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秀才的花花情史 第1章

小秀才的花花情史 作者:深井冰糖

文案

陶令华,大明成化末年的一个小小的秀才,

本以为人生就算不顺遂也会平淡过一生。

可是从被情人抛弃的那一刻,命运就如漩涡般开始激荡。

苦难如影随形,幸福浑似泡影。

然而人生就是如此,总是在山穷水尽之时出现转机,从此,桃花朵朵,绽开一树芳华!

内容标签:布衣生活 欢喜冤家 阴差阳错 种田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陶令华

  第一章 情书

  眼看着天快黑了,陶家大姐陶令荷在门口望了好几回,都不见弟弟陶令华回来,很是担心,也没人商量,只好把做好的饭菜扣在锅里,呆坐着等着。

  因为怕费灯油,也没点灯。

  已经是五月下旬了,江南天暖,快进夏的时候简直是热了起来,这时节门口就有好多猛子在飞,有时候都能打在人脸上,烦的很。

  正在焦急,门口传来叩门声:“陶妹子,开门!”

  是隔壁胭粉铺子老板储信的声音。

  这么晚了他来干什么?

  陶令荷掸了掸粗布围裙,狐疑地起身去开门。

  两扇木门“吱呀”一声打开,大个子储信背着一个人进来。

  陶令荷吓了一跳,储信背着的竟然是自家兄弟令华,赶忙问:“储大哥,令华这是怎么了?”

  储信背着人快步往屋里走,头上汗津津地,边走边说:“我收了铺子出来,就看见小华跌跌撞撞地走过来,刚要跟他说话,他就倒了。我就赶紧叫他,也叫不醒,背到老钱家的药铺去看了看,说是急火攻心,给他吃了药丸子,说是一会就醒了。他小人家家的,有什么事弄到急火攻心啊?”

  陶令荷也纳闷,但是也来不及说什么,赶忙着带着储信到了陶令华的屋里,放到床上躺着。

  屋里太黑,只好点上油灯。

  暗黄的灯光照的人的影子忽忽悠悠地在墙上晃动。

  陶令荷把油灯移到床前的桌上,仔细看陶令华,摸他的额头,一边狐疑道:“今早出门还是好好的,说是和同学办文会去。怎么一天时间就这样了?”

  储信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两个人猜疑了一会,只好放下,等着陶令华醒。等了一会,还是没醒。储信不好意思呆下去,就起身道:“陶妹子,我先回去,要是有什么事你叫我,我就在家呢。”

  陶令荷担心兄弟,见储信说话,无心挽留,点点头送他出去了。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床上的人悠悠醒转,睁开了眼睛,昏暗灯光下,竟是一双水光潋滟的大眼睛,带着些水意,想是哭过。

  陶令荷端着一碗水进来,见弟弟醒了,连忙抢上前扶住,担心地嗓子都有点哑了:“小华,你怎么了?”

  陶令华摇摇头,撑起身子就着姐姐的手喝了一口水,才开口,喉咙像是堵着,声音很虚弱:“我没事,不过是摔了一跤。”顿了一下,扯出一个笑容问:“姐,我饿了,晚饭吃什么?”

  陶令荷见他不说,只好回答:“我蒸了米饭,炒的油菜,还给你做的鸡蛋汤。”

  陶令华笑容更大,嘻嘻地说:“我要吃两碗。”

  “好好,我去盛饭,你坐着别动啊,在床上吃。”

  吃完晚饭,见姐姐收拾了碗筷回去自己屋里在灯下刺绣,陶令华才把袖子里那封信拿出来放在火上细细烧了。

  眼帘一合一开间,似乎已是平静如水。

  看看外面夜色浓重,甩甩沉重的脑袋,拿书出来温习,就算不喜欢科考也得拼命考,总不能让穆启看轻了自己。

  他不就是因为考中进士才弃了前情攀高枝去了么?

  风是温的,院子里的草丛里有虫儿在鸣。偶然向窗外一望,窗下那棵碧桃枝叶浓密,可惜的是春已过,花已落,只剩零星几片残花在枝头。若是那伤春悲秋的人看了必定要作首诗儿词儿祭悼一下。

  这棵树有多少年了?好像是自己的爹在自己五六岁的时候种的。孩童时就常在下面玩。每到春天就开了,招的一团团的蜂蝶在粉色云霞一样的花间缠绕。父亲还说,生自己的时候正好桃花开,自家又姓陶,所以才取“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的意境,叫了陶令华这个名字,只是,是不是有点太秀气了?

  想着爹以前抱着还是个娃娃的自己,站在桃树前笑的样子,陶令华也想笑,只是鼻子忽然酸了。

  夜已深,无情无绪地洗漱了吹灯睡下,忽然想起穆启,心里又乱成一团麻。努力睁大眼睛,很想冷笑一下,最后却是冷哼了一声。

  在这温暖的初夏之夜里,怀里却像抱着一块冰。

  此时穆启在京城想是已经抱着娇妻翻云覆雨呢吧?明明是已经成婚,却写信骗自己耐心等待,很快就来接自己去京城。要不是听从京城回来的药材贩子钱十六说他已经攀上了工部尚书的千金,自己还蒙在鼓里呢!

  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人生两大乐事啊!

  你不是说只爱恋我吗?你不是说要和我到天荒地老吗?怎么才一年就上了别的女人的床?你的誓言还不如一张纸厚啊!难怪人说秀才人情一张纸了。每日一起读书写字,刻苦攻读,原来都是为了拿我解闷的。那些曾经的痴缠现在想来都恶心。

  陶令华恨恨地捶了下床,罢罢罢,都说红颜未老恩先断,何况自己是个男人?十六岁,还来得及,明日早起温书,还有一年,一定要考过,等中了举人就好了。

  姐姐,我一定要给你一个交代!

  穆启,这辈子再也不见了吧!

  陶令华想着,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陶令华起来洗漱了吃饭,刚吃完放下碗,就听街门的门环响。开门一看,是储信。不由笑说:“刚要说过去谢谢储大哥昨天把我背回来呢。”

  储信背着半袋子米,牛高马大地戳在门口,有点不好意思地从怀里摸出一串铜钱对陶令华说:“唉,都是街坊,客气什么?我来看看你,没事就好。这是前日你姐姐寄卖的绣品换的钱,有八百钱,这是一盒胭脂,你交给她。这个是我乡下亲戚送来的米,给你们尝尝。”

  陶令华赶忙拉着储信往里走,边说:“储大哥,屋里坐。你还是这么客气,我们老白吃你的怎么好?我还是给你钱吧?”

  储信就用力挣脱道:“哎呀,不是什么好东西,也拿不出手,不坐了,我走了,还要开店呢。”说着火烧屁股一样走掉了。

  陶令华见他匆匆而去,就在那里笑。

  这个储大哥,高高大大的人,却喜欢做胭脂水粉。不过他生意倒是蛮好,人也忠厚,从不上什么花街柳巷,日子过的有滋有味,不知道为什么都二十三了还不成亲?

  看了一会书,又听见门环响,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这么多人来?

  陶令华还没起身,就听姐姐在那里开门,一个女人的大嗓门:“令荷啊,这些日子还好么?”是柳婶子,这桐庐县就没她走不到的地方,有名的媒婆。

  陶令荷笑着迎她进了堂屋,沏茶倒水地请她坐了,笑问什么事。

  柳媒婆头上插着一枝黄哄哄的金簪子,拉了陶令荷的手笑道:“唉,我也是忙,等闲走不到这条街,没想到你都这么大了。唉,你爹娘去世的那情景,还在眼前哪。”说着就拿手帕子擦眼睛。

  陶令荷眼圈也红了,忙道:“婶子莫伤心了。这些年也亏了你老人家照应我们。”

  “是,不想那些了。”柳媒婆摇了摇脑袋,“你今年都十八了吧?”

  “嗯。”陶令荷见她问起年龄,有些羞涩,脸上有点红晕,低了头。

  “也该找个人家了。”柳媒婆拿手在陶令荷手背上拍了拍。

  陶令荷不语。

  柳媒婆笑道:“前街上大望你知道吧?”

  陶令荷吃了一惊,抬起了头,“前街屠户朱望?”

  柳媒婆点头道:“就是他呀~”也不管令荷什么反应,带着一脸笑,自顾滔滔不绝,脸上的粉随着说话都有点往下掉,“哎呀你是不知道,人家朱望现在可是发财了,铺子也有两个了,家里的钱是花不完的。就少个管家娘子。你要是嫁过去,穿金戴银,好日子在后头呢!”说的眼睛眯成一条线,好像那好日子是她亲自过过一样。

  陶令荷皱着眉头没说话。

  陶令华忍不住走出来道:“柳婶子,那朱望可是死了娘子的,再娶就是填房了,难道你让我姐姐去做填房?再说我听说朱望性情暴躁,经常打老婆,人都说他前头妻子就是被他虐待死的。我姐姐到不得没人要,要嫁那种人!”

  柳媒婆立刻翻脸道:“你以为你姐姐有多美貌年轻,倒想嫁个举人老爷?都十八了也没人说亲,穷的只怕连炕席都没有了,脚又大,又带着你这么个吃闲饭的拖油瓶兄弟,不过是个秀才,文不成武不就,等闲人家谁要她?朱望家财尽有,嫁了人家还是你姐姐前世修来的!这都不要!我老婆子有话撂在这里,怕是没人再上你家门!”

  陶令华气的脸都红了,一步走到墙边,拎起笤帚就赶。那柳婆子嘴里更加唧唧歪歪骂个不停,脚下如踩了风火轮,飞也似地走了。

  陶令华气哼哼地停住在院子里站着,心里憋屈。

  自己的姐姐才貌双全,自幼读书认字,性情温柔,只是因为爹娘去世,又顾着自己,才放了脚,每日刺绣织布,操持家务,挣几个铜钱养家,以后大概也嫁不着读书士子了,这恩情一辈子都报不完,如今却让那种猪狗不如的人来羞辱,怎么不让人心疼?又恨自己年纪小,虽有县学给的钱粮,还是不够养家的。

  走进屋里,见姐姐若无其事地拿着绷子在那里绣花,陶令华蹲下抓住她有点粗糙的手指,仰头盯着她眼睛道:“姐,我一定努力考中举人和进士,让你嫁个读书的官人,将来也做夫人!”

  陶令荷摸摸弟弟墨黑的头发,笑了,轻轻道:“好。

  第二章 情人

  转眼已是仲夏,月月桂浓荫之中已经是挂上了层层叠叠米粒一样的花朵,或洁白或淡黄,芬芳馥郁。

  陶令华除了偶尔和几个同学去做做文会,一直足不出户攻读。

  秀才虽然也算功名,到底是最低的。想自己父亲一生都没中举,留下遗言,希望儿子能再进一步,能考中进士更好。

  陶令华其实并不觉得人生在世只这一条路可走,不过大人遗愿,不得不为之。

  陶家大姐见弟弟勤奋攻读,虽然劳累,脸上却也总是带着笑。

  储信几乎每天过来转一圈,有时候送个精巧但是很并不很贵重的首饰给陶令荷,有时候帮着干点活,有时候就什么也不干,坐着和陶令华闲聊几句。每次他来了,陶令荷大都避嫌进自己房里。

  陶令华就纳闷,要说他没看上姐姐,他天天都来,眼睛直瞟姐姐的门口,要说他看上了,又什么都不说。

  陶令华也不好开口直接问:你是不是喜欢我姐姐之类的,万一人家不喜欢呢?岂不是自讨没趣?这件事还要慢慢来。

  桐庐县的县令姓吴,是个被贬的州官,据说是不愿意攀附权贵才从四品改授了七品,这亏吃的不小。不过从他行事上来看,倒还正气,因此一县的百姓都很尊敬他,称他为吴老爷。

  吴老爷近日有点忧闷,听说本县新晋的进士,现授户部主事的穆大人回乡祭祖,这倒是增光的好事,让吴老爷忧心烦闷的是,同来的那个人身份特殊,虽也是户部主事,但却是当朝权监汪直的义子。

  这汪直仗着万贵妃宠爱,横行了多年了,上蔽圣听,下欺群臣,无人敢挡,本来就灾荒连年,盗匪四起了,再让他一班佞臣舞弄,竟然弄到民不聊生。吴老爷就是讨厌和汪直亲近才被贬了。这次他义子也来,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不过面子上总得过得去,少不得找当地士绅学子们接待一番。

  陶令华也听说了,自己最要好的同学韩赋是个爱说话的鸟儿,县里有什么新闻,自己都不用出去打听,他自然就能传过来。

  陶令华很闹心。

  看姐姐很高兴,张罗着要做桌子好菜招待穆启,陶令华就觉得呕的不行。

  姐姐一点也不知道实情,只当那个穆启还是一直照应自己弟弟的老邻居。

  要真把那人请来,就怕自己吃着饭会吐啊!

  不过也许会很平静吧?陶令华自己觉得已经修复的差不多了,好像心口不疼了。

  再见,一定能挺住。

  穆启终于来了,在月月桂飘香的夏季,那个人踩着满地落花前呼后拥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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