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我用霜华功冻住他体内的蛊虫,暂时不会有大碍,解毒的药物也准备妥当,所差的是一个跟我功力相当的助手。」
「方涛方前辈和铁前辈他们功力深湛…」
「可惜他们的玄功阳刚太过,这小子未曾习武,受不住霜华功和他们至阳真气的冲击,一个不好伤了经脉,随时会变成残废,你的功力虽比不上他们,但小子体内却似残留著与你相同的真气…」
「两月前,在下曾用玉种给他驱除蛇毒…」
南宫绝恍然道:「这就更好了,你的淬玉功虽然未臻大成,真气却异常纯净清灵,我多年前曾与贵宫的的祈长老交手,他的淬玉功远比你凌厉精深,但却过於霸道驳杂,表面对威力无穷,实则会反伤自身,功力越高,祸害越深…」
「庄主说的不错,祈长老早在十年前走火入魔而死…历年来,练淬玉功的人没谁可以活得久长…这根本就是套邪功。」左临风轻蔑地道。
「你不担心麽?」南宫绝目光灼灼的盯著他问。
「担心甚麽?」左临风轻松地笑著反问。
南宫绝点头笑了:「是我问了句笨话,怕死的根本不配当一个武者…之前给你治伤,顺道检查过你的眼睛,如果由我来用药施治,最少有五成把握可以复明。」
左临风心中一震,脸现不能置信的神情。
「你别忙著欢喜,本人向来说一不二,你既然成功拜庄,本人定会应你所求,但你只能选择医你还是医他。」
「不用选啦,庄主该知在下的答案。」左临风全没半分犹疑。
「你选了那小子的话,就算你是我亲生儿子,我也绝不会再医你的眼睛,为了那乡下小子,值得麽?」南宫绝冷然道。
「每人心里都有一副天枰,值得与否,只有他自己才知…况且在此刻之前,在下从没想过可以复明,在下就当没听过庄主那句说话,那就没甚麽好为难了。」左临风侃侃而谈,俊容上泥汚未去,却绽出青莲般超然脱俗的笑容。
南宫绝心中升起特异的感觉,看著左临风,就像看著镜中的自己…他沉默半响,才缓缓道:「青帝确没令本人失望…有趣的孩子…你比我预期早醒了一整天,很好…你的气脉刚回复畅通,不宜妄动,好好在此静修,时候到了,我自会教小铁来唤你。」车轮滚动声响起,南宫绝已转到房外,左临风并不感到奇怪,因他知道这个剑绝、琴绝、医绝的一代才子是个双足残废,需要用特制轮车代步的人。
「凤逍遥你这个混帐!」在血辟邪的怒喝声中,桌子被他一掌击至粉碎!因为当他赶到立秋家时,早已人去屋空,人影不见,更气人的是木桌上凤逍遥所刻的留言:「血辟邪,你以为你那些下流手段很了不起麽?小子早就没事,跟他老婆一起游山玩水去了,算你走运,否则你等著被他老婆用打狗棒再扁你一顿!本少爷没空应酬你,知你被人揍得一肚子火,送几粒白果给你下下火吧!凤逍遥字。」
看了凤逍遥的留言,血辟邪那能不气个半死?之前他被左临风的竹杖伤了经脉,花了近一个时辰方将经脉打通,他没料到这次不是败在凤逍遥手上,而是吃了一个不知从那里钻出来的瞎子的亏。其实若非有立秋的话而先入为主,令血辟邪对左临风心存轻视,以左临风此刻的功力,绝不可能轻易伤他。
话虽如此,邪僻自负的他仍将此事视为奇耻大辱,本打著以解药为胁,布下杀局先对付凤逍遥,再慢慢摆布立秋「夫妇」,不料他们竟有解毒之法,凤逍遥居然不战而逃,事情大出血辟邪意料之外,他出道以来,从未试过如此失著。
不过血辟邪亦非常人,怒气一过,便寻思对策,林中的虫尸提醒了他,有人在暗中相助他们,但来人是何方神圣,却看不出丝毫端倪。此外,那小子的「老婆」也极为可疑。血辟邪想著,在屋中查看了一遍,除了一些被铺家具,全没甚麽异常之处,但当他走到厨下,在灶前发现两点奇特的晶亮结晶,更留下磨剑的痕迹。
「龙珀?」血辟邪挑起结晶细看,他知道此物是铸鍊师梦寐以求的宝贝,但天下间除涤尘、三绝两庄,再没铸剑师拥有此宝,看来暗助凤逍遥的人定必跟此两庄有关…现在更最要的,是找出凤逍遥的去向…
「姓凤的!就算你变成凤凰,也休想飞出我手心!」血辟邪冰寒的眼内迸出狠厉的杀气。
七. 苦行 (4)
经过一天一夜的静修,加上灵药补助,左临风元气精神尽复,较轻的外伤业已愈合无痕,手肘膝盖本来深可见骨的伤口也结了痂。用过早膳後,两名小婢前来伺候他沐浴梳洗,然後引领他走过曲折的庭院廻廊,到了在花林深处,一座别墅的静室之中。
换过一身雪白衣袍,神态雅逸飘洒,不染半点俗尘的左临风从容步进静室中,仪容气度恍如世外仙人,只少了一双神釆夺人的如星瞳眸,坐在轮车里的南宫绝瞧在眼里,赞赏的同时,亦不免暗暗惋惜。
「瞎小子!瞎小子!」立秋狂喜的叫声,把室内的清静破坏无遗,偏徧立秋仍是全无自觉,若不是穴道被封,早扑到左临风身上大叫大跳了,他虽然动不了,口里却嚷个不停:「之前铁大叔说你没事,我还不信,求他带我见你,大叔又不肯,我担心死啦!急得几乎要爬著去找你,幸好这个跟你一个样的漂亮先生来到,说你快来了,我等了又等,好容易才等到你来…你之前流了好多血,现在觉得怎样?伤口都上了药没有?还要不要紧?快过来给我看看…」
「青帝你再不来的话,只怕三绝庄会被他吵塌了。」南宫绝无奈道。
「庄主你应该点了这小子的哑穴,好让大家耳根清净。」除了丢脸两个字,左临风甚麽也想不到。
「这不失为一个好主意…」南宫绝发出一缕指风,立秋应指昏倒在石床上。「…我从未见过身中毒蛊的人会像他那样精力旺盛…」
「大概蛊虫全被他吵昏了罢…」
「了不起…」
「哈哈!」二人相对大笑,半晌,左临风笑道:「庄主是为了让在下宽心,才让这小子吵给我听的,真是难为了庄主的耳朵。」
「你到现在还没被他吵死,青帝你的定力也不差啊…我让他吵,是等你两人都能够安心,否则这小子一心记挂著你,少不免心浮气燥,气血动盪不安,恐怕施治期间会惹出乱子。」
「多谢庄主指点,敢问在下应该如何协助庄主?」左临风收起笑脸,正容道。
「我要先试清楚你的功力和性质,才可定下最终的治疗方法,你且和我对上一掌再说。」
「庄主,得罪了。」左临风更不打话,一掌劈出,跟南宫绝对了一掌,由於不是性命相搏,二人都不过使了四、五成力道。
一掌对过,左临风退了两步,南宫绝点了点头,道:「以你的年纪,修为已算不错,你的淬玉功练到第几重了?」
左临风苦笑:「九重功诀我全都可以运用,但不知为何,功力反而大不如前,若非凤兄提点,近日已有所精进,恐怕会教庄主见笑。」
南宫绝只听得大惑不解:「没可能的!要是你已练至九重天的话,就算是功候未足,绝不会只有这种程度…你说从前功力更高,莫非你曾受重伤?但若是因伤而令功力退减,内力会有迟滞散乱之象,不会如此淳和灵动,当中定必另有因由…」
「庄主看得极准…」左临风将拜火教恶战,被废武功之事说出,南宫绝听罢,默然良久,再给左临风双手仔细地各把了一次脉,当足左临风才是他的病人般著意诊查,左临风不觉有些无奈好笑,又记挂著立秋身上蛊毒,遂提议道:「庄主,我们不如先替他驱毒,在下的事没甚麽大不了…」
「要是弄不清你的状况,替他迫毒时稍有失误,蛊毒失控反噬,你我三人都会有危险的!」南宫绝说罢,再度陷入沉思当中。
左临风听他说得严重,只得静心等候,过了好一会,南宫绝突然开口:「我要将蛊毒移到你身上!」
「庄主的意思,在下一时不太明白…」
「你害怕?」南宫绝古雅孤绝的嘴边逸出莫测高深的笑容。
「如果这是唯一可以救他的办法,在下义不容辞。」左临风决然道。
「你对这小子还真是情深义重…我不是要你代他去死,而是想到一个既可以救他的命,又能够在短期内使你功力大进的法子,不过有些儿冒险…你愿意一试吗?」南宫绝挑战似的道。
「只要不影响到他的话,一试亦是无妨。」左临风想了一下,坦然笑了。
「照你的情况来看,淬玉功的心法对你已没有用啦!」
「为甚麽?」南宫绝石破天惊的话,虽令左临风震撼得难以接受,但似乎亦是破开困局的关键。
南宫绝气定神閒的道:「玉种之术是以後天之力夺天再造,令修练者在最短的时间内成为顶尖高手,但如此揠苗助长,会大伤修炼者的本元,到最後定必走火入魔而亡。而你先被废去功力,再将玉种散去,无意中将玉种有害的杂质去掉,但你自幼跟玉种共生并存,并不能将它真正散去,反而激起意想不到的变化,令它由後天转化成先天,从你体内重生。玉淬九重天是融合和驾驭玉种的方法,但你现在需要的是令它成长而不是驾御,淬玉功对此自然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