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久违的甜蜜滋味叫他一时之间有些失去了理智,忍不住咬住那饱含的唇珠,有些粗暴地用牙齿研磨着。
他一边亲着,一只手已经伸进了晏春熙的衣襟,肆意地抚摸着少年胸脯上那粒柔软敏感的乳珠。
“唔、唔,不要……”晏春熙有些徒劳地蜷缩着身体想要逃脱,可关隽臣另一手扶住他的颈项,不过微一用力,就强迫他仰起头不由自主张开了嘴巴,任由关隽臣的唇舌彻底地进入肆虐。
晏春熙身子被关隽臣钳制着,他心下着急,连光洁的额头上都沁出了几滴汗珠。
也是被逼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若再不制止,只怕马上便要被摁在关隽臣身下进入,他实在是还不能承受那件事。
晏春熙终于牙齿一用力,咬在了关隽臣的舌尖上。
“嘶,你……”关隽臣一个激灵,倒抽了口冷气,马上脸色铁青地松开了少年。
舌尖被晏春熙这么一咬,当然疼得撕心裂肺的,不由赶紧用食指轻轻按在了舌尖上再低头一看,见没有出血,脸色才总算好看了些。
若是往日里,关隽臣被在这情欲当口被这么咬上一口煞了兴致,只怕早就火冒三丈了。
可此时低头看着身下的少年,却实在有种有气不知道冲谁发的感觉。
晏春熙抬头,一双杏眼软软地、巴巴地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伸出手扯了扯关隽臣的衣襟:“我、我没使劲咬……”
关隽臣哭笑不得,他张嘴时不由疼得脸又是一歪,嘴里的话都抖了一下:“这么说,你倒还是口下留情了?”
“我就是还不想那样,我刚刚都说了的。我都还没想明白,也不想做你的鹤苑公子……”晏春熙有点不开心地扭过头,小声说:“你还是不听我的,又、又强迫我……”
关隽臣一时语塞,他实在是怕了“强迫”这个词。虽然觉得有哪儿不太对劲,可又说不太分明,只好无力地申辩了一下:“小东西,不是你自己说的吗,今夜还不长大,还要呆在我怀里……?”
“我又不是,那个意思。”晏春熙望着关隽臣,眼里浮起了一丝委屈的神色:“我都已好久没睡着过了,整个人乏得很,想说……你抱着我,我便睡得踏实些了,只这么睡一夜就好。王爷……你、你不肯了吗?”
“谁说我不肯了。”关隽臣马上就矢口否定。
可随即他脸上却阴晴不定,沉默了许久,终于有些无力地躺到了晏春熙身边,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凑到少年耳边低声耳语哄道:“宝贝儿,当真不行吗?这些天下来,真叫我想坏你了……你就一点儿也不想我?咱们再试试,好不好?”
晏春熙自然是听到了的。
可他却偏不回应,只转身搂住了关隽臣的脖颈,把脸蛋埋入了男人宽阔的胸口,悄悄地把眼睛阖了起来,一副要入睡了的样子。
关隽臣无奈地伸手拥抱住少年。
他心里也真是有点发苦,这个小东西也不知道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在这种时候扑到他怀里要入睡,可他满脑子都是那件事——他哪还能睡得着,这不是在磨人吗。
可即使说晏春熙在磨人,关隽臣却偏偏又有点受宠若惊。
晏春熙竟然还会像以前那样圈住他的脖颈,做出那样亲昵的动作,单凭这一点,他就是再消受不住,也要咬牙挺了。
脑中浮起这个想法的时候,关隽臣嘴角忽然泛起了一丝苦笑,他低下头,亲了亲晏春熙薄薄的耳垂,沙哑着嗓音道:“唉,我的小宝贝,睡吧——我抱着你。”
他大概真有点贱骨头。
关隽臣一边说,一边忍不住在心底狠狠骂了自己一句。
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晏春熙趴在关隽臣怀里,他兀自闭着眼睛,却轻声问了句:“我刚刚……可有把你咬疼了?”
关隽臣楞了一下,温柔地摸了摸少年的发丝:“不疼。”
他沉默了半晌,语声忽地低沉了下来:“熙儿,你呢——”
“那次你咬伤自己的舌头,疼吗?”
其实说来可笑,他极少想过这件事。
可刚刚不过被晏春熙咬了下舌尖时,就已疼得脸色发青,他这才忽然想起来晏春熙也曾为了他,自己把舌头咬出血,生生痛得晕过去,之后连续好几天连喝粥都没法好好吞咽。
可那时,他竟连着一声“疼吗”都不曾真正问过。
“我,”这声迟来的探询让晏春熙的身子都微微战栗起来,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覆在眼睑上的漆黑睫毛颤抖着,过了许久才终于小声应道:“我那时,疼的……”
“傻孩子。”关隽臣心里有些钝痛,在这个寂静的秋夜里,他忽然兴起了想要好好问一下那时的事的心情:“那时候……是因为,不想把身子交给旁人吗?”
晏春熙沉默了良久,久到关隽臣本以为他不会答了的时候,少年才声音干涩地慢慢开口了:“王爷,或许、或许先前在你眼中,我、我便只是个鹤苑公子,合该把身子、把一条命都统统交给你。可实际上……我未获罪前,到底也是晏家的小少爷,我父母亦是把我当作普天下的男儿一般养大的。十四岁那年,父母还曾想为我挑一位通房丫头,只因我毫无半点兴致,甚至颇为抗拒,这才作罢,可我脑中,本就从没什么守节那般的想法。”
“后来入府,我做了、做了那桩事……那会儿,虽溺于欲念纠缠了几次聊以慰藉,可哪怕那当儿萧侍卫如何想要与我真正欢好,我都是不肯。这也不是因为守节,只是在我心底,总是、总是没法那样委身于无几分情意的人。”
他说到这儿的时候,有些难堪地微微抽动了一下肩膀,语声也不由塞住。
关隽臣则轻轻地用指尖摩挲着少年的脸蛋,示意他在听。
他和晏春熙其实很少这样细细地聊起那些事情,年前得知鹤苑十二公子偷人,那时他怒不可遏,除却因为头一次被驳了这么大的面子,还有因为皇上为他易名而勉强压抑住的阴郁。
狠狠把晏春熙打得半死不活,还险些赐下鹤顶红,想起来都后背直冒冷汗。
如今再听到那桩事时,面子上的事倒在其次,心里却颇有些隐隐闷痛。
可在那同时,却竟然也突然想要去了解,想知道少年当时,是在想些什么。
晏春熙顿了顿,思索了一下才继续道:“被你打得差点去了半条命,那时我亦自知有错,可我除了觉得对不住你,更多的,是觉得对不住自个儿。我年少时那般爱慕你,这都到了那么近的地方,可偏偏因为寂寞久了,临了,竟然没忍住,当真是好生羞耻难堪啊……我委实对不住自己那番情意,自己其实也觉得难受。可那会儿,你毕竟像是水中月一般遥不可及,直到你抱了我……那时,那时我才仿佛一夜之间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什么变化……?”关隽臣不由开口问道。
“我、其实我也说不真切,可只有在你那……我觉得,我的情与欲才终于揉在了一块儿,再也分不开了。旁人都不成,只有你,你抱我时,我没半点迟疑、没半点抗拒。”
晏春熙说着,终于抬起头,一双眼睛泛起微光,他出神地望向关隽臣,却又好像是在望向某个回忆中的甜蜜时刻:“只有你……”
他的回忆似乎是到了某一处便戛然而止,眼里突然之间流露出了一丝痛苦的神色,喃喃地道:“你,你是王爷,你从未被人那样过,定是不知晓那样的感觉。可、可我是知道的,被打开身体,被进入到那么深的地方,欢愉亦或是痛楚,都得看旁人的心情,而由不得自己。那感觉,就像是刺猬被翻过来,不得不对人露出肚皮的软肉那样……若那样做的不是倾慕之人、全心信任之人,该是多么可怕啊……”
“其实,被你送走时,我亦不是马上便想到了咬舌,可是被关在那儿等着平南王的时候,我便觉得是不行了,想到要被旁人脱光衣服,甚至想要把五脏六腑都呕出来。我没法伺候平南王,无论如何都没办法——那时我虽不想死,可我、我实在走投无路了。”
晏春熙说到这里,脸上有些惨然地笑了笑:“你是不是觉得我可笑,明明先前,先前也做了那件丑事,却偏偏到了平南王那儿时,就又有了劲头折腾。其实你那时,本就觉得我脏吧……直到今日,我仍忍不住会想,你那时是不是觉得我脏,便可以随便送人?”
“我不是、不是嫌你脏……”
关隽臣一时之间也不有磕巴了一下。
许多事,他当真很难解释,可那时,他也的确有在某个瞬间介怀过。
他的某种惯有的想法,让他那时把那个小东西看作是样物件,所以被人碰了,便是脏了。
他无法否认这曾有过的卑劣想法。
可是在晏春熙明澈的内心里,却从不曾把自己看作是一个鹤苑的宠侍娈童。
是以,少年的忠贞,就只在爱欲全然交付与他时,才肯一并献上。
他竟然直到今日,才真正懂得。
“其实,我也当真不想无尽地纠缠在过往,不想怨恨,不想对你抗拒,可我做不到——”
晏春熙微微垂下头,他痛苦地咬了咬嘴唇,低声道:“我无法再像从前那样信任你,无法再、再把肚皮那处软肉都露给你。我仍时不时会突然害怕你,怕你会伤害我。所以我不敢,我还是想……想等我再长大些,再坚强些,更了解你的时候,或许才能和你……”
晏春熙没再说下去,关隽臣也没有催促。
他只是无声无息地拥紧了晏春熙。
就在这个秋夜里,他们才第一次与彼此那么的近。
近得,像是心跳都贴在了一起。
“我不逼你。”
关隽臣抱着晏春熙,沙哑地说道:“我等你。”
第二十一章
入秋以来,白溯寒回府,宁王府的氛围便有些微妙起来。
白溯寒原是武林中人,后被关隽臣招徕,在这王府之中,也就他的武功与关隽臣不分伯仲,两人关系虽是主仆,可却又不太拘于礼数,先前时常一块在演武场上切磋演练。
只是他近来总在外为关隽臣办事,所以不常回来金陵府邸。
他向来自觉做事精干,又武艺高绝,人便不免有点傲气,对于屈居看似没什么过人之处的王谨之之下一事,始终暗暗介怀。
如今白溯寒身负要务,时时入翰文斋与关隽臣密谈,倒好像把王谨之给挤得有点没了位置。
下人们察言观色,便只管白溯寒叫“白管事”,乍一听,倒与王管事没什么差别。
这一日白溯寒如往常那般到翰文斋去,与关隽臣商议要务。
刚一进去,便看到有些咋舌的一幕。
在关隽臣宽大的案桌旁,竟又不伦不类地多设了一张梨木椅子。
椅子上坐着一个素衣少年,颈子白皙纤长,正低头凝神写着什么。
而关隽臣就若无其事地坐在少年身边,自顾自地看着他的卷宗。
要说那案桌也着实宽敞,别说多一个少年,就是多上三四个也不成问题。
可关隽臣乃是亲王之尊,哪怕是他宠爱的鹤苑公子,也不敢这般与他并肩坐着。而瞧那少年的衣着,又分明和普通下人没太多分别,完全不似鹤苑公子那般华贵无匹。
白溯寒刚刚回府没几天,关隽臣又并未把晏春熙的事都告诉他,他一时之间不由诧异地怔住了。
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那边门便又被叩了叩,走进来的是一身青衣的王谨之。
“你们坐。”关隽臣抬起头说了一声,随即低头抿了一口茶水,过后微微蹙了蹙眉,转过头对身边那少年温声道:“今儿你这茶叶放多了,看,这才过不多时,茶水就苦了,难喝。”
白溯寒这边刚坐在侧首,与王谨之遥遥对视了一眼。
听关隽臣这么说,本以为少年要诚惶诚恐地站起来谢罪,可没想到那素衣少年竟抬头只瞧了一眼关隽臣,一点也看不出害怕的样子,只是若无其事地说:“那我待会儿再给你重新泡。”
白溯寒听得大惊,这少年本就做错了事,竟然还敢让关隽臣等。
可令他更惊讶的是关隽臣竟也没怪罪,只脾气颇好地对少年笑了笑,倒像是很高兴似的。这才转过头,对他淡淡地道:“你要禀的事,趁谨之也在,直接说罢。”
“王爷……”白溯寒皱起眉毛,他锐利的目光瞥向了那一旁的少年,沉声道:“事关重大,下人杂役在这儿,溯寒不便直言。”
他性子高傲,与关隽臣向来直来直往,从不藏着掖着,这会儿见晏春熙这般不合时宜地杵在那儿,王谨之竟也不说话,心中颇觉不悦,更是毫不客气地开口了。
那少年听他这么说,脸上不由也有些无措,他站起身,似是想要告退,却被关隽臣一把拉住了。
关隽臣面上的神情纹丝不动,他放下茶盏,乌漆漆的丹凤眼里却划过了一丝不容置疑的霸道,盯着白溯寒一字一顿地道:“你和谨之都记着——往后府中诸事,无论多么重大隐秘,都不用避着他。他若是想知道什么,一律直言不讳,不可隐瞒分毫。明白了吗?”
白溯寒这边一愣。
可他一旁的王谨之却没半点惊讶,很快微微躬了躬身,在一旁淡淡地应了:“谨之明白晏公子的身份。晏公子若有事相问,谨之自当一应回答,绝无隐瞒。”
白溯寒听他说晏公子的身份,一时之间也有些茫然,可见关隽臣对王谨之的反应似是很满意,随即却已经冷冷地向他看了过来,那眼神颇为不悦:“溯寒,你还不禀吗?”
“是。”白溯寒也只得低声应道。
正要开口禀报时,他却有些瞠目结舌。
只见关隽臣闲逸地挽起袖口,修长的指头握住一旁的墨块,一边慢慢地在方砚上研磨着,一边转头笑着对那晏公子说:“他说什么,你便记什么——我给你磨墨。”
“嗯。”少年白皙俊俏的脸蛋上微微泛起了一丝红,可却没有推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