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嫁有风险,二次需谨慎 第32章

  “不必。司马懿之心,人尽皆知。再查下去,也只有一个答案。”

  云舒君点头赞同,道:“侯爷说的是。不过......太子向来胆小惧事,这次敢直接派人闯府,想来,该是有人在背后出谋划策。”

  方羿道:“合该是有的。不过么,这人谋事鲁莽,思虑欠周。太子吃过这次亏,下回不会再用了。”

  云舒君想了想,颔首道:“不错。还好这次侯夫人没有大碍,否则......”

  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方羿一眼,又道:“太子想要轻易脱身,怕是不容易。”

  方羿事不关己地耸了耸肩,“我只是小小的一个侯爵,可不敢对太子做什么。”

  后无视云舒君盯着他的眼睛,跨出房门,抬手挥了挥,道:“好了,本侯去看看小夜叉,云舒也早些回去休息罢。”

  井然有序的书房中,墨香与书香并存,再躁动的心也徐徐然静下来。

  尚在埋头苦干的安戈,在夜幕垂临之时,终于凭靠自己的努力写完了一遍了!

  唉,其实写字也不是什么难事啊,不就是画符号么?跟画画也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主子......”

  二更时分,安戈一个人在书房挑灯夜战,忽而听到背后一声轻唤,以为是手臂酸痛导致的幻听,未有回头。

  “主子......”

  门外的声音又响了一次,还伴着呼啦啦的晚风,怎么听都有股阴森感,嗖地把眼刀唰向紧紧关闭的房门。

  该不会有鬼吧?!

  “主子,是我,茯苓......”

  这下,他终于辨识出了飘渺不宁的音色。

  恐惧这才渐渐褪去,吱哑把门拉开,“你怎么来了?”

  由于他正受罚,方羿明令禁止旁人探望,除了每顿送饭的下人,他见得最多的就是某个优哉游哉的臭猴子!

  茯苓一向最守规矩,今日怎么敢来的?

  “先让奴婢进去。”

  茯苓全程缩着脖子,眼神东瞟西瞟,嗖地溜进屋,紧接着掩上房门。

  安戈愕了愕€€€€这丫头片子,要搞什么鬼?

  不过下一刻,眼前的“丫头片子”便成了再生父母。

  “主子,茯苓给您煮了一碗面,趁热吃罢!”

  安戈早已饥肠辘辘,夸了声“还是你有良心”之后,捧起面碗就大快朵颐。

  “主子您慢点儿,当心噎着。”

  安戈€€她一眼,“不能慢,要是被方羿发现了就什么都没了,现在吃下去起码是进肚子的!”

  “可是,奴婢的娘说,寿面要慢慢吃才行,吃得久,方能长长久久。”

  安戈从面里抬起头来,一头雾水地问:

  “寿,寿面?”

  茯苓煞有介事地点头,见安戈茫然的样子,神情又惊愕变得惊恐,“明日是您的生辰,您该不会忘了吧?”

  安戈更懵了,他活了十七年,从不清楚自己真正的生辰是何年何月。从前跟着老爹的时候,老爹心善,把捡到他的那日当作生辰,每逢腊月初九,他都能吃到一碗白面拉的寿面。然后在第二日,又给他一颗糖葫芦。

  只是老爹走了之后,他都没了这习惯。

  然则,所有人都清楚,安戈的生辰不是腊月初十,而是五月十七,这是未王明明白白记得的。

  不过,还没来得及庆贺父子重逢后的第一个生辰,安戈就没了人影。为了安如意那个高仿的青铜盏,不远万里跑到容国来受罪。

  其实,安戈是个没心没肺的人,这个感天动地的时候,他心里想的并不是亲生父亲,而是那个在大雪里捡到他的老樵夫。

  “茯苓,你的厨艺还是差了些,不如老爹的好。”尽管他吃得很香。

  “老爹,那是谁?”茯苓觉着,安戈不在未王宫的日子,好像过得很不一般。

  “就是养我的樵夫,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能活下来?”

  只不过那年永安闹饥荒,发生了一些事情,让安戈失去了唯一的倚靠。

  “他对主子好吗?”

  “嗯,很好。”

  “但奴婢听说靠砍柴为生的樵夫,多半一贫如洗,勉强能够养活自己。”

  言下之意:他连养活自己都不容易,如何养活你?还能够达到所谓的“很好”?

  安戈古怪地看了她一眼,“你们王宫里的人怎么都喜欢用钱来量心?”

  茯苓愣了愣,沉默€€€€这不是喜好,而是习惯。

  安戈脑中划过老爹的影子,眼神不由变得温暖,他也没再数落茯苓,反而柔下声音,道:

  “老爹是穷,但他会把所有的心力都花在我身上。他穿自己编的草鞋,却给我买布鞋,明明家里穷得揭不开锅,却怕我被人欺负,不让我出去做事。他性子温和,但看到我头上被人家的弹弓打破,他二话不说就冲去人家家里争吵......”

  安戈说着说着,居然红了眼睛,怕被茯苓发现,连忙把脸埋进面碗里。

  他看到老爹骸骨的那一刻,一个人缩在不远处的歪脖子树下,抱着膝盖,不哭不闹,只是觉得心里被挖去一块。

  茯苓看出他情绪的波动,知道这“老爹”在安戈心里的分量很重,不由为之前的质疑愧然。

  “主子,想点开心的吧。”

  她学着安戈哄人的法子,转移注意力着说:

  “明日您生辰,打算怎么过?”

  安戈刺溜刺溜吸着面条,待缓解了喉咙的肿胀之后,万分哀怨地瞧着桌案上的宣纸,“还能怎么过?不就抄家规咯?”

  茯苓是个一等一的忠仆,看到主子受难,她岂有旁观的道理?左右她已经犯忌给安戈送宵夜了,索性送佛送到西,把主子救出困境。

  “不成,生辰之日哪有受罚的道理?从前在未王宫,即便是打入冷宫的妃子,在生辰那日也可暂回自由之身,何况是这区区永定侯府。”

  这话差点把安戈的筷子吓掉€€€€这平常视规矩如性命的丫头,怎就突然开了窍了?

  “你......想做什么?”

  茯苓挽起袖子,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到桌边坐下,拿起架子上被安戈写得分叉的笔,“奴婢帮您写,九遍的话,天亮时分准能写完。”

  然后将笔尖在砚台上涂抹两下,杂乱的羊毫顷刻变得柔顺。

  安戈瞬间有了激情,忙擦去嘴边的面汤,抓起另一只笔,洋洋洒洒开始誊写,“要什么天亮?马上就能搞定!”

  茯苓看他斗志磅礴,这才真心笑了,“对,有主子在,什么难事都会迎刃而解的!”

  “哈哈,那必须的。”想了想,又觉得茯苓这丫头当真心善,又道,“不行,不能让你白忙活,我得去跟猴哥争取一下,必须给你涨工钱!”

  “不用的,只要主子平安康健,奴婢就安心了。”

  安戈怒瞪,一本正经地教育她:

  “茯苓,做人要有出息,你可以跟我过不去,但不能跟钱过不去。若是你哪日沦落街头饭都吃不上一口,你就会发现一文钱有多重要,然后会恨不得把曾经拒绝财富的自己的手砍掉。”

  茯苓被他不苟言笑的样子吓了一跳,“奴婢......答应就是了。”

  “这还差不多。”安戈美滋滋地继续誊抄,嘴里叽里咕噜道,“这个‘规’字也太难写了,扭扭曲曲,描都不好描。”

  茯苓凑过去一看,善意地提醒道:

  “主子,您写的这个......是‘家’。”

  窗外没有夜眠的乌鸦鸣叫了一声,似是在嘲讽,被安戈一记飞鞋击中之后,负伤逃走。

  作者有话要说:

  主仆二人的对话,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其他人通通没听见,尤其是站在窗边的方羿,一个字都没听到。

第36章 生辰(二)

  月升日落, 潮涨潮退。

  安戈的经历虽然坎坷, 是因为有低落之处, 也有高升的地方。

  譬如这回,安戈失去一大包心肝又被方羿罚抄之后,紧接着, 就迎来两个大好消息。

  其一,尽管他与茯苓的字迹相差甚远,但方羿没察觉出茯苓帮他抄了家规, 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警告,将他倒卖财宝的事情一笔勾销。

  其二,方羿虽然不知道他的生辰是何月何日,却不知哪根筋搭错了, 竟大发慈悲, 允他出府一日。

  如若第一条能让安戈燃起十分的欣喜,那么第二条,便足足有十万分€€€€€€€€

  因为他,终于迎来了期盼已久的潜逃之机!

  “茯苓,咱们攒的银子一共有多少来着?”

  “一共二百五十两。”

  “咦?”安戈虽然算术不精,但也清楚记得之前是一百多, 于是问:

  “怎么变多了?”

  茯苓怯生生地垂首, 道:“奴婢......把您卧房里的花瓶,又卖了几个。”

  放在以前伺候安如意, 就算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妄自行动,但伺候安戈之后, 她才不会怕什么坏了规矩被惩戒,而且,只要跟钱相关,安戈都会说:

  “茯苓,你可真是块宝!”

  茯苓娇羞着垂头,道:“主子切莫这样说,这是奴婢该做的。您待奴婢好,奴婢自然应当诚心伺候您。不过......”

  她想起以后再也见不到安戈,心里就一阵难过,“主子往后一个人生活,定要好好顾惜自己。您现在身家不少,当要小心谨慎,莫再出头惹事,引来旁人的眼睛。”

  安戈十分有担当地拍着胸脯,“你莫担心。待我出去了,我第一时间就去找那个江湖朋友,让他来救你。”

  茯苓眼中含泪,道:“您自己逃出去便好,主子本来就应当过逍遥在天地之间的生活,无拘无束,是因为公主才让您遭此磨难。公主欠您的,就让奴婢帮她偿还一些罢。”

  “呸呸呸,还什么还?哪有自己欠债让别人还的道理?她是她,你是你,她自己到处捅娄子,凭什么要你作冤大头?”

  (等等,到底谁“到处捅娄子”来着?)

  茯苓不论怎么说,安戈还是铁了心要去找那个“江湖朋友”,左右她嘴笨,说不过安戈,最后索性也答应了。

  “不管怎样,主子这次一定要小心,奴婢会帮您保守秘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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