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骨之人 第26章

田榕吓了一跳,就被那小厮拉到一边站了。那小厮从怀中鬼鬼祟祟地掏出一块玉石,双手捧着给田榕看。田榕将玉石拿在手中掂量了片刻,便知道不算是上品。不过究竟是块玉,于是田榕就望向着那满脸期待的小厮,奇怪地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那小厮恭敬地笑着:“听说小爷最近下山,总是寻着买玉呢!”

田榕狐疑地看着他:“我是要买玉,可是你给我这个做什么?”他想,难道这小厮是要把这块玉卖给他不成?

不想那小厮嘿嘿直笑:“这块玉是我们家公子给小爷您的一点心意。小爷你可知道,小爷你那同住的人,如今可攀上云公子了!我家公子也没什么别的念想,就是想让你问一问同住人,是如何让云公子委身的?只要得了信,我家公子还有好东西相送。”

田榕看了他一眼,道:“你先把玉收着。”

那小厮一愣:“……小爷这是怎么了?竟看不上么?我家公子最最在意的人,可就是云公子了。你若是有什么别的想要的,尽可提予我便是。”

田榕眼睛一转,挑了挑眉:“我问过了,若是真有此事,再来找你。”

“那便还多亏这位小爷了!”

“嗯……”田榕故作深沉地点了点头,

这天夜里,田榕寻摸着古骜将要挑水回来了,便潜伏在窗下,细闻了小路上的人声,伸起脑袋探头一望……只见那羊肠曲径上,暮色金光下,古骜正穿着粗布衣挑着水,和一位穿着玉色锦衣,缕带如飘,貌如天仙似的公子在说话,两人神态亲密,似乎在依依惜别……

看了这一幕,田榕忙撤回了目光,装作无事般地往回床里坐了。

门外响起倒水入缸的清冽声,身后响起门的开阖声,田榕知道古骜回了,见古骜又自己收拾了一会儿,准备梳洗,田榕便趁机貌似不经意地向古骜问道:“……适才那位可是云公子?”

古骜将水桶放下,又收好了扁担,这才回道:“是,你怎么知道?”

田榕在一旁笑道:“我今天听到有传言说,你与一位叫‘云公子’的好上了,原来是他?”

古骜觉得‘好’这个字不太恰当,虽然他与云卬最近的确亲密,但也不过是每日自己下山去挑水,云卬在取水处等着自己而已。两人都没有避着他人的目光,云卬似乎很是以此为乐,古骜便也由他去了。

没料到田榕居然说出“好上”的话来,古骜心想田榕是不是听见什么外面传的风言风语了,就纠正他说:“你莫听外人乱讲,云公子是我来山云书院后,相交的一人,待我甚善。”

田榕跳下床走到古骜身后,语带惊奇地叹道:“原来也是有世家公子,愿意与我们相交的呀……”

古骜看了一眼田榕没出息的模样,冷道:“那是你自己自暴自弃,以为非要穿锦衣不可。”

田榕拉起古骜的袖子,央求道: “……那骜兄你教我,如何才能穿布衣结权贵……”

古骜皱眉,伸手拿开了田榕的袖子:“什么权贵,交友还看出身不成?心性相投便能交友。”

田榕讪讪地收了手,笑道:“我就是这么一说,你别生气。我只求你告诉我,如何才能和他们相交?”

古骜寻了张椅子坐了下来,端起旁边案几上的茶盏抿了一口,叹了口气,道:“要说如何,其实也没有如何一说。都是机缘而已。能得此机缘,你得日日发愤念书,不落后于他们才行啊!若每日想着锦衣玉食与他们相比,他们又如何能看得起你呢?”

古骜说这句话,本愿是以此勉励田榕上进,却不想田榕听到了心里,就此记住了。

第二日田榕就找到那个送玉的小厮说:“我问出来了,可你这玉不太好。”

那小厮也爽快,便道:“那小的先回了我家公子,给你换一块。”

田榕穿着锦衣点了点头,露出了些高傲的神色,抬了抬圆润的下巴,强调道:“……要好玉。”

“诶,小爷等着嘞!”说罢那小厮便一溜烟儿地跑了。

田榕的目光随之而动,近日他在郡城新添了一把折扇,如今见那小厮打着千儿去了,这便将折扇摆开一摇,努力做出一副风流潇洒的模样来。远处看去,倒还真与世家子弟的做派有一两分相似。

不过,也只是相似而已。田榕细看了看自己,衣服虽是锦衣,可惜鞋子还是布鞋,帽子也不够精致,上面也是没有玉的。

田榕心想:“这下有了玉,下回倒是有余钱,能买锦帽与锦鞋了。”

不日,那小厮果然给田榕送来一块上品的暖玉,田榕捧在掌心一看,又在太阳下自己观了色泽。知道这块玉绝对不菲,便道:“那我收下了。”

那小厮见田榕把玉收入袖中,便朝身后小声喊道:“公子!”

田榕只见那密树间,走出一位面色臃浮的世家子来,看上去年纪也不大,身上却是华贵至极,金丝绣线针针线线都绣在外面领口袖口的显眼处,一片珠光宝气。那少年一见田榕,便几步过来握住他的手说:“你既收了玉,便快说,那古骜是如何讨了云公子欢心的?”

田榕神神秘秘看了他一眼,那少年不禁咽了一口唾沫,有些紧张地盯着田榕,田榕见谱摆够了,这才装腔作势地对那少年道:“我同舍人说,云公子最喜欢刻苦苦读的人,你若是能做到刻苦读书,云公子便尽在你掌中矣!”

那少年闻言一愣,先是一喜,后又是一悲,道:“读书果然是件要紧事!”又道,“可我怕是做不到呀!”

田榕微微一笑,也不言,伸手摸了摸口袋里收好的玉,落下一句话“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便转身走了。

 

第23章(小修)

话说这日艳阳高天,古骜与怀歆看书到了中午,云卬提着食盒如往常般来了竹林中,面色却带了一股森冷。云卬走近了,动作丝毫不客气地将食盒摔在了大石上,发出“砰”的一声,语中带怒地对怀歆道:“吃饭!”

怀歆和古骜都被云卬这一番举动弄得有些不明就里,互相对望了一眼,倒是怀歆先开口问道:“云公子,今日怎么没有古兄的饭?”

古骜也有些疑惑地看着云卬,云卬却冷笑了片刻,连招呼也不与古骜打一声,便别开了目光,只对怀歆道:“他?不过一个趋炎附势的小人!”

古骜无端受了这样的指责,不禁问道:“不知道我哪里得罪了云公子?”

云卬柳眉倒竖,一张玉面带煞,生气地道:“你自己知道!”

古骜心下满是疑惑,前几日云卬还日日都陪他挑水回舍,言语之间也都是对他这个离家学子的关切之意,古骜心中尚感佩良多,怎么才不过一日,云卬就翻面无情了呢?这究竟是怎么了?

怀歆在一边静观默察着云卬的脸色,心中已了然了大半,不禁又咳嗽起来:“……难道……咳咳……是外面有什么传言?”

云卬一听怀歆说到了症结之处,更是气急,不由得微红了眼眶,对怀歆诉说道:“可不是就是传言?!竟说我……我……”

‘委身’两个字云卬说不出口,只拿手指着古骜道:“他到处给别人说,说我和他相好!他还说,能将我骗到,便是因为他刻苦读书……让我欢喜……”

古骜一听,脸色便僵了,问道:“是谁这么说的?”

云卬怒道:“你自己说的你还问谁说的么?!”

古骜刚要反驳,怀歆却道:“……依我看……古兄不像是会说出此话的人呢……”

“外面现在都传遍了!怀兄,你怎么也帮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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