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空中的梅铁萼暗暗叫好,刀尖分花,万点冰光迸射,使人耀眼难睁,刀未至,尖针似的刀气已向著左临风攒射!
左临风手中剑青芒吞吐闪变不定,直至刀光临身的一刹,左临风清啸一声,青虹有如天河倒挂般奔腾而下,以简胜繁,奔流飞泻的剑光像有灵性般在漫天冰花中找出使刀人的真身!
梅铁萼无法相信,但青虹已破空飞至,他只得催动刀气,挽起连串银花暴雪般迎上左临风的剑!
「铮!」二人兵刃相交不下数十次,却只发出一下长鸣,一任梅铁萼银月般的长刀如何变化,左临风内蕴无数天机变化的一剑,终於令梅铁蕚强大无匹的攻势瓦解!
一个清癯古拙,白发如银的红衣老者落到左临风面前,一双烱烱有神的三角眼打量著他道:「你…你居然是个瞎子?谅南宫正阳也调教不出你这样的人才,你不是南宫世家的人,你是南宫绝的儿子!」
「好眼力。」左临风乐得任他误会下去。
梅铁萼冷哼:「虽然样子不太像,但那副该死的神气却跟你老子一样惹厌,任谁也看得出来,哼!想不到那老残废竟然养出这麽厉害的小残废来,相比之下,南宫正阳可就连残废也不如…」
「你胡说些甚麽!」南宫一鸣怒喝,南宫正阳正是他的父亲。
「你们两家竟然和好了?你们的家事与老夫无关,我只想知道你们无故闯来干甚麽!」如果不是左临风临显示出惊人的实力,兼且对三绝庄不无忌惮,梅铁萼绝对不会有耐性跟二人多说。
「你们的人无故抓了在下的同伴,在下岂能袖手不管…」听到左临风的话,梅铁萼暗暗皱眉,暗骂下面的人未免太不小心,将麻烦惹上门来,正想此事有没可能善罢,南宫一鸣却怒道:「这种炼魔药害人的妖邪,你还跟他多说些甚麽!」
「唯恐天下不乱的小子!」左临风以确保立秋安全为首要考虑,打算先试探一下梅铁蕚的口风再说,没料到初出茅芦的南宫一鸣在帮倒忙。
梅铁萼雪眉一掀,左临风便感觉到杀气在梅铁萼身周凝聚提升,他当即斜斜向右踏出两步,他这两步大有学问,不是护在南宫一鸣身前,而是切入梅铁萼发动攻击时的空门所在,他要是向南宫一鸣出手,便等如将空门送给左临风!
梅铁萼当然知他这两步的奥妙,眼内精芒闪变道:「南宫绝之子果然有些鬼门道,看在你这两步份上,人可以破例让你带走…」
「铁萼寒梅确是爽快,久闻梅老先生刀虽无情,人却生有铁骨,「木魄同心丹」想来不会是梅老所为,小子大胆,在此向梅老为逾百孩子请命。」左临朗声道。
松柏梅竹四坛中,只有梅铁萼为人刚愎狂妄,行事尚无大恶,他原是看不过松柏双魔为鍊「木魄同心丹」而滥杀无辜,阻止不成後更跟双魔闹得极不愉快,可是他到底是木蜃宗的人,可不能任由左临风闯坛救人,当下一声冷笑,道:「好狂的小子!老夫不过动了爱才之念,才破例容你带你的人回去,若你当老夫怕了你和老残废的话,那你就大错特错!」
「既然如此,倘若小子三招之内不能闯关,我便代替我的同伴留下!但要是我侥幸闯到入口那边的话,就请梅老别要插手此事如何!」此时入口早由铁衣开啓,并已先行进内,因此左临风知道入口在何处。
「三招?!」南宫一鸣呆了,左临风再强也没可能在三招内打倒梅铁萼,左临风却示意他先往鬼渊入口处。
梅铁萼心中想的跟南宫一鸣没甚麽两样,二人正式交战,鹿死谁手还是未知之数,更别说三招闯关了。「你这个狂妄的小子胆子还真不少,不过老夫喜欢,你准备留下来陪我老头子罢!」一个「罢」字才一出口,整个树林突然由秋天变作严冬!冷洌的雪白刀光,顿时将左临风身同四外幻成一片朔风怒号的冰天雪地!
梅铁萼存心狠挫左临风,一出手便全没保留,不容他有丝毫机会闯关,硬将他封在刀气型成的大雪团中!左临风竟然在这当口还剑入鞘,改以竹杖迎战!走到入口旁的南宫一鸣也觉左临风太过轻敌托大,暗中代他揑了一把泠汗。
只见竹杖青影森森,绕在左临风身周疾转,吐出无数碧色翠环,旋转著向刀光潮浪中缠去!竟是他从惊凤十三式中「凤归何处」变化而来的杖法!翠环旋动产生的吸力,将梅铁蕚的刀锋拉近,梅铁萼暗暗冷笑,左临风想凭竹杖的柔劲巧招绞脱他的刀,简直就是妄想!
他运劲一送,强劲的刀气跟杖风互相牵引排盪,翠环挡不住刀气冲击,将破未破之际,临风竹杖倏地满月般一弯,弹簧也似弯转来在梅铁萼刀脊上一点一弹,强劲的气流被一下点破,奇强的冲力立时将左临风弹飞,破出刀气罗网之外!
「有劳前辈相送!」左临风在弹飞时翻身转向,流星般往入口处投去!
「南宫小儿别高兴得太早!」得知中计的梅铁萼人刀合一,化成一道银电往左临风身後急射!速度奇快,大有後发先至之势!
左临风感觉到身後霸悍无伦的刀气迅速迫近,要是回身相斗,不但三招之约肯定输掉,以此刀来势之险恶,绝对会演变成生死相拼的下场,但若是置诸不理,只怕他的脚才踏进入口,人已被这一刀分成两截!
进退两难间,左临风的人继续前冲,反手一弹,两团褐中带青的刺球朝梅铁萼急射!口中大喝:「看我的「天心雷火弹」!」
十九. 激战 (2)
「天心雷火弹」是三绝庄三大暗器之一,射出後一碰即爆,爆破时喷出毒火尖铁,端的狠辣无比,以梅铁萼的本领,雷火弹再厉害也伤他不得,但他也不能完全不理,加上他前飞之势奇急,想避也避不了,正要用刀气将雷火弹震开,刺球已「砰!」的一声自行爆破!弹内的物事四下飞射而出!
梅铁萼一惊,本能地挥刀一封,一堵刀气形成的气墙立时挡在身前,同时飘身後退!左临风乘他身型微一停顿间,人已掠进入口里。
「梅老承让了!」左临风说了一句,已头也不回的拉了南宫一鸣便走。
「噗!噗!噗!」十数下不算猛烈的爆响过处,毒火铁钉全没影踪,只有十多颗褐色弹子般的东西,带著些黄色的碎块在地下乱滚,梅铁萼看清楚时,才知那不过是些爆开了的栗子而已!若非梅铁萼心有成见,认定左临风是南宫绝的儿子,对三绝庄天下驰名的暗器有所顾忌,否则绝不会上这样的恶当。
「你这个混帐死瞎子!竟然拿这种东西耍弄我?」梅铁萼瞪著一地栗子大骂,几乎想不顾身份面子的提刀追劈左临风,但转念一想,忍不住失声大笑,这小瞎子虽然一再使诈,但到底也是在三招内成功闯关,这两颗栗子,更是有不想伤害自己的意思,否则这位三绝庄的少爷,大可用真的三大暗器来对付自己,但他可不知左临风只是「半个少爷」,身上甚麽暗器也没有。
「有这样的古怪老子,便有这样的刁钻儿子!呸!」现在就算南宫绝亲自澄清,梅铁萼也不信左临风不是他儿子。
「三绝庄的法宝真多,那雷火弹到底是怎样的宝贝样儿?」南宫一鸣才踏入山腹的秘道内,便急著对正想像著梅铁萼冒火样子偷笑的左临风道。
「送你一个!」左临风将一枚带刺的圆球塞到他手里。
南宫一鸣吓了一跳,仔细一看,只不过是左临风之前吃的生栗果!
「这…这个…是「雷火弹」?…」南宫一鸣的表情十足刚吞下一堆有刺壳的栗果。
「我没暗器在身,又不想花力气跟梅老头拚命,急起来只好拿这个唬人,幸好我馋嘴,换衫时舍不得丢掉…」
南宫一鸣眼也大了:「这种东西会爆炸的吗!」
「烤栗子时不是经常会爆起来的吗?我不过用了点小手法,用真气涨得它快爆开时丢出去,爆起来倒也蛮吓人的…」在临风笑道。
「……」南宫一鸣也不知该佩服还是好笑,不过经此一役,南宫一鸣口中不说,暗里却对左临风的才智武功渐渐折服。
说话间,二人已通行无阻的掠过两三个机关暗哨,自然是铁衣出手收拾的,他跟随南宫绝多年,除铸剑术已臻宗师境界,更精通机关暗器之学,一般机关自是不放在他眼内,没花多大功夫已破掉沿途的陷阱。
再走不多远,前面叱咤声起,二人加速赶去,只见铁衣在一片山腹断崖前,正在阻止数名绿衣人将连接断崖的索桥毁去!
「不好!他们要截断索桥!」南宫一鸣话未说完,二人全速掠前,可是「嚓」的一声,二人只差数步,最後一条桥索已被砍断!
南宫一鸣耳畔风声飒然,左临风的人已流星般扑到崖下,足尖一勾,竟生生的将正向下急跌的断桥勾住,可是他的人也被索桥带得向下急跌!南宫一鸣急得连心也跳快出腔子,手中剑雷轰雷掣般劈翻拦在前面绿衣人後,急冲到崖边往下一看,只见左临风用竹杖插入崖壁,连人带桥的吊著!
「你…你没事麽?」南宫一鸣喊道。
「接著!」左临风运劲一踢,将索桥踢起,人乘著这一翻之势,拔出竹杖,再往崖壁一撑,跃回崖上。
南宫一鸣一把接著断桥後忍不住道:「你这人怎麽尽爱拿命来玩!」
「你说话怎麽像个老头子似的,别忘了我和爹都不是南宫家的人啊…」左临风笑得好不可恶。
「你想算你爹被逐的帐麽?」南宫一鸣轩眉道。
「到了对面再说罢!」刚扫清馀下的绿衣人的铁衣一手接过索桥重新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