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儿也会流泪 第21章

“如此嬖臣怎可留与圣上身边!说不定我大亚皇朝就会毁在这种无耻的人手上!”

……

假装没有看见那些指著他的背影瞟著他的脸庞,聚在一起暗中不知在说些什麽的朝官,唐池挺直脊梁骨与往常一样跟在皇上的身後向御书房走去。

刚到门口想要跨步进去时,忽然首领太监走到门前一躬身拦住了他的去路。

“唐大人,皇上让您不用跟进去了。您去忙您的吧。”

“什麽意思?”唐池不解。

“字面上的意思。皇上吩咐了,如果没有召唤,以後唐大人不准再跨进御书房中。”刘喜得抬起头,一脸洋洋得意。

“……知道了。”唐池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去。

刘喜得望著他离去的背影,阴阴一笑,跨步走进御书房,顺手带上房门。

“唐池依言回去休息了麽?”盛凛帝伏案阅卷,头也不抬的询问道。

“是,奴才已经转告唐大人,说皇上见他脸色不好让他回去休息。啊,皇上……”

“何事?说。”

“唐大人刚才让奴才转告圣上,说这段时间因为朝中风声很大,为了避嫌,今後他会尽量不来上书房为皇上处理公事。”

放下笔,盛凛帝皱起眉头,敲敲书案,“知道了,你也下去,没传唤不要进来!”

“是,奴才告退。”刘喜得躬身倒退离开。

他在公事上已经不需要我了麽?还是为了避嫌?突然闲下来的唐池,发现自己竟无事可干,为避免更多的胡思乱想,他回到房中开始阅读医书。这两天如果实在没什麽事做,就去找封大夫讨教讨教医术吧。

“唐池呢?”盛凛帝不耐烦地扔掉手中奏折,询问首领太监。

“唐大人好像去了太医院。”

“他去太医院做什麽?”

“奴才不知。”

“去找他来!让他立刻来见朕!”

“是。”

出外转了一圈,刘喜得回到上书房,“启禀圣上,唐大人说……他……”

“说他什麽!”皇帝怒!

“说他不是狗呼之欲来喝之则去,皇上要找就去找珍妃好了。……皇上饶命啊!这话不是奴才说的,是唐大人说的呀!”见皇上拍案而起,刘喜得吓得连忙跪趴於地大喊饶命。

“来人!摆驾太医院!”盛凛帝一声怒吼!

太医院中,唐池正和太医的封大夫讨教著什麽。

“池儿……”封大夫欲言又止。

“您有什麽就说好了,侄儿听著呢。”唐池放下手中药草,对封十露出微笑。

“你对皇上……”

“圣上驾到──”

彖来太医院做什麽?唐池怀著满腹疑问随太医院中太医一起跪下迎驾。

“臣等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唔……!”唐池捂著肚子被皇帝一脚踢翻在地。

“皇上!皇上息怒!”不知发生什麽事的封太医连忙跪行到皇帝身边,想要阻止他的暴行。

一把扯住唐池的发冠把他从地上硬拖起来,一句话没说,把他往内屋的药房拖去。

唐池跌跌撞撞不知发生了什麽事情,不敢反抗也不允许他反抗,随著暴怒中的盛凛帝进到里间。

站在外面的所有人不知里面正发生著什麽事,也不敢探头进去观看。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一声凄厉的惨叫从内屋响起,然後嘎然而止。像是被硬生生吞咽下去。随即屋中传来了rou体的撞击声……

太医和侍卫们低下了头,他们不可能不知道这声音代表了什麽,又加上流言。

禁卫军副尉的原谦诚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首领太监刘喜得不知道在打什麽心思,脸上一会儿忧一会儿喜。

官职二品的唐池被免去了禁卫军首领骁骑都尉的头衔,但依旧以侍中郎的身份侍候皇帝身边。三日後,崇盛三年五月二十日,珍妃被封为嫔妃之首──珍贵妃。

被皇上撤去禁卫军首领职位的唐池,已经完全被宫中内外传言成他乃皇上的娈童,但庆幸皇上明睛尚在,只把他当作玩臣并没有赋予他实权,大臣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再拿此事大做文章。

面对宫中内外人士的嘲讽,唐池闭上眼睛,封上耳朵,合上嘴巴,试图努力做到对外界不看、不闻、不问。

而他在这种情况下还没有离去的原因,只因为那天在太医院,在他昏死过去的一刹那间,他听到彖在他耳边轻轻说了一句:池,朕好想你。

第六章

盛凛帝似乎越来越宠爱珍妃,对原来的宠臣唐池则越来越不留情面,一有不如意的事情,轻则骂、重则打,而且都是当著别人的面。

这日,唐池在侍候皇帝和珍贵妃画画时,不知怎的打翻了洗笔的小钵,把珍贵妃花了半个月心血所画的工笔画给泼脏了。首领太监刘喜得当场就大惊小怪的叫起来。

“啊!呜……”珍贵妃小嘴一瘪,看著眼前化开的工笔画,眼圈儿红了。

“对不起!臣不是有意的!贵妃娘娘请……”唐池明知道不是自己的错,可是也只有弯身赔礼为先。

“呜……,唐大人,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吩咐你做事,可是不喜欢为什麽你不明说,要用这种方法……呜呜”珍贵妃头一转,扑到放下书卷闻声走过来的皇上怀里。

“怎麽回事?唐池你这已经是第几次了!你忘了朕上次说如果你再有下次决不轻饶的话了吗!来人!拿竹板来!”皇帝怒喝。

“皇……上,不要惩罚唐大人……是我不好,是我不应该让唐大人……”珍贵妃为唐池求情道。

“不用多说!唐池,跪下!”

刘喜得把竹板送到,偷偷看向唐池的眼神尽是阴险的嘲笑。

抬起头,唐池看向皇帝的眼神充满了悲伤。彖彖,你变了,变得太多,为什麽要这样对我?

日见消瘦的唐池精神也越来越差,他知道自己已经面临崩溃的界限。可是在内心的某一处,他仍旧希冀这一切只是暂时,只是彖为了避嫌而做出的手段。等这段时间过去,所有的一切都会恢复到从前。他已经不要求彖会爱上他,也不要求彖像喜欢珍妃一半的喜欢他,只要他还信任他,只要他还需要他为他做事,这就行了。只要恢复到以前,就行了。

没有避开唐池的目光,盛凛帝盯著他,一竹板抽了下去。五板过後,珍贵妃已经吓得不敢再看。

二十板过後,唐池因为身体原本就在衰弱的缘故,竟昏死过去。只是途中,没有发出一声哀求和惨叫。甚至连申吟都没有泄出。

挥挥手,盛凛帝命人把唐池拖了出去。

珍贵妃移开捂住眼睛的小手,跑到皇帝身边,伏在他怀中,小小声地说道:“皇上,我好怕哦,您说唐大人会不会因为这次的缘故而更加恨我呢?”

摸摸她的脑袋,温和的笑道:“你不用担心,朕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皇上……,你对我真好……”珍贵妃满足的笑了。

刘喜得见之,知道不宜再留,转身悄悄走了出去。他要把他现在得到的消息尽快传给上面的贵人,好让她们判断下一步的行动。

从阴湿的地面爬起,唐池撑起身体摇摇晃晃的向未央宫走去。路上看到他的禁卫军都低下了头,不忍心去看也不能去喊更没人敢上前搀扶。

好不容易走回自己房中,唐池一头倒在了床上。泪顺著他的眼角缓缓落下。

彖,给我一个理由,给我一个这样对我的理由,求你!

过度的疲累和伤痛,让他朦朦胧胧的陷入了梦乡。

深夜,一道人影从门外闪身进来,迟疑著走到唐池的床前。

见他已经沈睡,来人伸出手掌,轻轻爱抚著他的面颊,举起大麽指,极度温柔的为他抹去眼角的泪滴。

人影缓缓伏下身,跪在床前把头趴在唐池的怀中,双臂紧搂著他,静静听他的心跳,久久。

天快亮的时候,人影像来时一样悄无声息的离去。

崇盛三年六月十六日。

唐池因为被盛凛帝警告不得接近珍贵妃,所以他已经有一段日子没有前去坤宁宫,也没有看到皇上。彖似乎在有意无意的避著他。无所事事的唐只好每天泡在屋中研读医书,太医院他已经不好意思再去。

相思苦,苦相思,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呵,男子掩上书卷,轻笑出声。声音虽在笑,脸上却尽是苦涩。

以前还嫌他来得太勤快,如今他不来了才知道这屋子是如此寂寞。来的时候害怕他粗暴的爱抚,不来的时候却如此想念他的体温。跟在他身边的时候害怕他突然翻脸,不跟在他身边,又担心他的安危。唐池啊唐池,你就一天都不能离开他麽?

如果离得开,我又何必把自己逼到这种境界……

去看看他吧,就只看一眼也好,看看他好不好,看完了就回来。他现在应该在珍贵妃那里吧?

站起身,挣扎了半天,这才挪动脚步向门外走去。

借著自己对宫中地形的熟悉,唐池避开守卫,安然溜进了坤宁宫。进入坤宁宫,他越发小心自己的行动和呼吸。

彖的工夫可能要比我高出一截,如果让他察觉我偷偷跑进来看他,他会不会误会?

盛凛帝正在和珍贵妃下棋。边下边笑珍贵妃老是悔棋,小毛丫头一个!珍贵妃不依的跺起小脚,嚷嚷著让彖再让她十子。

“哈哈!朕干脆承认输了算了,好了好了,不就输几盘棋麽,有必要把小嘴嘟得那麽高?”笑笑,伸出手为她摘去落在头顶上的花瓣。

珍贵妃小脸儿荡起了含羞的笑,遮掩似的,端起一边小几上的香茗送到口边,微起芳唇酩了一口。

“人家想赢嘛!您说的只要我赢一局,就带我出去狩猎啊。人家好想出宫玩哦。”放下茶盏,珍贵妃开始和皇帝讨价还价。

狩猎?距上次的狩猎已经过了三年呢。在国家逐步稳定的今天,彖终於又起了玩乐之心?如果他出去狩猎,会不会带我一起去……

唐池从自己的思想中清醒过来时,才发现那二人竟站起了身向这边的小树林走来。吓了一跳,赶紧把脑袋收回,翻身上树伏在枝丫上。

盛凛帝眼角余处忽然感到有什麽一闪,唐池?是他麽?他来这里做什麽?

想著想著,彖的嘴角泄出了一丝说不出来是什麽感觉的微笑:有一点得意,有一点开心,有一点好笑,还似参杂了一点想念……

故意引导著珍贵妃向那棵有问题的大树下走去,一到树下,皇帝更能肯定树上的人一定是唐池。身子能掩藏,可是他那特有的清香气味却泄漏了他的所在。心思一转,正想做些什麽事刺激刺激他的侍中郎,突然!

“啊……痛……肚子好痛!皇上……”珍贵妃突然手捂小腹扶住身边的树身,额头脂汗直流。

“怎麽回事?出了什麽事?来人!传太医!”不晓得为什麽,彖有现成的大夫不用,却命人去传太医前来。

唐池伏在树上,见此情形刚准备跳下时,他忽然看见彖对他背著手摇了摇。这是什麽意思?他是对我做的麽?他看见我了?摇手是要我不要下来麽?

太医赶到的时候,珍贵妃已经在口吐鲜血,痛得满地打滚,完全失去了美女的样子。

看著这样的珍贵妃,彖的眼神很奇怪,既似怀有怜悯也似带著冷淡。过了好一会儿,才蹲下身子出声安慰。

珍贵妃被毒害,但因救的及时加上饮用分量不多,一条命留了下来。

被毒害了爱妃的盛凛帝陷入暴怒中,命人三天内查清案情。在多方收索查询下,嫌疑人物浮出了水面。其中最有力的证据乃是首领太监刘喜得的供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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