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 我小心翼翼的在伤口上撒上药粉,余却光忍不住瞥向他,生怕瞧见他眉间的褶皱。
“怎么会不痛。”我把药上完后松了口气,站直了身子替他换上新的布条,“我小时候被打了十几大板就疼的好久没下得了地。”
我话音刚落便感受到郁北身上骤起的僵硬,他喉头轻轻滚动,缓缓开口:“那时没有人救你。”我的注意力全放在包扎上,没听出他话中的语气,我淡淡的应了一声。
“我那时疼的哭天喊地,别提有多丢人了。”手中的布条一点点缠到他的腰腹,我在侧腰上打上了一个结。
“不过到底犯了什么事儿我也不太记得了,估摸也是不怎么重要。”
郁北没说话,只是一味的给我夹菜,然后便用手撑着脑袋一瞬不瞬的盯着我看。过了好久,才听得他淡淡的吐出几个字。
“不记得也好。”
126. 我平日懒散惯了,本以为在大秦兵营会睡不惯,谁知道我早晨睁开眼时便已日上三竿。耳边是金属碰撞的响声,郁北身上套着银白的甲胄,走起路来哗啦哗啦直响。
许是感受到我的视线,他转过身冲我笑笑,“吵醒你了?”
我歪着脑袋看了看桌上放着的菜,打了个哈欠,“你这不是故意的吗。”
郁北的嘴角勾了个无可奈何的弧度,他盛了一碗鱼肉粥放在桌上。
“我过会儿要去巡兵,你吃完饭若是还困,就再睡会儿。”我一听见这话忙不迭掀开被子,赤着脚站在地上,十分纯良的冲他眯了眯眼。
“我不困,我随你一起去。”
大秦治兵是天下闻名,我身为皇帝的自我觉悟在这一刻突然醒了过来,不论那鱼肉粥的清香怎么往我鼻里钻,我一概不闻。
127. 从营帐走到练兵场还是有些距离,我弯着腰捶了两下像灌了铅的腿,忍不住给不远处的男人一个白眼。我见到马还是有些怕,当郁北牵过马时,我双手背后,义正言辞的拒绝了他。
郁北点了点头,没有强求我,只见他脚尖轻点,身形轻盈,一个翻身便上了马背。然后便一直不急不慢的走在我前头,时不时还会贴心的停下来等等我。
似乎是瞧见了我不大不小的白眼,他驱着马停在我面前,手撑着马背倏地跳了下来。
“你上去,我牵着马带你走。”
也就奇怪,这话要是四哥或者栖枝说的,我肯定点着头忙不迭的就上去了。可对上郁北,我那股蠢蠢欲动的别扭好像开始缓缓蔓延。我不愿在他面前落了下乘,余光瞥见一旁显眼的藕粉色时,我仰着脑袋冲他招了招手。
128. 我在郁北面前摆足了皇帝架子,这种感觉让我飘飘然,一时也忘了去想他一个敌国将军为何对我如此言听计从。
他将折下的那朵月季搁在我手里,淡淡的藕粉色艳而不俗。我摆了摆手,示意他低下头。
郁北黑白分明的眼中有几丝疑惑,但依旧十分听话的低下头,任我在他头上摆弄。
“好了。”我美滋滋的看着面前的男人,身上的银白甲胄闪着冰凉的光,一头黑发高高的束在脑后,干净利落的下颌线和深邃的眉眼。一个威风凛凛杀伐果断的将军,耳边却簪着一朵月季。
他眨了几下眼,手轻轻抚上耳边的花,我一眼便看穿他身上的僵硬,我心里更乐。
“戴在你耳边,很好看。”
我说完这话便大摇大摆的转过身,一边走着一边接着道:“这是朕送的,你可不能摘下来。”
第24章 我想要更多
129. 原本我是起了逗弄他的心思,可当这人真的戴着耳边那朵月季在练兵场招摇过市时,我却反悔了。
“大家都在瞧你。”我用手把斗笠盖的严丝合缝,压低嗓音。
男人晃了晃缰绳,侧着脑袋冲我笑了笑:“我知道。”
……想不到最后竟是我抵不住众人的目光,随便寻了个由头跑走了。明明穿着盔甲耳边簪着花的人不是我,但我的脸却烫的吓人。我觉得郁北多少还是会要些脸面的,总不会戴着花去练兵。
可他真的不要脸。
130. 郁北面无表情的坐在主位,瞧着四周投来的炙热视线,轻轻清了清嗓子。
“把近两日的线报读一下。”
“……将军。”跟随郁北许久的副将有些尴尬的笑了笑,目光落到自家将军耳边的嫣红上。凭借他与将军数十年的情谊,只凭这淡淡一眼,将军定能明白他心中的考量。
“嗯。”
短短一个字,就把副将的心打入冰窟,看来他与将军的情谊还不够深厚。
“将军今日身体可否不适?”
“我看起来像不适的样子吗。”郁北身子微微向后倾,双手抱胸挑眉看他。
副将摸了摸额头,讪笑了两声,“那倒不是,将军看起来壮如猛虎。”
“但属下是想问,您耳边戴着的,是花儿吗?”
“你是瞧不出来?”
“能能,但属下就是想问……”
“我戴着不好看?”
“好看是好看……”
他们将军显然只听见了前头那句,他故作镇定的端起茶杯,却掩不住嘴角不断上扬的弧度。
131. 我随意在郁北的书桌上寻了个画本子看,流畅顺滑的线条勾勒出一个又一个的山水和人物,我看了会儿竟也入了迷,没过一会儿这一本便要见底,我刚打算合上书,却从最后一页里掉出一小页纸。
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小字,翻来覆去的瞧,也只是重复两个字。
时越。
我有些慌乱的将纸重新塞了回去,顿时看书的心情也少了大半,索性脱掉鞋袜窝在榻上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