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润平一脸为难的对他说:“先生,我必须提醒您,有几位是一等舱的……并且他们是的国籍可是九州,您是不是再考虑一下呢?”
他看了江鸽子他们一眼,声音也不在压低。
一直坐着微笑寒暄的毛尖先生,他再次拿起自己的不锈钢饭铲,态度十分在意的看着那位老委员询问到:“有九州人?”
这位老委员的表情顿时凝固住了。
陈润平嘴角轻轻勾起,他早就与毛尖有旧交情,他觉着他的态度绝对可以讨好到这些九州人的。
旁人不知,他却早就对九州人的根性,做过足够的了解与研究。
不管九州人多么虚伪,多么自大,多么的令人恶心,然而这些九州人不管走到哪儿,内部斗成什么样子,对外~他们从来团结。
对九州人而言,这个世界只有两种人,即九州人与外国人。
因今天的乱象而被搅乱思维的这位委员先生,他终于发现自己似乎说了不该说的话了。
便是他们早就有过内部会议,也对某些事情达成了某种共识,像是事发之后四处调查,积极营救,怎奈对方条件一再增加,未等他们筹措够物资,对方已经下了杀手等等之类的外交词汇,他们也准备了足够多。
然而这样的话,是不能被外人听到的啊,这里还是一堆东大陆纯血的九州人。
他惊惧的捂着自己的嘴巴,先是看看陈润平,又看看一等舱的九州人,他想,我今天是怎么了?我是累了么?我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来?
院子里安安静静的,只有灶上食器内的咕嘟声在响着,毛尖先生站了起来,关闭了磐能灶台,那边发出咔哒一声脆响。
他脱下自己的围裙,回身走到这位委员先生面前,用很不客气的上位者语气询问他:“您的国籍?”
老委员缓缓放下自己的手臂,尴尬的笑笑说:“先生,我想我们有些误会,我可以详细的向您解释这件事的……”
然而不等他说完,毛尖先生却用锅铲抵住他的喉咙威胁到:“我说~没听清楚么?你~的国籍?恩?”
“咳~捷……捷力宾杭先生,我是捷力航宾人。”
“怪不得~我听说有九州人失踪了?恩?”
事实上,不爱学习的毛尖先生并不知道捷力宾杭到底是那一片鬼地方,然而在盖尔这片大陆上,开国帝那是死得早,如果他不死,该被撩骚到的国家,他是一个都没有放过。
就连九州的老百姓也这样说,我们为什么不能落后?那是因为这颗星球遍地都是仇家。
老委员拒绝回答毛尖先生的问题,他生硬的回过头嘱咐到:“时间不早了,我~我们~我们还有很多事儿要做,是的,很多工作先生,那么~我们就先离开吧……”
毛尖先生冷笑着没动,李豆他们却已经拦在了入口的地方。
甚至,那几位不知道内情的九州司机先生,听到有九州人出事儿了,他们也自然而然的挡在入口处,压根没有一点放人的意思。
第139章
临时围成的院子十分安静, 气氛压抑而紧张。
大滴大滴的汗珠从老委员有着杂色的鬓角流出,顺着腮往脖子里灌。
他在发抖,然而就是一言不发。
毛尖先生盯着陈润平的脸问他:“我记得你是五户郡出身,所以有九州人失踪了是么?”
老委员对陈润平怒吼到:“陈先生!请注意你的身份~你跟大会董事局是有合同的!”
然而陈润平却眼睛晶亮的看着毛尖道:“是!我也是九州人,所以我来了, 这是我唯一能为我的~同胞们做的事情了。”
“你~你疯了么?”
毛尖的眼神凝视着陈润平, 他发现, 在陈润平说同胞这两个字的时候,他的瞳孔迅速扩张了一下。
就在此刻, 他们身后传来江鸽子十分冷静的吩咐声:“去邮政所发电报, 通知佛偈艾利周围国家的九州大使馆,有九州人消失了, 我们对组委会营救人质的态度表示怀疑,以及深深的不信任。
并且,通过此次事件, 我们也对佛偈艾利所谓的国际联防护卫队发出最强烈的谴责, 他们无视人权, 在佛偈艾利随意屠杀, 制造血案, 虽然今天我们看到的只是一例,然而我们怀疑,在这后面有着无数的流血事件……”
那老委员惊恐的怒吼着:“神啊!母神啊!!您知道他们是谁么?您就……就敢这么说?您, 你在说什么啊!那就是一堆佛偈艾利人, 他们~他们……你们知道他们是谁么?”
这位老委员一脸畏惧的阻止, 然而不等他的话说完,城堡车的车门却被人猛的推开了,一直存在感很不强的小巫米宜大声说到:“他们是人,是会哭会疼,有血有肉,被大地母神赐予智慧以及灵魂的人!”
这可怜的孩子一直活在真空里,虽然他努力学习一切纨绔的技能,然而当巫目睹死亡,他的根性便无所遁形。
他严肃的走到老委员面前,上下打量他,用那种特有的巫的眼神威压他,一张嘴这孩子便露了一切真相的指责说:“您的母亲没有告诉过你么?”
老委员畏惧眨巴下眼睛:“什~什么?”
“不要欺负你的兄弟姐妹……”
不等这孩子说完,李豆从边上飘过来,一把捂住他的嘴巴,把这纯洁的小巫拉到一边进行洗脑一般的保密教育。
虽然巫系把一切人类看成大地母神的孩子并没有高低之分,然而他现在说这些干嘛啊?对这些在飞艇上安排人类器官买卖的人说这些有用么?
这种人就是死了,地狱都不会收容他们。
毛尖对这些人做出一个请的手势,驱赶他们离开,并说:“我不管那些人是谁,管你们在天空在陆地上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总之,有九州人失踪这件事,我们现在已经有了证人,会有人与你们交涉的,所以请离开这里吧。”
那老委员还要大喊,却被他的下属匆匆带离,由着这老东西在这里乱喊乱叫,一会却又不知道要说出点什么奇怪的话来了。
这群九州人一看就不好招惹,而且他们还是住一等舱的。
等他们身影消失,毛尖先生脸上才换了表情,笑眯眯的看着陈润平说到:“好像,是我们连累你了。”
陈润平不在意的摆摆手:“不会,呵~我也是九州人吗,对吧?”
毛尖先生一扬眉道:“当然,您是不折不扣,血统纯正的九州人啊。”
陈润平表情不动的笑:“咳……虽然家里早就迁居国外,可是根子总是扎在故乡的,这是我的义务,九州人的义务。”
毛尖故作感激的点头。
可陈润平却说:“不过,有件事情怕是真的要麻烦您了。”
他不好意思的拽了一下衣摆,语气带着足够的尴尬道:“您看,我肯定是失业了,工作了这么多年,一下子,什么都没有了!当然,没关系的,我不在乎的!只是,我个人是带着一些物资的,不知道能不能连接在您们的头车上,您知道的,夷陵号我也上不去,自己也不敢留在选手营地,等到狩猎开始,这里失去护卫~您知道结果的。”
毛尖先生犹豫了一下,他扭头看向江鸽子。
江鸽子轻笑着摆摆手:“挂上他的车,不过,我们不提供物资。”
陈润平顿时面露喜色,大声说:“当然,当然!感谢~非常感谢您先生,那么我就去准备一下,哈~您看这事情,真是……太骇人听闻了……”
许是怕人后悔,他话未说完就已经消失在了院子里。
毛尖不赞同的看向江鸽子,
江鸽子却无所谓的耸耸肩,与其被苍蝇不断骚扰,还不如就带在身边的好。
小院总算恢复平静,等到他们走远,江鸽子才用下巴点点车厢底部,转身上了城堡车。
十几分钟后,一个十四五岁骨瘦如柴的小姑娘被人带到了江鸽子面前。
原来他不是他,而是她啊。
她本来是没有衣服的,毛尖不知道从哪儿找了一块细软的布给她裹了裹。
那姑娘进屋之后,就用一种极其寒冷没有温度的表情在瞪视江鸽子,许是没有接触过如此柔软的布料,她的手却下意识的一下又一下的抚摸着软布的纤维。
江鸽子也在打量她,恩,其实也没什么好打量的,她与铁网外的佛偈艾利人没有什么区别,都是一身的臭气带着一脑袋凝结成板块的乱发。
毛尖顺手将几块东西丢在桌子上,发出不屑的啧啧声。
那几块东西互相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动。
江鸽子低头一看,却是几块被树皮夹裹着的一种叫黑曜石的东西。
似乎白天他也见到那些佛偈艾利人举着这个玩意儿袭击人。
恩,有时候~这些佛偈艾利人的环境是真奢侈,外面一克要卖上半贯钱的珍贵水晶石,在这里就是生活里的便利工具。
他们没有铁器,却有丰富的铁资源,没有食物,却有满地挖之不尽的稀有金属。
能源就是原罪,佛偈艾利人的原罪就是地下丰富的资源。现在没有一个国家愿意真心诚意的帮助这里的人,为了资源,他们也不能看到佛偈艾利人获得受教育的权利。
他们不能令他们学会思考,只能想出下作的办法,阻碍他们的发展。
所有人都在等待这片土地自我毁灭,都在等待这片土地上的人在自相残杀……
等到有一日,叫做人的这个玩意儿从这片土地消失了,那么这块地方早晚会爆发战争,而到了那个时候,谁的拳头大,就是谁占的地盘多。
其实他们现在也可以进来的,却要花上更多的钱财。
就像俞东池对甲咼人的改造,他要给他们修建学校,派遣带着武器的教师,要教会他们明白一件事,那就是你们是人!是与禁区外面的人一模一样的人,你们拥有权力,有被保护,受教育的一切权利。
而这些事情,对那些外来者来说,实在是太麻烦,太琐碎了。
江鸽子看着那些坚硬的的水晶,它们被打磨出锋利的刃面儿,被室内的灯照射,发出诡异的黑色折光。
李豆慢慢走过去,拿起一片低头闻了一下说:“先生,这上面有人血的味儿,不过大多数是动物的血液味道。”
江鸽子些惊愕,他看看李豆惊异于他的嗅觉,真是没想到,这娃儿竟然能闻出人血与动物血的区别?
这又是什么异能?狗鼻子异能?
他又看看面前的小姑娘,这么瘦小的一副骨头架子,顶着一副薄皮撑起的躯壳,即便她是金发蓝眼,然而你也丝毫看不出她的美,她与那些老记忆中死于毒气室的遇难者是一模一样的,带着一股子无所谓的压抑绝望。
不,那些遇难者还有过光辉,这丫头压根就不知道什么是光辉吧。
她如一只动物,很小只那种,却有天然的凶性,又因为太丑,你也看不出她有一丝半点的萌点。
这种肮脏引发不了人们的天然同情,只能引发人们足够的好奇心,就像动物园里的游客,在打量那些笼子里的动物一般。
不,他们还不如动物,至多,人们会把他们看做阴沟里的死老鼠。
她紧张了一会,开始四处打量,最后目光凝滞,死死的看着屋子的一角。
那里有一盘装饰用的玛瑙石雕点心,趁着大家打量那黑曜石,她忽然暴起冲着那点心就扑了过去。
那真是快速的一扑,就像这姑娘前十几年的敏捷点儿都点在这一刻了。
她快速到,连江鸽子这个高敏人都没反应过来,只一刹那的功夫,她就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吐出一颗半的门牙……
这还真是哭不得笑不得的一个结果了。
毛尖无奈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他捡起地上的布块,本来想给这个姑娘再裹上。
然而,在那块软布的摩擦下,这姑娘的前胸却也露出一个被烫掉一半纹身。
他们当下就愣住了,都齐齐的看向那姑娘的胸口。
这小姑娘有些困惑的看着手里的玛瑙雕件,她再次将它放到嘴巴里,又发出一声痛呼,却没舍得将它吐出来,只是认真的裹着。
李耀说过,他见到的那些凶手,他们身上就纹着这样奇异的,由方块叠加起来的绿树纹身……
毛尖走了过去,低头认真看去,还想拿布块再擦一下,然而小家伙吓坏了,一嘴血的躲在屋子角索索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