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清之云 第44章

  “所以……其实是因为我?”这话听得张驰心里酥酥的,他按耐不住地抱着慕流云的腰,把脸蹭在他的背上,满脸幸福地说:“流云,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呢?”

  “有吗?”慕流云轻笑着拍拍他的胳膊,“好了,别这么粘人,我还要写信。”

  “你写你的,我就是想抱你一会儿。”张驰腻在慕流云背上不肯放手,慕流云也就随他去了,写完了信轻轻地将墨迹吹干,顺手递给了张驰。

  张驰双手郑重地接过来,赞叹有声道:“这字写得可真好看,我能裱起来挂在墙上吗?”

  慕流云被他逗笑了:“别胡闹,快去寄。”

  “好勒!”张驰拿着信出去了。

  这一次试探性的询问,并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张驰也不好一味地追问下去,只能将这个疑虑暂且压在心头,不管怎么说,慕流云毕竟是他下决心要相守一生的人,有些事情不得不考虑在前面。

  ***

  入夜之后,张驰轻轻地敲响了慕流云的房门。

  慕流云给他开了门,就见张驰做贼一般地闪身进来,还顺手反栓了房门,便笑道:“深更半夜的不好好睡觉,前来找我有何贵干?”

  张驰想做什么那是明摆着的,但是慕流云这样问,他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流云,我已经把自己洗得很干净了。”

  “嗯,所以呢?”慕流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你懂的。”张驰忸怩道。

  “我不懂。”慕流云淡定地回到桌子旁边,竟然继续看起书来。

  没有被慕流云盯着看,张驰就感觉压力似乎小了许多,脸皮也厚了些,他从背后抱着慕流云腻歪道:“流云,都这么多天了,你就不想我吗?”

  “你想要和我亲热,就大大方方地过来好了,为什么要跟做贼一样呢?”慕流云任由他腻着,“你害怕让人知道吗?”

  “我怕什么?”张驰坚决地否认道,“我都恨不得昭告全天下我们在一起了,只是不希望别人在背后说你的闲话。”

  “嘴长在别人脸上,他们要如何饶舌你还能管得了?”慕流云不解道,“即使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的时候,别人还不是照样说闲话么?”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问我肉在哪里,我就是来发个图_(·ω·」∠)_

第76章 风波不绝(四)

  “那些饶舌之人嚼些没有根据的流言蜚语, 和我们光明正大地承认我们的断袖之癖毕竟还是有区别的,我也是为了你和上清宫的名誉着想,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 我们还是低调一点的好。”

  “好吧。”慕流云虽然觉得名誉什么的根本无关紧要, 不过他相信张驰总是为他好的。

  慕流云还没有起身, 张驰就搂着他的肩膀,把脸埋在他的脖子旁边, 陶醉地嗅着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气味。

  感到痒痒的慕流云笑了出来:“你怎么跟一只小狗似的。”

  “你身上的味道那么好闻,让我闻闻怎么了。”张驰亲了亲慕流云的颈侧,满腔爱意地说。

  “我身上有味道?”慕流云惊讶地举起袖子闻了闻自己。

  张驰赶紧解释道:“不是那种很久不洗澡的人散发出的臭味,我是说你自身的气味,你自己可能习惯了闻不出来, 对我来说却是很明显的。”

  “是什么样的气味?”慕流云有些好奇。

  “很难形容,总之很好闻就是了。”张驰现在才没心思跟他聊天, 用一种仿佛怕碰坏了一般的谨慎姿态轻轻地捧着他的脸颊亲吻他, 又伸手去解他的衣带, 见慕流云没有流露出不允的意思, 就大着胆子将手伸进了他的衣襟。

  多数时候,张驰是以铁枪作为武器的, 铁枪不像木枪一样会弯曲, 所有的冲击力都集中在持枪的手上,所以张驰手上有着坚硬的厚茧,摩擦过皮肤时带着砂纸一般的粗糙触感。

  慕流云手上还拿着书本,却早已无心去看, 就随手丢到了一边,他抓起张驰的手腕把人拉起来,走开两步直接推到了床上。

  张驰心情雀跃又愉快地躺了下来,眼看着慕流云将床帐放下,遮掩了一室的旖旎春光。

  ***

  卫梵天在中了张驰的暴雨梨花针之后,依然凭着深厚的内力强撑着逃离了听泉山庄,张驰等人无力追击,除了慕流云以外唯一武功比较好的叶海又恰好不在城墙上,于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遁入外面的山林之中。

  这种张驰也不知道叫什么的、据说是专门用来对付武功高手的迷药,功力越强的人药效就发作得越快,卫梵天逃出去没有多远就晕倒在地,被红莲教的下属们抢救了出来。

  那天之后陆知乾和叶海也有派出斥候打探红莲教--尤其是卫梵天的动向,如果能在卫梵天中毒期间找到他,一举除去这个魔头,将为整个中原免去不知多少腥风血雨。

  可是卫梵天现在就算站在他们面前也不会有人认出来的,他的样貌已经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整个脸都胖了一圈,看起来至少老了十岁,丑了七八分。如此精妙的易容术,就算张驰都不一定能够分辨得出来。

  易了容的卫梵天有气无力地靠在躺椅上,等着红莲教的鬼谷医仙谷三思为他诊脉。

  谷三思摸了半天,脸上一直阴晴不定,不时地喃喃着:“奇怪……怎么会……”

  卫梵天不悦道:“别吞吞吐吐的,我究竟中了什么毒?”

  “这……错不了的,这是毒手神医秦无伤的独门秘方天香软筋散!”谷三思道,“大多数的毒,以少教主的功力都能自行逼出,这天香软筋散却是秦无伤专门研制出来克制内力高强之人的,内力越强就发作得越快。”

  “你就直接告诉我,你治不治得好?”

  “当然治得好!”谷三思斩钉截铁地说,然后声音又弱了下去,“只是少教主需要一段时间的调养,功力才能完全恢复。不过说起来也奇怪,这秦无伤已经退隐江湖十几年了,天香软筋散又存放不了那么久,少教主究竟是怎么中的毒?难道说,秦无伤又重出江湖了?”

  “你确定是他?”卫梵天一时也想不通张驰这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跟几十年前成名江湖的毒手神医秦无伤之间能有什么关系。

  谷三思十分确定地说:“这药除了他以外没有人能做得出来,我也一直是想要秘方而不可得。”

  正在他们交谈的时候,忽然听到外面谷三思的门徒药童们毕恭毕敬地道:“参见教主!”

  卫梵天颇有些吃惊地抬起头来,只见一个身形高大,以黑纱罩帽遮着脸的人稳步走进这个院子,他只好起身招呼道:“父亲。”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红莲教的教主卫无极,他语气威严地说:“天儿,身体如何了?”

  “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内力一时还不能恢复。”卫梵天故意将情况往轻了说,“父亲怎么来了?”

  “哼,幸亏那暗器上涂的不是什么要命的剧毒,不然本座就只能来为你收尸了。”卫无极道,“本座数次传令让你回谷,你却置若罔闻,还一次次擅自行动,若非本座亲自出马,只怕还请不动你这尊大神吧。”

  卫梵天争辩道:“我并没有要对父亲的命令置若罔闻的意思,只是碰上了一个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可以一举除去朝廷此次领兵征讨盘龙谷的大将,瓦解此番盘龙谷之危。”

  “可是结果呢?”卫无极冷哼一声,“平白死了这么多的教众,黑衣圣使、红衣圣使和他们的小队全军覆没,长老阴阳旗也身受重伤,原本藏在听泉山庄的暗探也被发现,如今下落不明,连你都差一点就折在这里了,而陆知乾还好端端地在听泉山庄里坐着。”

  “可他们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所带兵力几乎拼杀殆尽,庄内唯一的高手--上清宫的慕流云为了给陆知乾疗伤也已经元气大伤,估计功力才恢复了不到五成,现在可以说山庄里已经一个能打的都没有了。”卫梵天殷切地看着卫无极,“若父亲能亲自出手,带领精锐教众强攻大门放下吊桥,必能一举攻下听泉山庄,除去红莲教的心腹大患,在朝廷的援军到来之前,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

  “你道本座是来支援你的?”卫无极冷冷道,“你还没有从你的莽撞当中得到教训么?本座此来,只是为了带你回盘龙谷。”

  “回盘龙谷?”卫梵天吃惊道,“中原武林正在合谋对付我们,若此时退回盘龙谷,等到他们准备充分了,我们岂不是只能任人宰割?”

  “盘龙谷易守难攻,有千踪林、百花峡、迷魂阵和固若金汤的城寨,如此的地利优势你不好好利用,却将教中精锐悉数带出,四处与他们硬碰硬地拼杀,你是打算让红莲教的精锐都在中原耗尽吗?”

  “想不到父亲竟然如此看待我的用心,红莲教若是毁于此役,对我来说又有什么好处?”卫梵天愤愤道,“这段时间以来,我东奔西走四处活动,让崆峒派和八卦门之间大打出手,又毒杀了铁剑门的掌门,令铁剑门陷入夺位的内乱,武林同盟会领头的九大门派里一下少了三个。我还刺杀了数十个加入武林同盟会的人,吓住了那些摇摆不定的墙头草,若非如此,武林同盟会的人数只怕得有现在的两倍不止。我所做的一切,难道父亲都看不到吗?”

  “本座知道你用心良苦,但本座只关心结果。”卫无极道,“你确实做了不少有用的事,但损耗太大,得不偿失。”

  “做事总是有风险的,只是有的行动成功了,有的行动没有成功而已。”卫梵天耐着性子说,“盘龙谷的防御是有地利优势不假,但是此番朝廷调动了数万大军来围剿我们,势在必得,我们光是缩在那个乌龟壳里不出来根本就解决不了问题。”

  卫无极拂袖不想再听:“无需多言,本座已下令所有教众退回盘龙谷,收缩阵线,不得擅自行动,你也一样。”

  卫无极态度如此坚决,卫梵天无言以对,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应道:“是。”

  ***

  “气死我了!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固执己见、愚蠢短视之人!”卫梵天气急败坏地一掌拍在茶几上,却因为内力尽失,茶几分毫未损,他怒火更炽,一把将茶几上的东西全部扫落在地。

  谷三思见状劝道:“少教主,稍安勿躁,你这样大动肝火,恐怕不利于功力恢复啊。”

  “你让我怎么稍安勿躁!”卫梵天气道,“我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打开的大好局面,眼看着就要全部功亏一篑了,难道他认为躲进那个乌龟壳里不出来,靠拖就能活活拖死那些想要置我们于死地的人吗?”

  “我觉得教主这么说也是有些道理的,虽然少教主确实取得了不少成就,但红莲教的兵力受损也着实惨重了些。”谷三思试图劝慰他,“教主也是担心,要是人手都耗在这些地方,即使我们有地利优势,到头来也会守不住的,倘若损伤得没这么厉害,想必教主也会认可少教主的做法吧。”

  “难道是我希望损失这么大吗?”卫梵天愤然道,“总有一些人,就像是上天派来故意气我的一般,比如那个慕流云,每一次事情只要牵涉到他,我就一定会功败垂成,还有那个张驰,几次三番坏我的事,早晚有一天,我要让他们后悔生到这个世上!”

  “……这么说来,之前少教主就吃过他们的亏?”

  “最早是白灵那个蠢女人自作主张,因为自己的私怨,毒杀了上清宫的人想要嫁祸给秦无期。我已下令将她处死,留下线索试图挑起上清宫和惊鸿山庄的矛盾,可惜办事的人手脚不够利索,这次嫁祸并没有我预期的那么顺利。后来我又派人伪装成车夫,半道上刺杀慕流云,留下大堆破绽和线索,意图让他们认为这一切都是惊鸿山庄的主使,可谁知半路来了几个捕快,他们连看都不曾细看就走了,白白浪费了我的设计。后来火烧惊鸿山庄的大计,以及在回程的路上设伏刺杀他们的计划,都是离成功只差那么一点点。我本想留着这两个麻烦的家伙以后再对付,岂料这一趟他们又来坏了我的好事!”

  卫梵天越想越气愤,只觉得胸口一阵发堵,他捂着胸口深呼吸了几下,堪堪平复涌到喉头的气血:“若不是他们,本座何至于此!”

第77章 风波不绝(五)

  “少教主稍安勿躁, 可千万不能大动肝火啊。”谷三思顺着他的背安慰道,“要不然……我这儿有几贴见血封喉的毒`药,教中还是有不少人愿意听少教主的吩咐的, 他们总不能在听泉山庄里窝一辈子, 我们可以等他们出来了, 再找个机会对他们下毒。”

  “……不,算了。”虽然卫梵天气得要死, 却难得地没有完全失去冷静,“父亲已经将人手都调走,就靠那几个人成不了什么事,只能是白白送死而已。”

  “那少教主的打算是?”

  “回谷。”卫梵天看着自己的手,无力地说, “我如今功力尽失,就算再不甘心, 又能如何?”

  ***

  几乎是在一夜之间, “停止所有行动, 全员撤回黑龙谷”的命令就通过红莲教特有的渠道送到了每一个教众的手上, 但是总有那么一些人,得到消息的速度比别人略晚了一些。

  魁虎刚刚带着一帮手下洗劫了一辆马车, 杀掉了所有随行的人, 面对着横七竖八的尸体,魁虎却陷入了沉思。

  “堂主,怎么了?”他的亲信属下曹海问。

  “我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这真的是我们的目标吗?”

  曹海说:“情报上说的是一辆黑色车顶的马车, 应该是他们没错。”

  “可我们要杀的好歹也是个朝中的大官,怎么可能就带这么点儿人,一点排场都没有,这怎么想都不对劲。”魁虎担忧道,“要是我们搞错了,放跑了真正的目标,少教主指不定会怎么收拾我们。”

  他这么一说,曹海也有些担心起来:“那……要不我们在周围再搜搜看?”

  魁虎点了点头,忽然听到不远处的林子里,有人踩碎了树枝,发出“咔嚓”一声轻不可闻的细响。

  “什么人!出来!”魁虎大声呼喝道。

  几个属下立刻向那个方向围了过去,却见一个身穿鹅黄襦裙,相貌清秀的女子从树后走出来,脸色有些受惊的苍白,嗫嚅道:“几位英雄,奴家莺莺这厢有礼了。”

  魁虎满脸凶相地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何会出现在此?”

  其实按照教中的规矩,他应该二话不说将所有目击者都杀了灭口才对,但看着眼前这个姑娘唇红齿白、弱质纤纤,咬着下唇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就有些不忍心下手了。

  “奴家是这家老爷买来的侍妾。”莺莺语气柔弱地说,“几位英雄杀了这家人,可算是救奴家脱离苦海的恩人,请受莺莺一拜。”

  “恩人?”魁虎等人面面相觑,竟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莺莺握着手绢开始低泣:“几位英雄是不知道,自从我进了这家的门,就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老爷待我又凶又苛刻,少爷时常偷偷调戏于我,夫人更是妒恨我年轻美貌,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几次暗中加害于我,老爷碍于情面,也一直装聋作哑,若非今日遇上几位英雄,只怕莺莺早晚要遭了夫人的毒手。”

  她一哭,魁虎的心就更软了,但毕竟还没有忘记正事:“先别哭了,告诉我,你家老爷是不是那个姓程的大官?”

  “正是他,老爷好歹是朝中的官员,我还以为进了他家门,此生就再无出头之日了呢。”莺莺急切道,“几位好汉杀了老爷,一定会招来朝廷官军的追杀的,还是快些躲起来吧!”

  曹海轻蔑地笑笑:“我们红莲教几时怕过那皇帝老儿?”

  莺莺惊讶道:“原来你们是红莲教的人?”

  魁虎瞪了他一眼,曹海自知失言,缩了缩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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