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听说三绝庄被焚,但这是甚麽的一回事?」南宫穆宇沉声道。
烈缺摇手不答,翻了百馀个觔斗的左临风一脸兴奋的落在烈缺面前,烈缺忙抱抱他夸赞了几句,对南宫一鸣道:「公子玩够了,一鸣快带他去他秋老大那儿吃早点去,别饿坏了公子的肚皮。」
左临风一听到「吃早点」三字,马上丢下烈缺等人,跳起来便跑,众武士凑完热闹,也各自准备上路。
南宫一鸣大叫:「小叔叔,你穿好鞋子再走啊!」一手拿著他的鞋,追著左临风逃也似的走了。
南宫穆宇望著左临风蓬头赤脚,拍手欢跳而去的身影,眼内怒意渐减,明知烈缺故意使开南宫一鸣,免他遭自己训斥,也没再说甚麽。
烈缺笑道:「穆兄何必为此小事不快?一鸣和风公子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材,穆兄该高兴才对!」
「那疯小子又不是南宫世家的人,有甚麽好高兴了?」南宫穆宇冷哼。
「穆兄,话不是这麽说,绝才子跟本家的恩怨已是数十年前的旧事,现在才子人已仙去…」
「甚麽?二哥死了?!」南宫穆宇震惊下,脱口叫出「二哥」两字来。
「早几天,铁总管已动身兼程赶回三绝庄,在火场瓦砾中找到才子的烧焦了的遗骸,可怜风公子现在仍未知他父亲已经…」烈缺黯然摇头。
「是谁下的毒手?」南宫穆宇沉痛地问。
烈缺答道:「不知,我们只知才子约了一名高手决战,是谁却不清楚,才子事前故意要风公子送剑诀和霜华功回南宫世家,先行将他遣走,显然连才子对此战也没胜算,那人定是极可怕的绝世高手。惊闻才子出事那天,公子不巧为救天池凤主负伤在身,他是性情中人,那受得了这样的打击?登时伤上加伤,当场高烧吐血,昏迷过去,醒来後便痴痴呆呆地,连吃饭喝水也不会,幸好得天池凤主用心诊治,现在慢慢也有些起色,武功回复了一大半,人还是清楚的时候少,胡涂的时候多。」
「可怜。」南宫穆宇想起左临风不知忧愁的痴傻笑脸,不觉叹息。
「可怜这冰玉般的孩子,从小便没了亲娘照顾,连生父是谁也不知,独个儿四处流浪乞讨,病瞎了眼也没人理会,受了无数的苦,才被他爹寻回,可惜身体还是好不了,他却一点也不介意自己的事,对别人比对自己还好。现在才子仙去,在情在理,南宫世家也应迎才子的遗孤归宗,不但风公子有个亲人依傍,南宫世家不计前嫌,收养遗孤,在声誉上亦大有好处,再者公子武功高强,乃是穆兄亲见…」烈缺为人热肠,对左临风更是十分爱惜,於是著意向南宫穆宇游说。
南宫穆宇再长叹一声道:「二哥已死,他的孩子又岂能扔下不管?再说这孩子如此孝义,单凭这点也该接他回去,就算找尽天下名医,也不能任他长此疯癫下去,只是他怎会长得跟那青帝一个样的?但他使的确是二哥的霜华功…」在南宫穆宇心中仍有疑虑。
烈缺叹道:「这个穆兄不必多虑,三绝庄出事前三天,烈某收到才子飞鸽传来的亲笔密函,说他知道公子正跟烈某一路,再三拜托烈某照顾他的独子,信内语多唏虚,字里行间尽是对公子内疚痛惜之情,当时烈某已觉有些奇怪,谁知道此信竟是才子托孤的遗书…若果公子是冒充的,才子岂会如此?以那人的自负,又怎会自毁双目来冒充别人的儿子?」
南宫穆宇点了点头,疑虑消退,心中却更是难过。「咦?那边干麽这样吵?」烈缺浓眉微皱,二人立向车队赶去。
二十九. 内斗(3)
当众武士围观左临风翻觔斗起哄的时候,凤逍遥乘机向云雩使个眼色,走到一旁问:「内奸的事查成怎样了?」
云雩四下留了一眼道:「我故意放了些假消息,结果查出团里的是弋勒昂的副手伊迭,不过暂时别动他。」
「当然,我们还要从他身上钓出大鱼来,不知除了五魔宗和临川王之外,还有甚麽人在打凤主的主意?」凤逍遥道。
云雩停了一下,面有忧色:「如果只是打凤主的主意还好…」
凤逍遥凤目里精芒一闪,道:「还有更大的麻烦?」
云雩吸了口气才道:「由於我们这边发现了内奸,心月那边也加强了警戒,昨天从关外传来新消息,说西突厥、车师、大宛、疏勒诸国都戒严起来,对汉人尤其防犯,更有大批西域高手进关後便不知去向,背後一定有人接应,当中只怕定有阴谋…」
「消息的来源可靠吗?」
「是秋家那位「千面书生」打探回来的,你说可靠麽?」
「原来是雨愁那家伙,怪不得…」
「就靠著他那化身千百的本事,才查到这些事儿,早在公主进关前半年,他已被他爹赶到西域当这苦差,暗中监视诸国动向。」
「谁叫他家传的铸剑术不学,倒学了一身易容工夫,这差事可非他莫属。」
「但雨愁所知的到底有限,至少混入关的是甚麽人,接头的是何方神圣,知道的还不多,只知来的有西突厥国师波沃玛,疏勒第一高手庞格,和漠北最神秘的赤岭宫…」
凤逍遥倒吸一口凉气,云雩笑道:「你这野凤也会害怕的吗?」
「要是明刀明枪的来,我怕他个鸟?可是这里有不但只娇滴滴的小凤凰,还有个本来帮得上忙,偏生在这当口发了疯的孝子,你敢说你不头痛?」
云雩苦笑:「我早已一个头三个大,只差未曾跟那位一起翻觔斗去,像他那样倒不错,甚麽烦恼也没有,一天不是吃就是睡,有空便找人打架当玩耍,再不然就是撒秋小子的娇…」
「你妒忌的回去找小碧撒娇去!」凤逍遥大笑,他可不知道,云雩不但妒忌,简直妒忌得快要发疯。
云雩白了他一眼道:「去你的臭凤!拜托你嘴里正经点行不行!虽然风公子帮不上忙,但托他的福,不但去了木蜃宗的隐患,队里的士气实力更是增强了不少,有了这「疯公子」,于阗武士和我们的人才这麽容易打成一片。」
凤逍遥忍不住好笑:「对啊!他们每天都在商量怎麽才能打败那小子!」
云雩道:「这不失为磨练他们的好方法,你看一鸣进步多大便知。路上的变故我不担心,只担心进京後有更大的阴谋在等著我们。」
凤逍遥手抚灵犀剑,现出好看的懒散笑容来:「我才没空担心许多,查到是谁在弄鬼,给他一剑就是!反正老子手痒。」
云雩没好气的道:「手痒的你明早找风小子打架去!」
「好主意…」凤逍遥刚笑著说了一句,左临风的悲啸却在不远处响起!云,凤二人对望一眼,不约而同的往啸声响处赶去。
「你们在吵甚麽!」南宫穆宇一看到南宫一鸣和两名长身玉立的青年争吵,马上上前喝止。
其中一人忿忿不平地对南宫穆宇道:「爷爷!那疯子…」此人名南宫一鹤,是南宫穆宇的长孙。
两名懂汉语的于阗武士怒喝:「小子!你说甚麽!」
南宫一鹤正想回骂,南宫穆宇喝止道:「一鹤住口!」
烈缺向连山问道:「连山,发生了甚麽事?」
连山道:「风公子只顾跑回来吃东西,忘了穿鞋子,一鸣少爷替他拿回来,正好被这两位南宫少侠看见,嘲笑一鸣少爷他…他替人挽鞋,两边吵了起来,风公子听到有人骂一鸣,不由分说的每人打了几棒,一鸣好容易才拉住公子,可是这两位却不服气,口里疯子长疯子短的,惹得小秋和于阗的大哥们生了气,差点没再打起来。」
南宫穆宇气得脸色发白,怒道:「看你们成甚麽样子!当著别人面前自家争吵!统统给我跪下!」
一众南宫子弟同时面现难色,谁知拿著个肉包子的左临风却笑嘻嘻的抢先跪下,举著竹棒对南宫穆宇乱拜:「跪下!万岁,万万…」
南宫穆宇慌忙拉起他:「风儿你跪甚麽!快起来!」