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呢!
江鸽子能够想象,既然他们喜欢自然飘逸,随性自在的茶亭,如将地球华夏的茶禅一味,还有各种似是而非的,具有意中意,禅中禅,气中气,云中花,水中月的那种,东方气十足的各色艺术手法摆出来。
到了那时,他们又能震撼到何种程度呢。
当然,那也是以后的事情了。
江鸽子又问周松淳:“那?要是作品制作人本人不到,也可以参赛么?”
周松淳有些在意的问他:“您是说?”
江鸽子很认真的从表格里又选出一张静态艺术类别资历表,很认真的拿起笔,在上面填写了连燕子的名字,户籍所在地……
一边写,他还一边说:“我家那只傻燕子,一直想做个摄影家呢!现在趁着有机会,我要给他整上去!”
周松淳心里纠结,脸部肌肉便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他不敢劝,就只能在心里抗议。
此刻他十分恨自己手欠,为什么要抢送信的任务。
那位要是做了摄影家,金宫怕是要天下大乱了。到了那时候,陛下会不会弄死他?
一想到一个古巫,背着照相机,留着放荡不羁的长发,开着敞篷越野磐能车,驰骋在旷野里,他的心就……碎了。
对不起了祖国!我给您老人家闯祸了!
那可是巫大人!他不可以做一个艺术摄影家的!
杆子爷,您就放过我们金宫的巫吧!
您安心做个小杆子不好么?
心里哭泣,周松淳好半天才艰难的问江鸽子:“那……那您呢?”
江鸽子听他这样问,顿时表情就有点得意起来。
他左右看看,伸手拿起桌子上的一根铅笔,又将花小善他家的工具箱打开,取了最小的刀头,插在手柄上,低头对着铅笔头开始划拉。
一边划拉,还一边洋洋得意的吹嘘起来。
“你知道么,老子是个天生的伟大微雕大家!恩!”
周松淳看着他背后吹牛逼的条幅,语气干巴巴的说:“哦!”
您高兴就好,反正我是啥也不想说了。
片刻,江鸽子得意洋洋的收了工,对着铅笔头吹了一口气之后,他将铅笔头递给周松淳说:“那封信还我,你把这个拿给俞东池,叫他拿放大镜看!”
周松淳一脸蒙的接过铅笔,高高举着,脚步沉重的离开了老三巷。
他发誓,他再也不来了。
江鸽子看着他的背影,心情愉悦的吹起了口哨。
一边吹,他还一边在心里不停的赞美自己。
哎呀!真是没办法呀,他就是命定的大艺术家啊!这个世界,像是他这样的聪明人可是不多了呢!
他是注定的天选之子,江霸天吧?
他这几天发现,如果将眼睛切换游戏视觉,可以将现实任何物品无限扩大。
对!就是你们想的那个样子,在游戏里,打开地图,将视角放大,地图就会不断的扩大。
江鸽子如果想,他可以将铅笔头最少扩大八十倍。
哎呀!真是可喜可贺,杆子爷儿,他终于找到了自己的艺术家之路呢。
这天晚上,俞东池拿着一个高倍放大镜,对着铅笔头一照,先是惊讶,接着他哭笑不得起来。
那个铅笔头上端端正正的刻着一句话:
人来可以,杀人偿命,饭钱早清!
第57章
说是要来, 然后又成了没影儿的事儿了。
等俞东池到老三巷那天, 却已是看到铅笔头回信的多半月之后了。
这一次, 他加倍带来了饭钱来。
等他把钱交给那几个看戏台的孩子,看到对方拿着小账本儿,死活都要按照他吃了多少, 用了多少,一笔一笔, 一文两文算个清清楚楚那股子劲儿。
如今他倒也不生气了。
这股子该是我的就是我的, 不是我的, 一文钱也不多要你的脾性, 跟他们杆子爷儿可不就是一模一样儿。
怪有意思的。
等算清了饭钱,俞东池莫名的就长出一口气。
他总算是从心灵到身体都轻松了。
等他再问起江鸽子去哪儿了?那个叫何明川的却说,杆子爷去龙爪凹的尸山, 说是去寻找艺术灵感去了……
江鸽子与艺术灵感这件事,怎么就听上去那么别扭呢?
就像森林里的一只活猴儿, 它忽然拿着毛笔写起书法那样的感觉。
俞东池与周松淳互相看了一眼,接着笑了起来。而他们这种笑没有看不起的意思, 就是觉着有意思。
江鸽子与艺术?
这句话听上去, 从字面就充满了不搭边儿的生涩感。
怎么可能啊!
他们笑谁, 却也不该在老三巷笑人家的杆子爷儿。
何明川有些愤怒,虽不敢对贵人发脾气,他却从裤兜取出一个白色写着奋斗的条儿, 使劲系在额头上, 并大力的哼了一声, 转身就走了。
老戏台前。
脑袋上绑着冲刺二字的邓长农,抱着铁琵琶对着老戏台的山墙没命的弹拨着。
一群女子铺了苇席在老戏台上,那是刺绣的刺绣,编制的编织,缝纫的缝纫。
而她们身后的戏台墙上,还十分惊悚的写着血淋淋的一行大字。
“距离艺术大会,还有十五天!”
俞东池忍着笑的对周松淳摆手,他们刚才进了这条熟悉的巷子,就觉着这里的人有点儿疯癫的意思。
虽然这次艺术大会,有照顾地方的意思。
然而,艺术也不是谁想,就都能去搞的,要不然,它也不可能在盖尔社会地位这么高了。
说句不好听的,就凭这些普通的老街坊么?
他们理解美学么?懂得什么是艺术内核么?
学了这么些年,俞东池认为自己才将将迈入会欣赏理解的门槛。
至于这些人,嗨……还是不说了吧。
一个个的,这么热爱艺术,这个态度还是值得鼓励的。
如此,俞东池又带着周松淳去了龙爪凹的尸山脚下。
然而江鸽子也并不在工地。
迎上来的关山阿黎说,下个月第一届常辉艺术大会就要开幕,而江鸽子作为藏刀的传承人,他要最少预备五件题材不同的作品才能应付过去。
因此,他到处去找灵感了。
俞东池顿时又无语了!
叫他怎么说?说江鸽子把艺术大会看的太简单?
他要敢这么说,明儿老三巷又得绿藤盘城,那大脾气上来,真是任性的很呢。
随他吧!
人家一路冲到金奖,才预备五件作品呢。
他预备什么五件作品,自己私下给他照顾个艺术学徒就不错了!
俞东池心里无奈,却面上什么都没带的与关山阿黎平静告辞,出来继续寻找江鸽子。
而这一次,关山阿黎也并没有像以前那样步步周全,他只是把他们送到工地门口,就转身走了。
等到他们离软木林挖掘工地很远,俞东池这才停下脚步,扭头看着山上的工地,叹息了一声后,对周松淳说:“这一次,阿黎没有送我呢!你说到到底想明白了,还是心生怨恨了呢?”
周松淳犹豫了一下,回头也看山的那边说:“大概是想明白了吧,毕竟,吃了这么多亏,再依赖别人,他就真是个傻子了!殿下,他现在不归您管,您已经做的够多了!如今实在不易跟他交际过多。您既然退出了,就不如继续断干净的好,不然,他们还以为您要染手新的权利部门……”
俞东池有些厌恶琐碎一般的摆手说:“知道了,知道了……怎么管?越权去干涉财政事务?而且那是三代之前的旧政策,母亲都不说话。议会上各郡州的初级申请,我年年都去看!就没有都高克人的一张申请书,你叫我怎么管?我一个早就挣脱出来的闲散人,关山阿黎……他就是个傻子!”
说这话的俞东池有些气急败坏,还有些恨铁不成钢。
当一阵山风吹过来,他伸手拽了一下自己的领子。
周松淳立刻拿起挂在手臂上的短风衣,帮他套上。
“您问心无愧就好。”
俞东池一边系带子,一边轻声说:“他总不想得罪人,万金油一般的跟哪个都要好,最后整的哪个都防备他。高克人走到今天这个样子,跟他始终模糊的政治态度是有关系的,他就不值得同情!”
“是!”
周松淳点点头,暗想,这世上到哪儿也不缺聪明人,能把聪明玩到谁也防备的地步,关山阿黎这个脑子,也真是要命了。
他还不如人家一个十八岁的孩子。
人家江鸽子还知道出了事儿,要按照程序一级一级的上述,抗议,协商。
并且,人家的手段也是衙门都能忍受的地步,尺度拿捏的相当好。
最后,人家还找了专业人员,人权律师找人权部门,财产民事就走民事官司衙门,人都能坐下来一条一条跟衙门掰扯。
脑袋可以说清楚到了极点。
而关山阿黎这家伙就只是知道谁也不得罪,我跟谁都好,然而该做的事情,他是一件都不会做,就等着别人主动发现问题,能够同情他,并主动帮他解决问题。
可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