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不如死……
痛之刻骨……
爱的悲彻……
爱的绝望……
当绝望到极致的边缘，他才骤然发觉，自己已经不像个人了。
孤雪根本不想再多停留片刻，当他如此决绝的扼住弄月手腕的那一刻，他的心忽然蒙上一层凉意。
“月？”
无尽的黑暗中，孤雪甚至是感触到一颗心在动摇，他虽然看不见，但那与往昔不同的气息令他瞬间惶恐不安。
“南宫弄月，最后一次挽救赫连孤雪的机会，你要想清楚。”
“不用想了！”孤雪冷怒，他死死的扼住弄月的手，将自己所有的坚决不悔全部融入手中的力道，然而却迟迟得不到回应。
弄月轻抚着那张苍白似雪的魅颜，沉默不语。
孤雪，我不会让你死的，我绝不会让你死的……
“月，你犹豫了是不是？”
孤雪感受不到弄月手中的温度，那一刻，他的心仿佛坠落到了冰窟。
冷风飘飞，将妖娆的紫发打乱，遮掩了紫眸的视线。
“月，你说话！”孤雪冷冷道，“你犹豫了是不是？”
残叶凋零，宛如寂寥虚空的岁月，寒凉了两个人的心，痛之骨髓。
突然，心口仿佛被什么东西撕裂，妖娆的毒藤再次疯狂纵横着孤雪的每一处骨骼，痛的他浑身颤抖。
弄月一惊，刚要上前扶住他，却被孤雪毫不留情的推开。
“月，我死都不会背叛你！”深黑色的血迹从唇中涌出，孤雪紧紧的抓住自己的胸口，红眸闪烁着如水的晶莹。
“你不可以背叛我，你知道么？月……”孤雪使劲摇晃着弄月的身体，从未有过的颠倒错乱弥散在脑海，令他的理智都要丧失，“月，我死都不会背叛你，你听见了么？我赫连孤雪就算死都不会背叛南宫弄月！”
枫林中久久回荡着一个坚定的声音，那一刻，弄月的心仿佛碎了一地，再无法拾起。
孤雪的身子如同飘零的落叶，在风中瑟瑟摇晃，鲜血止不住的从唇角滴落，即使他看不见，却依旧用红眸死死的盯着他所感知的紫眸方向。
“月，我就算死都不要做对不起你的事……”
“月，只要你不背叛我，我赫连孤雪就会为你努力的活下去……”
“月，信我好不好？我会为你努力的活下去……我真的会……为你努力的活下去……”
深黑色的血迹汹涌的从唇边涌出，孤雪仍然努力的清醒着自己的意识，一遍一遍倔强而坚定的重复这几句话。
直到鲜血模糊了他的声音，他仍然不愿松口……
弄月终于再也控制不住，他一把将孤雪摇摇欲坠的身体揽进怀里，用颤动的唇亲吻着他的唇，血腥的味道混合着冰凉的液体，已经分不清那究竟流淌的是谁的泪光……
“我知道，我知道……我的雪儿，我都知道……”弄月捧起孤雪苍白的脸，隐忍着极致的悲痛，用深刻的吻一遍遍的安抚，一遍遍的告诉他永不背叛的承诺。
“我们走！”弄月抱起孤雪，终于决绝的不再回头……
孤雪，我会治好你，我一定会治好你。
既然你会为了我努力的活下去，那我南宫弄月必定会倾尽生命挽留你在我身边。
不惜一切代价……
暗夜冥看着妖邪男子离去的背影，再没有挽留……
刚才的那一幕没有任何遗漏的落在他的眼中，然而事到如今，无论他再做什么，都没有了任何的意义。
曾经的仇恨，未了的心结，终究随着眼泪与愧疚化为一缕飘渺的轻烟，但是生命却无法重来。
纵然懂得了珍惜，懂得了爱，却终究无法再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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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１４９章 神秘之人
重重叠叠的黑影在大殿中交错，至高处的黑纱轻盈飞舞，遮掩着至高王座上的人影。
“赫连孤雪中毒已深，命不久矣……”沙哑难耐的声音久久回荡在大殿，数万名黑衣死士跪地匍匐，瞻仰至高处的尊王。
事到如今，大暗河宫已经被毁去了一半势力，如同幽暗地域的宫城也已经残破不堪。
邪皇打量着自己手中的青龟图、火凤图，如同恶鬼的声音溢出：“待赫连孤雪将死之时，他体内的灵血就归本王所有了！”
风尘灭睨眸看向没有丝毫表情的暗夜冥，唇角勾起一丝令人捉摸不透的阴冷笑意。
“天尊的毒的确高深，赫连孤雪一死，南宫弄月也必定活不长久！”
黑纱后不时传来费劲的咳嗽声。
风尘灭淡笑：看来上次帝罗宫的那场大战，那两个妖魔把教王伤的不轻……
“四灵一旦用灵血开启，妖世莲凰必定复活，到那时，赫连孤雪血气耗尽，南宫弄月再无法逆转诅咒之言！”
沙哑的声音越来越猖狂，渗透着迫切与期盼：“哈哈哈……谁说那两个惑世妖孽无所不能？本王才是纵横天下的永世之王！本王才是执掌乾坤的不死之神！哈哈哈……”
冰冷阴寒的大殿弥散着一个人的声音，所有跪地的下属表情仿佛被僵化，形如木偶。
忽然，一个戏谑顽劣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邪皇老儿，你做梦做疯了吧？”
“什么人？”邪皇嗔怒，猛然起身，整个大殿刹那间腾起寒毒杀气。
“嘿嘿，邪皇老儿，二十多年不见，还是戴着面具不敢示人啊？”
“轰轰轰——”错乱烦躁的掌力凌空从黑纱后射出，邪皇顺着音源方向击出致命几掌，尘土飞落，摇撼了整座大暗河宫。
“邪皇老儿，这么急着想置我于死地？”神秘的顽劣声音再次传入，邪皇愤怒的咬牙切齿。
“不跟你玩了，我还要去看我那两个妖孽孙儿。”
一阵柔和的淡风吹过，不禁给大殿增添了几分暖意，彼时，又一个顽劣的声音在高空中盘旋：“你这个臭老头，出关也不告知我一声，我那两个漂亮的小孙儿岂是你随便看的？”
顽劣的声音在碧空下消失，邪皇起身，幽幽呼出一口气，狰狞的面具深深隐藏着他的表情。
刚才那两个神秘人，究竟是谁？
回到沐雪阁，已经是夜幕时分。
醍醐香卷起一圈圈的氤氲烟雾，在软帘旁缭绕。
弄月俯身，刚想轻抚孤雪的面，却被他瞬间阻止了。
冷汗濡湿了绝魅的妖颜，孤雪撕咬着嘴唇，努力抑制着自己颤抖的声音：“月，你先回去！”
一旦入夜，血夜妖罗便要疯狂的肆虐，吸食他的血液。
毒刺穿骨的痛疯狂的啃食着孤雪全身，弄月看着红衣男子颤抖的声音，心抽痛如刀裂。
弄月停顿良久，才缓缓开口：“好。”
他已经不知道自己需要有多大的勇气才能溢出平淡无奇的话语，只是因为他不想把那骄傲不屈的灵魂磨灭。
妖娆的紫影颤抖仓皇，当弄月走到沐雪阁门口时，连身子都差点稳不住了。
破碎撕裂之响席卷整个寝宫，充斥在他的耳际。
“宫主——”蝶澈惊呼出声。
“出去！”屋内的冰冷声音依旧不失霸气，蝶澈稳住自己的嘴巴，连呼吸都没有勇气。
“蝶澈，日月教主走了么？”
痛惜的泪终于不可抑制的从女子眼角滑落，她的宫主竟然看不到，竟然，看不到那个站在门口的妖邪男子……
蝶澈转身看向站在她身后的弄月，根本感觉不到他的气息，唯有那双深紫色的眼眸指示，蝶澈才知道该如何回答。
“宫主，日月教主他……已经离开了。”蝶澈再也抑制不住自己颤抖的声音，深怕被赫连孤雪听出破绽，慌忙跑开。
悲凉的暗夜浮现，听闻此话，孤雪终于卸下一切的顾虑，再也无法承受的痛令他硬生生的滚落到地面上，折磨愈来愈烈，近乎毁灭性崩溃的疼痛让他逐渐丧失理智。
血夜妖罗疯狂的生长，爬满了他整个背部，生长在血液中的毒藤将他的骨髓一点点的割裂，将单薄的身体做致死般的摧残。
孤雪轻笑出声，被汗液凌乱的火红长发散落在地面上，无论他的容颜如何憔悴，却永远遮掩不住那震憾暗夜的妖美。
体内的疼痛一日比一日剧烈，每次在暗夜中忍受煎熬时，那双深紫色的眼眸就是撑起他生命的全部力量。
想要活下去的力量……
就算是痛到昏厥，也能在冥冥中清醒。
承载整个世界的幽深紫眸，邪魅的笑意，妖异的绝颜……哪怕只是幻想一点点，孤雪都能从煎熬中重生。
红眸渐渐暗淡，在黑夜中寻不到光明的出路。
孤雪紧紧的抓住心口，一大口黑血从口中溢出，如同盛的黑色曼陀罗，染红了圣洁的白雪。
深红的眼睛渐渐开始朦胧，意识在一点点模糊。
月，多亏你没看见我狼狈不堪的样子。
如果你见到了，一定会很失望的吧。
我说过，会为你努力的活下去，可是如果我食言了，你会不会怪我……
如果我死了，你怎么办呢……
月……
若真到那时，千万不要怨恨我好么……
因为我赫连孤雪真的尽力了。
真的，真的，尽力了……
月色霜华，冷风吹起圣雪衣央，缓起，缓落。
沐雪阁内的烛火飘忽不定，不到半个时辰，站在门口的妖邪男子仿佛经历了坠落地狱的三世煎熬。
这半个时辰，他没有听到一点嘶喊的声音。
哪怕因为承受不住剧毒的侵蚀，发出一点忍受不住的声音也好。
然而他没有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