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泽?”见季君泽眸色一阵变换,却不肯吭声,孟长云眼底滑过一丝无奈,低声叫了他一声。
“嗯?”季君泽回神抬头,脸上不由露出了几分茫然。
“罢了,这种事情原本就颇多纠结,你自己决定吧,我不逼你。”孟长云抬手拍了拍季君泽的头顶,声音很认真:“无论你是对陌无尘不死心,又或者想要对他报复,都是你自己的事情,只要你不愿意,我,还有你其他叔伯,都不会插手你们的事情。那毕竟是你自己的人生,选择碰得头破血流,还是远远退开,都看你自己的意愿。如果你当真那么放不下,就只管去喜欢好了,别把自己玩儿死了就行。”
这算是散养的魔宫少主吗?怎么样都可以?季君泽不禁笑了:“二叔就不怕我被美色迷惑,背叛魔宫吗?”
孟长云也跟着笑了笑,温声道:“小泽如果想要犯蠢,也是可以试试的。”
他说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依旧还算是温和,但是眼底却流淌着浓得化不开的桀骜不驯:“不过,你如果当真要试,也记得玩儿大一些。魔宫这些年也算是平静得厉害了,你想给我们找乐子,也一定要让我们玩儿尽兴了才是。”
见季君泽故意露出了挑衅的邪笑,孟长云好笑地摇了摇头,抬手拍了一把季君泽的脑门,轻斥道:“小孩子家家的,无须想那么多没影儿的事情。如果连这点儿风险都担不起,我们这些老魔头,也活不到现在了。小泽,你要记住,能够进魔宫的人,从来都不是随便选的。所以,以后别问这种明知故问的蠢问题了。”
他说罢,站起来往屋子里走去:“你该喝药了,我去煎药。”
季君泽愣怔地看着孟长云的背影,半晌之后,才翘起了嘴角笑出了声来。
魔宫的规则,真特娘的合他的胃口——只要你不背叛魔宫,就可以尽管出去浪,去造作,永远不会有人站在道德制高点来置喙你的感情,信念,又或者行为方式,它只会在你需要的时候,冒天下之大不韪地力挺你,一巴掌拍死哔哔你的人!
这样的魔宫,叫人如何不喜欢?
季君泽忍不住对后面的剧情,越发期待了。
这样恣意潇洒的一群人,怎么会叫原身最后死得那么惨呢?
是因为不原谅原身之前的背叛?
季君泽本能地不信。
一定还有什么隐藏的东西是他不知道,而正是那些东西,导致了原身最后那样的结局。
他,一定会将这些隐藏的东西,一一挖出来!
第二日一早,季君泽就和孟长云出了山谷。
离开之前,季君泽喝完了药就睡得人事不知,等他睁开了眼睛的时候,已经在外面了。
马车发出咕噜噜的声响,有清凉的晨风从车窗那里吹进来,时不时有阳光从掀开的窗帘下溜进来,影影绰绰地落在脸上,让季君泽生出了一种浮生半日闲的感觉。
“二叔,这是到哪儿了?”季君泽揉了揉眼睛,撑着手臂坐了起来。
“常州郡。”外面传来了孟长云的声音:“车厢左侧,第三行格子,把药喝了。”
季君泽郁闷地扭头看向了那个格子,任命地拉开,顿时被里面整整齐齐的一排小瓶子惊呆了:“这么多?”
“一天一瓶,足够你喝一个月了。”孟长云在外面说道,看似平静的声音里,这一次带上了几分幸灾乐祸:“别怕,这次我特意往里面加了许多黄莲,喝再多你也不会上火。”
季君泽捏着手里的小瓶子,还没喝呢,就已经开始觉得苦了:“二叔……你还说你不跟我记仇?”
不记仇,怎么能把这药熬得一次比一次苦,现在更是为了苦而苦?!
车辕处传来了孟长云愉悦的低笑声:“你非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总之你开心就好。”顿了顿,声音严厉了一些:“药一定要按时按量喝,不然我就让你红姨亲自来收拾你!”
“……算你狠!”季君泽想来邱红衣眼泪汪汪的模样,就一阵眉心抽搐,只能认命地捏着鼻子把药水给灌了。
浓郁的药味儿瞬间充斥整个胸腔,季君泽皱着一张俊脸,苦得差点儿呕了。
他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抬手一挥袖子,就将所有的药瓶装进了自己的空间戒指里。
外面,孟长云似乎心情极好,竟是又笑开了。
季君泽靠着车壁,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我们不回魔宫去吗?”
魔宫在墨郡,与常州郡一个南一个北,隔得十万八千里的远。
孟长云道:“我要回去,是你不回去。”
季君泽一愣:“那我去哪儿?”
孟长云似乎笑了一声:“常州郡一处庄园,里面有一口药浴的温泉,是宫主早年置办下来的,你去了之后,便在那里好好休养,什么时候身体好了,再回来吧。”
季君泽想了想,觉得这主意也不错,正好他还有些事情要做,直觉告诉他,系统页面上的那个漏斗漏完之前,他可以做不少事情。
“对了。”孟长云想起来了什么似的,笑着提醒了一句:“右侧第一排的暗格里有镜子,你看一下自己的脸。”
脸?
我脸怎么了?
季君泽一边摸着自己的脸,一边抬手摸出了镜子,顿时差点儿把手里的镜子给扔了。
镜子里面的那张脸,跟原来的脸还有几分相似,只是不仔细看却根本看不出来。
他的五官全部进行了稍稍修改,脸上的邪气尽除,只剩下了一派俊秀正派的气质,趁着一副病弱苍白的颜色,简直就是个身娇体弱易推倒的病弱贵公子。
然而这并不是最重要哦的,最重要的是……
卧槽!
这脸看着也太他么眼熟了!
这不是他上辈子的脸么?!
他跟原身本来就只差一个“妖孽”的距离,如今“妖孽”一除,他瞬间就变成了原来的自己了!
“二叔?!”季君泽扑过去扒开了帘子,看着坐在车辕上的孟长云:“这是……怎么回事?”
他说梦话,被扒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