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君泽脸上的笑容淡了淡,低头看着陌无尘抓着自己手腕的手,眼中滑过了一抹浅浅的笑意。
不管之前的那次维护, 是因为他们两个人的命运相连, 陌无尘不得不为之, 还是因为其他的什么,这个人既然选择了他一次,那么,他就不妨认认真真地信他一次。
以陌无尘的性子,既然选择了一条路,大抵就会一直这么一路走到黑了。
所以,他其实并不怕陌无尘打探什么。
就算陌无尘最后真的背叛了自己,又或者是一早就憋着劲儿地想要使坏,他也没什么好说的。
如果他从始至终都没能发现陌无尘的不对劲,然后败了,那就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这个人对他太好了,好到了他的脑子都被迷惑成了智障了。
季君泽轻笑着掰了掰陌无尘的手指,对于他近乎偏执的力道不怒反笑,只饶有趣味地把玩着他腰间的玉佩。
这大概是他这辈子做的最刺激的一场赌博,赌注就是他的性命。
赢了,就是同生共死。
输了,就是一起下地狱。
每一个选项,他都喜欢。
当然,在死之前,他会把魔宫里的所有人都摘出来。
这既是为了原主,也是为了自己——魔宫的这些人,无论过去做过什么,将来又要做什么,就凭他们对他和原主的这份好,就足以他为他们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
季君泽抬头看向了始终谨慎戒备的墨衣,摇了摇头,垂目浅笑:“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放心,我分得清轻重,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毕竟跟常人不同,如果有一天我开始分不清轻重了,那么,就离死不远咯。”
墨衣被季君泽对生死的看淡弄得呆了呆,看着他苍白的脸,忽然间对自己之前的戒备和谨慎后悔至极。
一个往日嚣狂恣意的强者,如今沦落到多几步就会喘息不停,稍稍运动过度,就会吐血不止的地步,除了给自己找点儿乐子,还能有什么愉悦可言?
他之前还警告墨云不要干涉主子的决定,自己这会儿却竟然开始指手画脚了。
“……主子!”
墨衣脸上露出了歉意的神色,半跪着,恭敬地弯了弯腰,垂下了头颅,露出了脆弱的脖颈。
“主子想做什么都可以!血卫永远都只是主子手中利刃,愿为主子披荆斩棘!”
季君泽被他的郑重逗笑了,却很快就收敛了笑意,认真地点了点头:“我知道。”
说罢,声音又变得愉悦轻快了起来:“起来吧,一会儿团子该回来了。你这样,会吓到她的。”
“……是!”墨衣默默地在心中露出了一个怀疑的表情,并不觉得那丫头会被他一个凝重的表情吓到,却仍旧恭顺地站起了起来,垂手立在了一旁。
他居高临下地看了一眼软塌上的陌无尘,眸子里的情绪,已经从最开始的排斥,变成了一片淡然。
性格可能有问题如何?
不听话如何?
正道又如何?
只要主子喜欢,这一切就都不是问题。
调教好了……
也不是不可以放在主子身边!
团子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诡异的场景。
墨衣正面无表情地低头看着她哥,她哥正抓着凌大哥的手不断呢喃,而凌大哥呢?他……他竟然在把玩她哥腰间的玉佩,诡异地透着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亲昵。
“甜品……我做好了……”
团子迟疑了一下,小小声地说道。
然后,她就看到,就在她出声的瞬间,刚刚那种诡异的气氛,忽然间就破碎了,墨衣仍旧是一副面无表情的冷肃模样,凌大哥也仍旧还是那副懒洋洋的贵公子姿态,而她哥……躺倒昏迷得一派安然。
之前的一切,就好像是她的错觉一样。
团子茫然地看着抬头看向了自己的墨衣和季君泽,懵逼了好半晌才道:“药……还喝吗?”
季君泽的表情微微一滞,眉眼间浮现出几分厌弃之色。
他还以为……至少能够拖够一刻钟的!
“主子,喝药。”
被骤然提醒的墨衣,果然用了最快地速度走向了桌旁,甚至一阵风似的从团子身边刮过,便已经一手药瓶,一手甜品地出现在了季君泽的面前。
季君泽企图最后挣扎一下:“不如回去吃?”
墨衣抿唇,把双手往前凑了凑:“主子,喝药。”
季君泽抬了抬手,将陌无尘紧攥着他手腕的那条手臂都带了起来,晃了晃,一脸认真地道:“一只手,没法儿喝药。”
墨衣闻言,同样一脸认真,建议道:“属下可以帮主子砍断陌公子的手,等主子喝完药,再帮陌公子接上,保证不留半点儿痕迹。”
季君泽:“……”
团子:“……”
她刚刚,是不是听错了?
季君泽无语地抽搐了一下嘴角,然后无奈地伸出另外一只手去拿药瓶,手指推开了瓶塞,一股浓郁的药味儿瞬间冲鼻而来。
季君泽这会儿却是半点儿犹豫也没有,仰头就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