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不要! 第21章

五年前的事情,对我来说不亚于一次人生改革。此时他拉着我,将我拽到此处,我正好也在想写有的没的,随后也不再说什么了,被他拽了过来。他开口直接道:“亭,莫要执迷不悟了,父皇依然大发雷霆,但是硬是将你此次的事情压了下来,你……”

我抬了抬头,然:“关你何事?”

太子哑然!

“你还恨我。”太子低头,咬牙气恨恨地说:“你只知你是受害,可曾想过我也是?”

我淡定道:“那还真是怪了。”他,我现在见他只想生气。

太子不顾我,只管自己说道:“亭,你速速与我回去和父皇道歉!”我扭头道:“怎知你是不是在半路上暗算害我?”他一惊,吼道:“我是那种人么!”他怒意愤然道:“你不信我,无妨,我知那次事情害你五年,这五年里你是过的不好,生里来死里去,我知……”

我一把推开他,“不管你的事!”我愤怒,出奇的愤怒,直接对着他一拳猛了过去!他偏头一躲,一手架着我的拳头,只做抵挡道:“亭!你先听我说!”我一脚接着飞踢过去道:“待我揍你消气再说!”说完立刻和他上演一场全武行。

不得不说太子的拳脚很好,断然不想表面那样看上去是个书生,此时他腰中悬剑,却不曾抽出,对我的拳脚猛攻只是一味的抵挡。然我越打越怒,火气越打,五年里自己受的苦,不能流出的泪都在这里全然迸发!手下的拳脚依然全部都往他身上死穴打去,断然是下了死手!然他只是一味的苦苦抵挡不曾还手。

当年我武艺就不如他,显然依然。太子的拳脚功夫想来高明,不过我知道他已经弃枪习剑,君定然只能习剑,身为储君的他习的便是那君子之剑。我手脚利索,他苦苦支撑,打得难解难分。又过片刻,我们才断然分开,气喘吁吁大汗淋漓。

太子分开后立刻便开始道:“你先听我说,这次父皇派人你捉你了!白斛顶替我办事,我特来向你通风报信!”我讥笑:“通风报信?哼,怕是引人来捉我!”太子大怒,直接冲了过来,甩了我一巴掌,气狠狠的道:“玄亭!我还是你哥!”

这一巴掌打得我一愣,我凄然问道:“你配么?你还有什么资格打我?”气的我牙痒痒,直接对着时盯着打我脸的手发呆的他就猛了两拳头,全打在了脸上,随后立即转身离去。心中凄然,愤怒,迷茫,不解,种种情绪,还有这一种害怕和后悔。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错了,或许当年的事情真的别有隐情?或许我真的不该这样对他?或许……我摇头。打了便是打了,吵了便是吵了,无法挽回。

依然气的吃不下饭,断然回身回了大哥的小屋。

此时雪已经停了,仙鹤一见我回来又在闹腾的向我飞来。我心中烦闷,见它们顿然好受了一点。看他们活泼蹦跶似乎像只邀宠的孩子一样,心里的那中郁闷也随着好了些。大哥昨日下午和我说过,这些仙鹤定是将我当成了他,他每日饭食回来定会给这些鹤儿喂食,所以它们见着和大哥想象的我才如此的的愉悦。

我从屋外的回廊上取了些饵食喂了,这些小家伙立刻开心的群起飞舞,不断的绕着我蹦跳舞翅,有几只还嫌不够还用头拱我的手掌,求食吃,我最后实在无法,只能对它们摊开手道:“没了没了,真的没了,不骗你们。”

将心比心,两茫茫

晌午,便觉得不太对劲。大哥早课,应当早就结束了才是,却直到现在都不曾回来,也不曾有任何人前来传话,实乃怪哉。尚且我只能于屋中等待,就算是要打听我也不知去哪找人才好。

事情的突然让我不得不想到了太子的警告,但,此时我只是疲惫的什么都不再想做。一人呆呆的坐在屋内的蒲团上,脑子里全是父皇。在想他是不是在生气,是不是大发雷霆,是不是在伤心……是不是也在想着我,就像我在想着他一样。

直到此时,我才明白父皇就是毒药。在我靠近他的时候,便被他的关心和温柔给药倒了。然我想抽身的时候,对他温柔和关心的依赖便发作了,让我即使是走,都不曾安心和逍遥过。一人静静的坐在蒲团上,从晌午到黄昏,再从黄昏到了夜晚,大哥不曾回来。

我心里顿时便明白了什么。

惊恐,失落,无措。

门外的鹤原本都在夜幕中静静的睡在了池塘边,可此时却被惊动的骚动。我起了身,揉了揉发酸发麻的膝盖,提起自己的长枪便出去。刚开门就看见了门口一堆侍卫,心中原本提心吊胆的感觉此时却顿然放开了,有种石沉大海的感觉。

院内灯火通明,四周的几个小太监都举着火把照的亮堂堂的,周遭的侍卫们均是赤手空拳,但是一个个的样子自然是等着我的自投罗网。我看了看四周,并无见到父皇和李冬来,边对着这些侍卫抱拳一礼,道:“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众侍卫均是低头还礼道:“殿下,请勿要让吾等难为,请束手就擒。”

擒!?

居然是想擒我?我气机反笑。沙场之上只杀不降!我虽然官职不高,但是这里要是降了,我还有何脸面会塞北大营做我的右营中郎将!我怒道:“宁战不降!”

“好个宁战不降,朕的命令呢?”侍卫统统分开,父皇铁着脸站在我的对立面,让我措手不及。父皇穿着一身黑色的绣金长袍,带着狐狸毛的披风,立在我面前仿佛一座一直无法逾越过去的高山,让我惊的踉跄退后。此时,父皇冷笑了一下,斜眼看着身后的李冬来道:“给朕擒了!”

我一愣,顿时不敢相信,看着父皇他冷冷的看着我然后转身就走,然后对着一旁的李冬来道:‘让他们把人给朕送来。”李冬来张了张嘴,一脸担忧,但是却被父皇抬手给挡了回去。李冬来看了我一眼,但是那个眼神里的东西我真的看不懂。随后李冬来,硬是等着父皇走远了,这才下令,“擒!不可伤了殿下。”李冬来叹了一声气随后赶紧转身去追父皇去了。

我拿不定了主意,不知道自己再去坚持自己的这些原则还有何意义?但是我既然已经站在这里,便没有了后路。我果断的放弃了挣扎和反抗,士兵并未难为我,也未曾将我捆了,只是押着我,前进。而我则任由这些侍卫将我押进了父皇的落脚地。心中苦笑不已,有种自作自受的感觉。

父皇落脚的地方是纯阳最高处的玄机楼,可一览无遗整个纯阳,景色优美。此楼现在被上上下下被重兵把守,五步一兵,十步一岗,个个都是手持刀廉,背挎长弓,腰间配宫刀。我心中自嘲,若是防备自己,那恐怕是插翅难飞。被人押送道了顶楼的紫宵殿,却见到了大哥和太子,两人刚从里面出来。

大哥见我一愣,便一脸的担忧。太子见我,叹了口气,随后低下头不再看我,而我此时见他的脸上,分明有着一个明显的不能再明显的红巴掌印子。在这里上上下下能甩太子巴掌的,除了父皇不做二人想。

我当然能猜的到父皇甩他巴掌的理由是什么。

当下便叹口气,心中不知道该怎么感觉,依然觉得看到太子还是气愤。可,见他为我通风报信,被罚,除了气愤那就是更加气愤。这人真是让人不痛快,就算是恨他就恨得不爽利!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而李冬来公公此时刚好推门出来了,见我便叹了口气:“三殿下,万岁爷火气大,你就顺着他说,啊。”这话说得仿佛是在央求,我知道李冬来是关心,便谢谢的点了点头。

李冬来,见我点头,便安抚的对我笑了笑,然后推开了门,便通告了一声,随后便让我进去了。我一进去,便觉得这里并没有昭和宫那么的暖和。父皇坐在炭炉旁边,呆呆的看着红艳艳发亮的炭火。我缓步走了过去,此时依然什么都做好了准备,心里平静的不行。

我脚上的靴子踩在地面上铺着的长毛毯的地面上,发出了沙沙的声音,父皇身体一震,缓缓抬头看着我。他眼里布满血丝,嘴唇干干的,脸色也很是憔悴,只是看着我,不曾说什么。实话说,父皇这样让我和始料不及,在我的猜想中他会对我发火,会罚我,会骂我,唯独不会这样,只是看着我不说话。

“坐。”父皇许久才缓缓地吐出一个字,指了指他身边的椅子。我听从的走了过去,坐了下来。然后父皇又继续的看着火炉里的火炭,沉默没有说话。我有种感觉,父皇的怒火依然将他烧得一干二净,烧的他似乎已经没有了火气。

半个时辰里,父皇没有说一句话。我陪他这样坐着,呆呆的看着炭炉。父皇许久之后,才淡淡道:“你走的那里?朕一路八方大军,没找到你。”他淡淡的疲惫的看着我,打量了我身上。衣服上的破洞没有补上,大哥说会在早课晚后替我补的,但是他迟迟未归。我淡淡的答了父皇的话:“小路。”父皇了然,点了点头,叹气道:“是么。”

之后他也久久未曾说话,只是疲惫不堪的坐着,整个人都显得非常没精神。过了一会,他张了张口,声音干涩,“三儿,是不是父皇做的不好,做错了什么,你想走?”

我不知道父皇为什么说话变得这样低声下气,迟迟没有回答他。

父皇叹了口气,未曾看我,“三儿,是不是父皇……”父皇的话未曾说完,我也不太明白他的意思,只得这样看着他。我总觉得父皇此时似乎是在责怪他自己,似乎他觉得是他的不对,让我离开了。

曾几何时,父皇为何对我如此小心翼翼?究竟为何?我不明白,父皇的情况则是似乎很是不好。他缓缓地开口:“这三天里,好好地吃了么?好好地睡了吗?吃了什么?在那入宿的?”他的声音很轻,只是一种关心的询问。

我撇开脸,不想说。父皇则是自己继续说了下去:“这几天,朕总是在想,你为什么要不辞而别,是朕那里做的不好,是朕那里做的不够。”父皇苦笑一下,摇了摇头:“细细一想才知道,朕真是糊涂,总是这样,以为把你保护的很好了,以为对你很是体贴入微了,却只是自己的臆想,却从不知道你的想法。”父皇的面容在炭火的红色中,并没有发红,反而开始发白:“你在朕身边,不开心。”

我坐着,不出声,双手捏的紧紧的。

“你啊,已经不是那个五年前混天魔王让人感觉很是讨厌的小子了。”父皇轻轻的说着:“已经长大了,也变了。变得看似坚强,像是只草原上的雄鹰,或是只狼崽子,总是那么彪悍坚强的样。”我静静的听着父皇的话语,“但是,总是在朕不在意的时候,偷偷地去舔自己的伤口,待朕注意到你的时候,你又回复了你那坚强的样子,隐藏自己的伤口。”

火炉里的炭烧断了,从炭堆上塌了下来,溅起火星。

“你不离开,朕永远不会发现。”父皇笑了笑,眼泪却滑落,滴在了毯子上,让我吃惊不已。父皇赶紧抹掉,吸了吸鼻子,然后又平复了心情,才道:“早上,朕就去寻你了,宫里找了一遍,没见人,惊了。九城巡抚开始满京城找你,没发现,慌了。禁军说早晨有人蒙混出宫,朕就想到是不是你,立马通知掩了下来,禁军九部,和朕的亲军,八个方向找你,寻你,不见……朕彻底惊慌失措了。”

父皇的声音开始哽咽,他道:“朕当时就在想,朕到底是做了什么,能让三儿你,这么恨朕?这么对朕避而不见,这么逃之不及。”父皇的眼睛红红的:“后来朕想了一晚上,才明白。”

“你已经不信朕了,对不对?”

我深吸了一口气,轻轻地点了点头。

父皇凄然的笑了,道:“朕,真是自作自受!”他说完之后,弥漫在我们之间的,又是一片死寂。我不曾想过,我的离开会让父皇如此惶恐,此时心里不仅仅是惊讶,还有几分得意和满足。父皇说的不错,他说话,我依然不信。我不信他会对我好,就算是真的对我好,我也总是认为定是为了什么,或许我对他还有着别样的价值。

但是我想不到,父皇知道我不再信他的时候,他会如此悲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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