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攻记 第63章

岂料卫行风听见谢玄衣这般表白,却只是冷冷一笑,他斜睨了谢玄衣一眼,惊觉昔日那个风流倜傥的陛下如今竟是多了几分不合身份的落拓沧桑。

“你不必多说。我知道你救我是为了什麽,你想要的解药,我这里没有!”

谢玄衣被卫行风说得脸上一红,知晓对方定是误会了自己,也是他当初风流成性,更为了解药之故对卫行风大肆追索,这才导致对方无路可逃竟选择自尽。

可他如今所为……却并非是为了要治好那令自己难以启口的隐疾。

“我没有想过什麽解药,你难道真不明白我的一片心意吗?!”

卫行风轻抚着卫行云冷峻的面容,面上的飞扬之色也渐渐褪去,要是早知道会有今日,他当年就该听哥哥的话,不要靠近那个风流天子。

他死後,心中怨恨不已,魂魄也一直被困在枯骨之中,无法解脱。

而如今,他虽活了过来,可自觉身心依旧是无法自由了,所有与谢玄衣的爱与恨,他都不愿再去多想。

是时候,该放下了。

“你走吧。”毫无感情的三个字,宣告了卫行风的抉择。

他拉过被子盖住卫行云的尸体,再也不去看谢玄衣一眼。

虽然知道了结局,但是谢玄衣的内心还是忍不住一阵失落,他追寻了这麽久,自以为的真爱却不再爱他了。

“好好保重。”谢玄衣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忍了满心的酸楚,满身落拓地走向了门外。

他失魂落魄地走到了门口,这才想起那个陪自己来到这里不惜舍身保护自己的傻弟弟还在擎天寨的大牢里。

“对了,我有个弟弟此次随我一起前来,他现在还在牢中,你是否可令人将他放出?”

卫行风兀自在卫行云身旁呢喃着些什麽,听见谢玄衣的话後,他才摸到卫行云的腰间的令牌远远丢了过去。

接过令牌,谢玄衣连声道谢,然後久久站在门口不愿出去,似乎这一出去,便意味着他与卫行风的永诀。

“风儿,我……”

“不要说!你走!走啊!”

卫行风的嗓音都吼得颤抖了起来,他紧紧抱着哥哥的身体,将头埋在了对方不再跳动的胸膛上。

“唉!”谢玄衣叹息了一声,转身飞快地走了出去。

直到谢玄衣离开之後,卫行风这才抬起头,此时的他,俊美的脸上已满是泪痕。

他看着卫行云,放声大哭,哽咽不已,“哥……你们为什麽,为什麽要救我?!你怎麽这麽傻……你放心吧,这一次我会听话,陪你一辈子,再不爱上任何人。”

说着话,卫行风竟是红了双目缓缓转头望向了门口,那里早就没了那个风流天子的身影。

他冲着空荡荡的门口翕动着双唇,无声地念出了一个名字,然後久久的再无声息。

自从上次谢玄衣与谢潜鱼告别之後,谢潜鱼便极为不安,他知道必定是有什麽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但是他此时生在大牢之中,自己又有伤在身,如何能轻易逃出。

愤怒的狂吼声让看守为之胆寒,可是却丝毫没有任何帮助,谢潜鱼在牢房里拽着铁链不停地啃咬,可无奈这铁镣乃是千年寒铁所制,即便是他也无法轻易破坏。

有了卫行风给的令牌之後,谢玄衣一路都没有任何阻挡,便顺利来到了地牢之中。

看守检验过令牌,随即便放了他进去。

此时谢潜鱼正在狠狠地咬着链子,尚未察觉有人进来了。

“小鱼儿。”

听见这个熟悉的呼唤声时,他猛地瞪大了金眸,扑到了栏杆边。

谢玄衣看着他把自己弄得一副邋遢的样子,禁不住有些心痛,当即便让看守将谢潜鱼的镣铐解开。

虽然不情不愿,但是谢玄衣手中的令牌却是卫行云掌管整个擎天寨唯一的信物,见令牌如见寨主,但有命令皆要遵从。

谢潜鱼满心欢喜地脱离了那些锁住自己的铁镣,立即扑上去用前爪搭在了谢玄衣的身上。

他使劲地舔起了谢玄衣的脸,兽性几乎使他完全忘记自己也是个人了。

“够了,够了!”

谢玄衣委实招架不住谢潜鱼过於的热情,他连连摆手,好不容易才从对方的魔爪下逃了出来。

谢潜鱼却觉得意犹未尽,干脆又用鬃毛蹭起了谢玄衣的手掌。

“我们走吧,我要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卫大当家也准许我们离开了。”

说着话,谢玄衣将令牌交还给了擎天寨的手下,他亲昵地拍了拍谢潜鱼的脑袋,然後带着对方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出了地牢的大门。

“哥,你到底做了什麽,他们会放我们走?”

走到了擎天寨的大门口,谢潜鱼这才回头看了一眼,隐於风雪中的擎天寨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孤独森冷感。

谢玄衣裹了裹裘领,翻身干脆坐到了谢潜鱼的身上,他拽住柔长的鬃毛,拍了拍对方的大耳朵,轻轻说道,“没做什麽,被人抛弃了而已。”

“唔……”这话听在谢潜鱼耳朵里真是怪怪的,他用前爪抹了把脸,不知为何嘴角却多了一丝笑容。

前任帝王的死并没有给鹰扬国带来任何负面作用,不管是百官也好,百姓也罢,似乎都更为接受励精图治的谢苍穹坐上天子的宝座。

然而在谢苍穹坐稳帝位之後,之前为他付出颇多的南军大都督谢展翔却受到了意想不到的冷落。

他被下令无诏令不可进入国都,再也不能像之前那样肆无忌惮地来往皇宫探望谢苍穹,而更甚者,他的兵权也在被谢苍穹一点点瓦解,南军大都督这个官职也授予了谢苍穹的直系心腹。

谢展翔知道,这是谢苍穹在报复自己对谢玄衣犯下的罪责,可是他并不後悔当初那样凌虐谢玄衣,他只恨当时没能再狠点,直接把那个虚伪的男人杀掉。

不能进入国都,谢展翔只能在自己的封地上借酒消愁。

他赶走了自己王府里所有的男宠女妾,把自己锁在屋里,一醉就是几天几夜。

谢展翔如此颓然的情形也自然被报知了远在国都风向城的谢苍穹。

“他是真醉还是假醉?”谢苍穹听见下人的回报,不禁皱了皱眉,这个弟弟就是太过於自傲自负,总觉得这世间的一切都该如他所愿,这一点上,倒和自己有一些想。

“回禀陛下,王爷他每日都喝得酩酊大醉,动不动还会杀人呢……”

被安插在谢展翔身边监视对方的探子每每想到谢展翔那双凶狠的眼,便不由一身冷汗。

“真是目无王法。”

屏退探子之後,谢苍穹思虑了片刻,嘴角慢慢浮出一抹冷笑,他本对谢展翔之前将谢玄衣逼走之为痛恨不已,但碍於对方为自己夺帝之事确有功劳,一时也不好收拾他,现在既然那小子自己撞了上来,那麽便不要管他这个做兄长的无情了。

毕竟,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天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何况对方不过是一介王爷。

“来人,传旨内阁,立即拟旨将违法作乱的景王谢展翔押回国都!”

听见朝廷有人前来传旨,谢展翔自以为是谢苍穹安抚自己的诏令,当即便大大咧咧的走了出去。

他宿醉多日,面色憔悴,全然不把前来传旨的太监当做一回事,他瞥了眼地上的那几个一看就像是装满了珠宝的大箱子之後,冷傲地问道,“可是皇兄送什麽东西来了?”

为首的太监看见谢展翔这副模样,只是微笑,他来此之前,谢苍穹已经特别交待过,谢展翔好歹曾是南军大都督,颇有权势,要抓他必须低调不着痕迹的动手。

“王爷,您可有亲自看看?”传旨太监双手奉上了黄色的圣旨,顺便给左右的几名侍卫递了个眼色。

谢展翔一把接过圣旨,飞扬的眉目间依旧满是不屑,他冷哼了一声,一边念叨一边展开了圣旨。

“看来陛下还是记得我这个兄弟的嘛,也不枉费当年我帮他夺权……”

他话说到一半,这才看清圣旨上写的什麽,竟是要将自己押送回风向城受审的诏令。

一时间,谢展翔惊怒交加。

而此时已悄然站到了谢展翔身後的侍卫们已经挽住了他的手臂,紧紧压制住他,一张浸满了迷药的锦帕也顺势捂到了谢展翔口鼻上。

“唔!”谢展翔空有一身武力,可被几个壮汉同时压着,他却也是挣脱不开,只能在一阵挣扎之後昏了过去。

“快,带走。”

传旨太监见得手了,急忙令人打开了之前一并抬入的箱子,将谢展翔捆缚了手脚,又塞了嘴装了进去。几名侍卫抬起箱子,在传旨太监的带领下面色如常的走出了大门。

王府的管家之前就被勒令在外守候,此时见这帮朝廷大使要离去,急忙跪地相送。

待这帮人离去之後,王府管家这才发现自家王爷已是没了踪影。

离开了擎天寨的势力范围,谢玄衣一时倒不知道自己该去何方了。

帝位已被自己弟弟把持,而龙翔国向来是鹰扬的死敌,若被人发现自己的踪迹,只怕会惹出许许多多的麻烦。

身体恢复得极为迅速的谢潜鱼此时已经能够再度变作人形,他跟在谢玄衣身边,心想不管去哪里,只要有这个哥哥在身边就可以了。

两人从擎天寨出来,依旧冒了一路的风雪,此时又累又饿,谢玄衣暂时拿不定主意,只好叫了谢潜鱼先住店休息。

两人一同走进一间看上去环境还不错的客栈,向老板订了房之後,这便坐到了桌边准备先吃点什麽再上楼休息。

此次谢玄衣带着自己从擎天寨全身而退之後,谢潜鱼一直担心谢玄衣会想不开,对方既然说被人抛弃了,那麽必定是那个卫行风做了什麽让哥哥伤心的事情。

看着谢玄衣沈默地喝着茶水,谢潜鱼一个激动就伸手攥住了对方的手腕。

“哥,你不要难过……我……”

谢玄衣被谢潜鱼捏得手腕发痛,急忙抬头,他看到这个傻弟弟一脸绯红时,便知道对方要干什麽了。

趁着谢潜鱼还没说出口,谢玄衣抢先说道,“好弟弟,你是一个好人。这一路你陪着我真是辛苦了。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我们永远都是好兄弟。”

这一瞬间,谢潜鱼的心里生出了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他低下头,品尝着自己手里的那杯茶,不知道为什麽,他觉得这杯茶好苦好苦,比他的命还苦。

而对於谢玄衣而言,要他接受这个长相虽然英俊但是却不乏凶恶的弟弟做爱人,是绝不可能的。

虽然他也默认对方那根东西很好用,能让自己舒服,可是内心的接纳却并非那麽简单的事情。

“小鱼儿……”

谢玄衣也自知这样对谢潜鱼很残忍,他刚想安慰对方几句,却发现谢潜鱼的目光竟在瞬间变得凶恶无比。

莫非是自己惹怒了对方,所以这个脾气向来很好的弟弟要收拾自己吗?

正在谢玄衣心惊胆战之时,他看见谢潜鱼一拳朝自己挥了过来。

罢了,罢了,若能打自己出一顿气,那麽就让他打吧!

谢玄衣紧张地闭了眼,默默地等待着脸上挨上一记重击,可让他疑惑的却是,臆想中的重拳并没有落在自己脸上。

“你这个怪物还敢跟过来?!”

谢潜鱼猛然起身,怒视着那个站在谢玄衣身後的人,对方依旧是一头柔长的白发,双目上也蒙了一层薄薄的黑纱,这人正是之前想吃掉他和谢玄衣的──冰魄!

“不要动怒,大庭广众之下,你想做什麽?”

冰魄抬手挡住了谢潜鱼的拳头,一手却放在了谢玄衣的脖子边。

谢玄衣终於察觉到身後之人的存在了,他扭头一看,果然是那只变异的淫兽,只不过对方现在保持着人形,也不知要做什麽。

“我想做什麽?你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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