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说有办法的吗?」血辟邪忍不住道。
「到啦!」
二人几句说话间,已掠到了一个植被稀疏的斗峭山坡前,一道湍急山涧奔腾而下,要躲也无处可躲,血辟邪没料到凤逍遥竟带他跑到个绝地里来!凤逍遥还怕雪孤帆来得不够快似的,提气高声大笑,站在涧前的大石上,肆无忌惮地叫嚣:「雪老贼!神功的译文我已丢到山涧里去啦,有本领的只管来宰了我,你也永世学不成浴日神功!」他直笑得山峡鸣响,泥石随雨水滚滚而下。
「死疯子!你要找死别要拉上我!」血辟邪骂了一句,纵身便要掠过山涧,不料他刚纵身跃起,凤逍遥突然运劲将他推落山涧!
「你…」血辟邪刚叫得一个字,雪孤帆的语声响起:「你以为用秘本可以威胁到我,你就大错特错…」他开声时,语声离二人至少有百丈之遥,但说完这两句话,白影已闪至坡前!
雪孤帆才一开口,凤逍遥已跃入涧中,拉了血辟邪借急流逃遁!
「没用的…」血辟邪才说得三个字,身後突然地动山摇,整片山坡在一瞬间整个崩坍!
「小瞎子!」立秋在大叫声中弹起身来,全身冷汗淋漓,左临风忙从帐外问道:「秋,你怎麽了?」
立秋话也顾不得说,一把抓住左临风掀开帐子的手,将他扯入帐中。
「你又发疯…」左临风还未说完,立秋一言不发的抱著他抖个不住。
左临风不知他发生何事,只怕他身上馀毒未清,惊问:「你腹中还痛得厉害麽?」
立秋抱著他再三确认,肯定不是在梦里,才惊魂未定的喃喃道:「瞎小子…你在这里,我也在这里…你没掉到深渊里…好极了…」
左临风听他说话语无伦次,心中更慌,道:「我找义父来看你!」
「别走!我没事…刚才梦见你一个人乱走,走到悬崖边也不知,我想拉你回来,前面又是烈火又是寒冰的挡在前面,我怎麽也没法子走得过去,眼睁睁看著你掉下去…吓死我了!」立秋说时,仍是慌得连声音也有些发颤。
「发梦也吓成这样,胆小的傻瓜!」左临风口里抱怨,心倒放了下来。
「你不知道那个梦有多迫真吓人!那些火几乎把我烤熟了,一阵又被冰冻得我全身发麻…」
「呆子,义父和我用阴阳交滙之法,替你迫毒,当然会一时冷一时热了。是了,你现在觉得怎样?」
「很好啊…」立秋想了一下,又道:「之前每到响午和子夜肚子都痛得厉害,就算不痛的时候,也总觉有些东西在里面乱钻似的酸麻难过,现在没事啦,整个人都轻松了。」
左临风点了点头道:「这就好了,你身上臭死了,快放开我。」
立秋一呆,举袖一闻,登时眉头大皱,只见全身尽是暗赤色腥臭难闻的汗液,不禁脱口叫道:「这是甚麽?」
「那是你身上残馀的毒素,快去洗乾净它!」
「好啊!我们一起洗澡去…嘻…我来给你擦背…」立秋一听到「洗澡」便心中大乐。
左临风怎会不知他的坏心?狠敲了他大头一下,道:「本少爷还要练功静修,没空跟你闹!」
「我陪你一起练!」立秋的手惯性地往左临风头颈曅蟢抓抚摸。
「有你在吵个不了,我有可能静得下来麽?」
「功可以慢慢才练,你先陪陪我罢!一直发生了许多事,你不知我想你想得多慌!」立秋不由分说的便亲了他一口。
「你想要我的命,便只管胡来好了,我「舍命陪小子」又何妨?」左临风对他的挑逗淡漠得全无反应。
立秋以为左临风故意吓他,仍一味缠住他使坏乱摸,左临风既没拒绝,也没发怒,默默地解下外衣,立秋看到他嘴角冷然地勾起失望不屑的笑意,脸上不寻常的苍白与疲态,蓦地觉出不妥,使坏的手也停了下来,急问:「你怎样啦?」
左临风不答,赌气把衣衫脱光,立秋抓著他的手道:「你的手怎麽这样冷,面上没半点血色的…发生了甚麽事?啊!你给我驱毒一定耗了不少精神元气,你累坏了怎不告诉我?」
左临风冷笑:「你在意的只是我的人罢?干你想干的事啊!那用管我累不累?」
「你又说负气话了,是我不好,只顾自己高兴,没替你多想,你千辛万苦的带我来求医,一直没好好休息,我还只顾逗你玩,是我这傻小子该打,该打!」立秋说著拉起左临风的手往脸上打了两下。
左临风不理立秋的讨好赔罪,神色反而更加冷峻:「你口里说该打,过不了半天又故态复萌,不管何时何地,一高兴便动手动脚,对啊!我是你捡回来的『老婆』,当然是你想怎样便怎样了!」
这句「老婆」一出口,立秋马上吓得矮了半截,手忙脚乱的道:「不!不是的…那天…我被血辟邪那厮逼得急了,一时口快…没…没想到…」
「你分明是心里一直这样想,才会冲口说出这种混帐话来!」左临风越想越气,他自来心高气傲,可以忍受沦落街头,受人欺凌之苦,却受不了被血辟邪讥为立秋的妾妇私宠,尽管他跟立秋两情相悦,他也绝不接受「老婆」这个称呼。
立秋没想到他为一句「老婆」气到现在,慌得跪在他身前结结巴巴的连声赔罪,只差没下叩下头去,左临风只是冷冷的不加理睬。
立秋苦著脸道:「瞎小子,我保证以後都会规规矩矩的,没你的恩准,再不敢乱碰你一个小指头儿,再不会胡说八道惹你生气,如果我说了不算,我便是你儿子,孙子、灰孙子、龟孙子…」
八. 黄雀 (3)
左临风还未说话,南宫绝已在门外说道:「他准也好,不准也好,小子你也休想碰他…」
「义父!」左临风慌忙抢起袍子披回身上,难为情得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一醒来便不三不四,惹得风儿生气,亏他忍著身上蛊毒作怪,也要守著等你这小子醒来。」南宫绝推著轮车进来,盯了立秋一眼道。
「甚…麽蛊毒作怪?」立秋不明所以。
「爹--」左临风想阻止南宫绝说下去,南宫绝却继续道:「甚麽蛊毒?不就是你肚子里那些蛊虫罗!他将你那些虫子全移到自己身上去啦!」
「甚麽!」立秋一听,只惊得面色煞白,急得又爬又跌的跪在南宫绝身前,扯著他的衣袂乱叫:「才子庄主!庄主才子!我不要他用自己的命来换我的命!你救他!你救他!我给你叩头,你要我拜一次庄…不…一百次庄也行…」他说著便砰砰嘭嘭的叩下头去,直撞得额上也起了两个大包。
「蠢材!你在这里乱些甚麽!」左临风脸上怒容未敛,其实心中早就软了。
「看在这小子还有点良心份上,风儿,你饶了他罢。」南宫绝神光湛然的眼内笑意绽起,修眉挑起丝丝玩闹的神气,依稀仍是当年诗酒风流的翩翩公子。
「谁有空生这叩头虫的气!爹,别理这浑人,孩儿陪你到外面喝酒…」
立秋望望南宫绝,又望望左临风,恍然道:「庄主怎麽扯谎作弄我!」
南宫绝白眼一翻道:「骗你些甚麽?风儿,子时将至,别为这小子躭误了正经功夫,快到石床上收摄心神,照我说的方法,守著心脉和玉枕、丹田等要穴,任蛊虫游走,直到引起玉种反应时,才将蛊虫控制在一定范围内慢慢收束…」
「风儿明白。」左临风整好衣裳,迳住石床上盘膝端坐。立秋瞧著二人如临大敌似的,正在满心疑惑之间,後腰已被南宫绝一把抓住,道:「你想要风儿的命麽?跟我走!」他也不容立秋说话,就这麽硬生生的将立秋抓到外头,好让左临风静心用功。
「庄主!瞎小子到底怎麽了!」立秋一到外面便忙不迭的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