然而他满心期许地去挖,仍旧只有一个空荡荡的土坑。

  不仅是东西,南面,北面也都是空空如也。

  安戈纳闷了,越想越觉得奇怪,这些东西都是他自己埋的,绝没有第二个人知晓,连茯苓都瞒在鼓里。

  难不成……被地鼠偷了去?

  不至于啊,地鼠就算成群了也没有那么大的能耐。何况那些都是冷冰冰的财宝,比起大米麦子可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正当他寻不到出口之时,耳后传来某个让他胆寒的声音:

  “€€€€夫人在找什么?本侯兴许可以帮忙。”

  他愣愣回头,只觉脖子都僵硬了,只看到只有一盏灯笼照明的昏暗院落,方羿慢悠悠从院子的后门踱进来,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安戈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强行扯出一个客套的笑:

  “哎哟,是猴哥啊!大半夜的你怎么来了?”

  他一边起身,一边两手背在身后拍土,销毁证据。

  方羿道:“路过的时候听到声响,以为侯府遭了贼人,故而进来看看。”

  安戈心里松了口气,看来不是来找麻烦的,笑容也轻快了几分,“那个,看不出来,猴哥还是挺关心我的嘛。”

  一般从安戈嘴里吐出来的恭维之词,那词之后才是重点。

  果然,他还没等方羿开口,就忙不迭下了逐客令,“既然看过了,压根就没有贼人,猴哥还是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上早朝呢是吧?”

  方羿既然来了,岂有随便被打发的道理?

  于是上前一步,道:“你大半夜不歇息,在庭院做什么?”

  “我……我,哦!我赏夜景来着,你们容国的地势比未国高,夜景好看。你看,今晚上的月亮特别多是不是?”

  方羿的嘴角冷冷一抽,“你说的,兴许是星星。”

  被戳穿漏洞的安戈恨不得扇自己十个巴掌,但是人家跟自己面对面对峙呢,这种时候怎么能败阵?

  于是嘿嘿一笑,“对,是星星,哎呀我一高兴说错了。”

  “为何高兴?”

  “因为……因为见到猴哥啊,我还以为猴哥还在为被亲的事儿生气呢,没想到还主动来见我,我能不高兴吗?”

  快滚吧快滚吧,老子已经不计较被你揍了!

  方羿见他顾左右而言他,根本没有一句实话,脸色便沉了两分,“为何挖坑?”

  “那个,我……哦!我晚上睡不着,就起来找点事做,等挖坑挖累了,发困了就回去睡。”

  天呐,谁能有他聪明?这种天衣无缝的理由都是信手拈来,对接得完全不着痕迹。

  方羿背着月光,神情看不清楚,相反,在阴影下的脸反而更显阴鸷。

  安戈心里一阵发麻,连身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见对方不说话,便心虚地连连后退,企图空出一个安全距离。

  只是……他忘了自己挖的坑。

  “哎哟!”

  摔下去那一刻,耳旁的风呼啦啦地响,安戈脑子里只有六个字:自作孽,不可活。

  本以为后脑勺要狠狠砸在坑里,过了好半晌,预期的疼痛感并没有降临,于是胆战心惊地掀开眼皮,却对上一张俊美绝伦的脸。

  “猴,猴哥......”

  他被这猴子......捞了个满怀?

  在离坑只有一寸的地方,方羿把他将将接住,孔武有力的臂膀揽着他的腰,竟比栏杆还结实。

  时下晚风徐徐,夹杂着盛夏薄荷的浅浅香味,将额发拂起几缕,身躯紧紧贴着的二人,一个黑袍,一个白衫,在透过橡树枝叶的束束月光之下,竟有一股说不出的岁月静美之感。

  方羿没有放手,直勾勾盯着他的眼睛,沉默了半晌,冷冷道:“小夜叉,我只问你一句。”

  安戈十分乖巧地答应:“什么?”

  该死,被抱住的地方老是发麻是什么鬼?

  方羿的话语里掺了怒气,“你对我,究竟有没有一句实话?”

  一阵阴风袭来,安戈不禁打了个寒颤,他感觉对方好像知道了什么,但是由于虚实不知,于是也不能泄了底,只忐忑着问:“猴哥,你这……是啥意思啊?”

  方羿冷笑,终于放弃询问。揽着他的手臂一松,那人就啪叽一下摔进了坑。

  “沃日!”

  安戈的屁股受到重创,又下意识骂了一句脏话。

  待他灰头土脸地爬起来,气鼓鼓准备破口大骂时,方羿却只甩了一个背影给他。

  接踵而至的,是遥遥的一句:

  “到书房来。”

  安戈的眼皮猛地一跳€€€€他怎么觉得,要变天了?

  作者有话要说:

  坑挖多了,总要被抓包

第34章 被抓(二)

  不得不说, 安戈的直觉还是很准的, 因为在书房迎接他的, 正是他不知所踪的“心肝”。整整一包,用蜡黄色的麻布包着,一粒珠子都不少。

  “还有什么话说?”

  他对着汗涔涔的管家和兴师问罪的方羿, 搓了搓衣角,道:

  “那,那我是卖了一点小东西了, 但是你放着也没用是不是?银子要花才叫银子,不花的话只能叫银疙瘩,那我把银疙瘩变成银子,不是大好事嘛?”

  在辩证对错上, 安戈从出生起就没输过。

  方羿并不是心疼这些东西, 而是愤怒安戈永远对他虚与委蛇,没有一句真话,于是眉毛突的一跳,道:

  “如此说,本侯还应当谢你?”

  安戈大度地挥手,“这就不用了, 咱俩谁跟谁, 客气什么?”

  “小夜叉!”

  方羿怒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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