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他总是被教做人 第30章

  我怔怔地看着,觉得他真的疯了。

  那日之事以混乱收场。

  我被重新带回武林盟关押,他真要筹办婚事,并撕破温柔的外皮,仔细与我描述敢自尽后炼狱般的结果,再度威胁恐吓我。

  这是他的惯用伎俩,只要我还有牵挂便是我的弱点。

  我想起那日陆星临的话,趁他忙得无暇管我,便藏了窄刀偷摸潜入他安置叶翎的房间。他果然已神志不清,但无论何时见到我,原本秋水般的眼眸都会迸溅出毒蛇般阴冷恶毒的恨意。

  我对他没甚耐心,也没时间,先以刀在他引以为傲的艳美脸上,自额角到下巴划出两条交叉着深及颅骨的血痕,将这张脸彻底毁去。

  他心智退化般,捂住脸呼痛,大滴地落泪,泪水和血珠和着淌了满脸,不复娇艳。

  我冷冷问道:“你为何杀嫣儿?她与你无冤无仇,得罪你的人是我。”

  他分明很痛,嘤嘤哭着,听到我的声音却像回想起什么,抬眸冷光如利箭般射来,痴痴笑道:“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尘哥竟与我说不想报仇了,是你师父命不好,发现了他的身份。你师妹可是你亲自害死的,谁叫你不早些自尽呢?你也是下贱,被那样玩弄了还要巴着他,我再什么不做,他便要带双宿双栖了……嘻嘻,另外告诉你,你真以为我派去的人有那么蠢,不但没杀成还放你逃出大牢吗?真以为自己武功全失,能顺利逃出武林盟的追捕吗?呵呵……”

  他说着得意地低笑起来,道:“他不喜欢我阴狠毒辣,喜欢你天真善良,不谙世事,喜欢你无论如何都原谅他,他怎不想想,我们从小流浪,若不心狠手辣怎能活下来?我便要看看,待你变得同我一般心肠毒辣,被操得如同娼妓,恨他入骨时,他还爱不爱你?”

  我已听不下去了,如同被水里捞出般剧烈喘息着,回想逃出武林盟的那夜。

  叶翎告诉我师妹已死,我便与洛尘对峙,他不敢再瞒只好承认,不断与我说他没想到的,离开时怕我自尽还将我手脚捆住。不想当夜便有杀手打开牢门解开绳索要杀我,非但没杀成,反倒让我逃了出去,甚至那路上的守卫也格外松懈,我提心吊胆,东躲西藏,现在才知他们应当是故意放我的。

  我看到他破了相的脸不住地流血,鲜红丰润的唇开开合合,却听不到他说的话,只听到自己喉中发出一阵怪异的笑,像被垂死间掐着喉咙发出的,压抑着,却又悲凉的,像是笑自己这一生。

  这只因被一个人喜欢便毁去的一生。

  “是我错了。”

  我手里的刀插进他的心窝,转了一圈,看着鲜血狂涌,柔柔笑道,“你们才是天生一对呀!”

  拔出刀,再捅入,再拔出,再捅,鲜血流了满床,脏器淌出,娇美雪白的身躯断作数块,已成血人,我分明看在眼里,却没察觉似的反复捅着。

  满地的鲜血刺激着我的眼瞳,我的手颤抖不息,血已干涸在右手,一块块的,脏兮兮的,我却喜欢上了这颜色,沉寂已久的心又开始躁动,连指尖都兴奋得发颤,理智渐渐离我远去,只想杀更多的人。

  是他们先负我的。

  我已经尽力了,我善待了每个人,却无人善待我,众生只想看我堕入魔道,人人践踏我,人人都有罪。

  凭什么我便该被他们踩在脚底?

  既然他们都该死,何不提起刀来杀光他们?

  杀一个赚一个,杀两个赚一双。

  男儿当拿起刀枪杀尽负心人……

  好像不是的。

  男儿当拿起刀枪,保家卫国,有人说过。

  我低头怔怔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五指,每根手指都染得暗红,想道,我可以不管不顾大开杀戒,可以抛弃底线,可以堕落,可若真变成那样,岂不正衬了那人的意?让真正在乎我的人伤心?

  堕落很容易,比死还容易。

  但为了关心我的人,我要好好活着,我要从深渊中爬出,我要重新站起来,让那些想看我笑话的人知道,这些磨难摧毁不了我,什么也毁不了我!

  一念成魔,一念成佛。

  待我清醒,才恍然意识到自己刚与疯狂擦肩而过。

  再看叶翎早已断气。

  心里惊道,好险,这妖精死也不忘害我一把。

  我便割下他首级,提着人头送至武林盟正殿,路上虽有守卫,但他们早被我恶名镇住,见我这波澜不惊的表情,和手中血肉模糊的人头便骇得发抖,以为我又要大开杀戒,竟无人敢拦。

  我暗自冷笑,若我还在武林盟,遇到这般事哪怕斗不过也要斗上一斗,可惜现在武林盟连个敢站出来说话的人都无。

  恰逢洛尘正被众长老训话,垂头站在殿前挨训,想来是由于前日的言行。

  我便在这时迈进大殿,将血淋淋的人头扔到他身上,将干净整洁的冰蓝道袍染上血污,朗声笑道:“洛盟主,你让我杀的人已杀了,以后再不会拖累咱们俩了!”

  他认出了那是谁的头颅,登时瞳孔抖动,双手剧颤,惊痛交加,刚开口说了个你字便有泪珠滚落。

  这叶翎于他就如师妹于我,虽非亲生,却也如同亲人。

  我欣赏着他沉痛隐忍的表情,心里觉得快意无比。

  就该如此,他杀我亲人嫁祸我,今日我也杀他亲人嫁祸他,让他也尝尝是何滋味,他便知道我是何感受了,这便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如若平时我不会如此嚣张,但今日我实在气极,这口气实在咽不下去,就是要杀他,就是不管后果。这番举动如将武林盟尊严踩在脚下,当即便有侍卫拔刀围住要将我拿下。

  他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转瞬便回过神上前拦住。

  诸长老见状大怒,拍着桌子厉声质问他近来到底要做什么?真想身败名裂吗?

  他默然回头,再看着那颗头颅,眼里百般情绪,双肩紧绷,脊背僵硬,盯着我忍耐着说不出话。

  其实在场不过十余人,凭他武功,若是不管不顾大开杀戒谁也没辙,可他偏又受礼法拘束,伪君子惯了,不敢动手。

  这个人真有意思,明明野心勃勃,偏又沽名钓誉,坏事做不彻底,想要的不能明抢,喜欢的不敢承认,狂又狂不起来,最终只能做个伪君子,活得倒是真累。

  他僵了许久才转过身去,沉膝一拜:“抱歉,诸位前辈,我会看好他,不会再让他杀人了。”

  说着令人将我押送回房。

  我见那七位长老勃然大怒,也不知他怎么了事的。

  直到深夜他才回房,瞪着我凶相毕露,恨我恨得牙根发痒。

  他越痛我便越开心,这人嘴上说喜欢我,我不过将他对我做的稍稍奉还,他便生气了。

  但后来我却笑不出来了,他这些日子装出的温柔表象被彻底撕碎,将我扔到床上,撕开我的衣裳,掰开双腿,不管不顾地进入我的身体。

  我刚想反抗他便掐住我的脖颈镇压下,如掐着一只鸟儿般轻易,咬牙切齿地低声问道:“为什么?独孤诚明明伤害你更多,你却舍命救他,大皇子对你好吗?他有我这样体贴吗?你却独独恨我。师兄,我想对你温柔,你非要逼我残忍!”

  我艰难地喘息,双手挣动,反被他绑至床头,压得动弹不得,便在他欲亲吻我时在他舌尖狠狠咬下,咬得尝到血腥味,才抬眸冷冷道:“说这些有何意义?有本事便杀了我,否则我定杀你!”

  他只是冷笑,掐着我的脖颈,掐到我头晕目眩任他折腾,才慢慢舔去我唇边的血,闷头在我体内进出,修长灵活的手指揉搓着前端小孔,又啃咬我的乳珠,硬是将我仇恨清醒的眼里逼出迷茫的泪来。

  俯身冲刺时,他在我耳旁咬着牙阴恻恻道:“想也别想,我绝不会让你死!你若敢自尽,我便拉上所有人为你陪葬!”

  我虽恨他,这般逗弄下仍控制不住动情,甚至受虐已久的身体还渴望更粗暴的占有,最终陷入情/欲之中,隐约仍听到他在我耳旁不停说着:我喜欢你,师兄,原谅我吧。

  这便是喜欢吗?

  情事过后我手上的绳索仍未解开,只能任由他摆弄,导出肉/穴中的体液。我边喘息着边有些茫然地想着。

  我们关于喜欢的认识并不相同。我若喜欢一个人,定会给他最好的,让他自由自在,惟愿他能开心。

  为何他喜欢我便要这样对我?

  还未想明白,就被点了睡穴昏睡过去。

第三十六章 明月

  尽管我从未同意过,三书六礼都已置备齐了,我们无父无母,便由青城派一位前辈主婚。

  亲事便定在八月十六那日。

  洛尘那日后便将我锁在房中那也去不得,他说已向长老保证不让我出门,毕竟世人眼里我仍是个祸世魔头,一个看不住便要大开杀戒。我跟他说我不会且无法再杀人了,不用关我,可他并不相信。

  我不明白,他既觉得我阴狠毒辣,又何必喜欢我呢?既然喜欢我,为何不相信我呢?

  他恢复理智后也没再对我做那种事,又变得温柔,但我也不愿再与他交流。

  成亲那日,我被强行换上喜袍,长发束入金冠,绞面傅粉,戴上手铐脚镣,押上花轿。若不是那身亮丽鲜艳的红衣,我还以为我是去服刑的。

  亲事在武林盟举办,毕竟是盟主成亲,场面还算浩大,满场都是武林盟人,也有不少看热闹的。

  他亦身着大红喜袍,越发衬得四肢修长,身姿挺拔,俊秀非凡。

  刚入场,我便感到无数视线落在身上,想来也是对我指指点点。

  我虽不惧人人唾骂我魔头,却实在不愿丢这人,况且我本来就与他没什么,挣扎着想离开,他便面无表情地将我捉回摁住,压在肩上的手沉重如山,攥着我的手腕强行拉我步入喜堂。

  周围便有人道恭喜盟主,他总算露出笑意道多谢,我却如丧考妣,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时却听山下有喧嚣声传来,接着大院中闯入一群黑鸦鸦,身穿黑袍,修罗厉鬼般的人,我一看便认出是长生殿教众。

  黑白两道人数皆不少,竟将武林盟偌大庭院站满,还有不少教众直接站在围墙之上,将皎白月光遮挡,整座庭院都黯淡先来,只余艳红灯笼照明。

  为首的我却不认识,是位身穿青衣,斯文白净,风流俊朗的青年。他腰佩长剑,面带微笑,抬手一礼,和气笑道:“见过诸位,在下长生殿护法沈青,教主闭关,听闻陆铭越成亲,特命属下送份贺礼聊表心意。”

  说着拍手击掌,令人奉上贺礼。

  “吱嘎、吱嘎……”

  院外传来朽木声响,我已预感不好。

  先前听洛尘说独孤诚闭关已有半年。我不知他有何好闭关的,幽冥掌已被他练至九重最高层,独孤坚练至这层便已称霸武林,他还要突破吗?

  正想着便见门口教众自觉分成两列,首先跨入门槛的是四名教众。他们全身上下着着乌黑兜帽,肩抗两条暗红挑担,因月光被黑影遮挡,我看不分明,却听吱嘎声响越发剧烈。

  直到他们彻底步入庭院我才看清,那两根挑担间悬着的,是一副幽黑森然却破旧不堪的……棺材。

  棺材看着年代久远,侧身还带着干燥泥渣,像是刚挖出来的,还透着股来自冥府的阴森气息。

  我再看那四名教众更如索命无常般模样,连手都是森白的,抬着棺材置于院落中央。

  身后其他教众却是悬着数道惨白引魂幡搁在院中,冥币飘零遍地,将喜堂彻底变作灵堂。

  我的手忍不住有些发颤,并非出于对武力的惧怕,只是这场景实在有些阴森恐怖,险些以为他们真自冥府而来,要取我性命。森白与鲜红罗布相映衬,这等氛围下连火红灯笼都变得诡异可怖,仿佛冥灯引魂。

  太可怕了。

  孤独城真的太可怕了。

  虽说这回我不想成亲,但若我真心办喜事,他便送棺材来咒我死,寻我晦气,未免太过吓人了。

  这时便听那护法沈青以低缓的语气,毕恭毕敬传话道:“主上有命,陆铭越乃长生殿护法,今日若敢拜堂成亲,便送他见阎王,将尸体抬回长生殿,合葬。”

  我总算从惊骇中回神。

  独孤诚真可怕,我便是死了也不要和他合葬。

  待认清这想法,越发觉得不能死,否则他恐怕到了地下也要缠着我。

  再看眼下正剑拔弩张,武林盟三百余人,魔教亦来了三百余人,只要一声令下黑白两道便要开打。

  洛尘却无甚反应,眼里有些不屑。

  他俩算是死对头,从没担任盟主教主便开始不合,见面就打,武道大会打,魔教内乱打,打到现在,如今一个非要成亲,一个非不让,还派人抬棺材来找晦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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